血衣僧惨死当场。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就化作一滩碎肉烂泥。
也许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
血衣僧杀人之时,向来是血影一扑,透体而过,便将生者的血肉精气尽数掠夺,死状凄惨,犹若干尸。
可如今。
他自己却也落得这般模样。
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唯一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就是地上那堆烂肉血泥。
阴九幽整个人都懵了。
从血衣僧暴起杀人,再到他被人反杀,整个过程仅三四个呼吸,等阴九幽反应过来的时候,血衣僧已经被剑气绞碎了。
而更让他心中骇然的是,杀掉血衣僧的人,竟然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乞丐,衣衫褴褛,白发沾尘,气息如同朽木一般衰弱。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那凌厉无匹的剑法,竟是眼前这个老朽乞丐使出的。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老乞丐杀了血衣僧之后,面露迷茫之色,扬眸望向天空。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去哪里?”
老乞丐呢喃自语,脸上的迷茫之色愈发浓厚,就好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突然。
老乞丐将目光投向阴九幽。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
这三个问题,可能是人一生中最难理解的问题,也是对自身心灵的一个拷问,亦是佛经中对“我相”的思考。
能堪破这个问题的人,已然踏入了道的门槛。
心灵无缺。
有甚者更能一眼望遍众生宿业。
不过那都是得道的高人了。
阴九幽这无常小鬼。ωWW.chuanyue1.coΜ
岂能堪破这其中的玄妙。
听到老乞丐的话。
他当即就显得有点儿慌。
“看来你也不知道。”
“你罪孽太重,还是尽早超脱吧……”
说着。
老乞丐抬脚向他走去。
“前辈,冷静,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阴九幽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向后退去。
可老乞丐却置若罔闻。
步履间。穿书吧
无数剑气自周身上下蓬发,宛如万千银针,猛然向阴九幽笼罩而去……
…………
天气依然炎热。
呼吸间。
风中似乎都带着热气。
好像要把人的脏腑烤熟。
但树下的众人却感觉遍体发寒。
虽是三伏天。
身上一点汗都没有。
有,
也是被惊出的冷汗。
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至于阴九幽。
他也名副其实的回了九幽之地。
“那……那老乞丐到底是人还是鬼……”
有个中年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应该是人……”
老者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众人,苦笑道:“老朽虚活在世数十载,也算是有几分见识,可却从未见过如此奇人。”
众人回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老乞丐向前走了几步,那个穿着白袍的怪人,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先是说自己死了,然后又嚷嚷着脑袋丢了……
最后翻身栽倒在地。
再无半点声息。
待老乞丐飘然而去后,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那白袍人脸上挂满惊恐之色,早已经气绝身亡,更可怖的是身上没有半点伤口。
如此匪夷所思的场面。
不由得让其他人想到了话本上记载的鬼怪之说。
一时间。
如坠冰窟。
正当这时。
远处突然破空风声。
旋即,两道身影电闪星驰般出现在这里。
“前辈,是那两个逃走的家伙!”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泥,李布衣脸上也不禁露出骇然之色:“这……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他把目光转向大树下面。
难道是他们?
不过李布衣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王重阳的身影,树下的老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确认,于是试探着喊了一声:“敢问来者可是全真教的重阳真人?”
听到这个声音。
王重阳回眸望去。
就见一个皓首老者向自己走来,王重阳目光微凝,已认出来者身份,忙迎了过去,微微躬身,道:“汴梁一别多年,夫子身体可安好?”
“不可,不可,老朽不过一介腐儒,怎能受重阳真人之礼。”
老者连忙让开身体。
王重阳却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允卿幼时得夫子教诲,受益良多,岂敢忘却本分。”
老者闻言。
心中也颇为感怀。
这老者名为刘仲卿,世代书香,曾三入朝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后来金兵入侵中原,他恨大宋朝廷无所作为,就辞官挂印,归隐乡里,平日以办学授书为生。
王重阳年幼时便师从此人。
金兵占据北地之后,刘仲卿便远走江南,做了闲云野鹤,世外散人,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二十年前,在汴梁有过一番彻夜长谈。
此后再无相遇。
一番寒暄过后。
王重阳才问道:“夫子怎得来了此地?”
刘仲卿叹道:“实不相瞒,老朽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我这孙儿的性命。”
“哦?”
王重阳抬眸看向老者身旁,一个年轻人垂手而立,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身处盛夏,他身上却仍旧披着大氅,面色苍白,且不时轻咳,虽然病魔缠身,却隐有几分大家风范。
“晚辈应尘拜见重阳真人。”
说着,年轻人俯身下拜,脸上尽是仰慕之色。
“贤契不必多礼。”
王重阳过去将刘应尘扶起。
与此同时。
一缕柔和的先天真气渡入其体内,沿着经络脏腑四处游走。
片刻后。
王重阳收回了手臂。
“怎么样?”
刘仲卿用期冀的眼神看着王重阳。
“玄阴指。”
王重阳轻叹道:“这孩子是被西域的玄阴指所伤,肺腑经络和三阴经络受损,以至于寒毒缠身,而且时间太久,寒气沉疴入经脉,外力怕是无法根治……”
刘仲卿脸色瞬间黯淡下去。
为了治疗孙儿的伤势,他走遍天下,寻访了无数杏林圣手,就连宫内的太医也被他请来,但得出的结论都一样。
寒气侵入经脉,无法彻底祛除,只能依靠药物和烈酒勉力维持。
刘仲卿不死心的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王重阳轻叹道:
“若是夫子愿意的话,可让其随我回到终南山,拜在我徒儿马钰门下,修行玄门内功,温养己身经脉,或可暂时压制伤势,至于能否彻底根除,就要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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