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十四掌管谜语人,可谓是尽心尽力,最近都没空修行,更抽不出大量时间闭关,尝试着迈向十阶。
但最近跟外接触之后,很多事情,却还是让他切身体会到,大兑跟其他神朝之间的差别,的确是跨越了时代的。
余子清让他看着收一些锦衣卫到谜语人,他也对这件事很上心。
结果虽然算是还算顺利,的确拉拢到不少,只是过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锦衣卫的探子,有的愿意加入锦衣卫,是因为出身原因。
大乾西部边境附近的很多地方,上古的时候都是大兑的疆域,后来被大乾占了去。
问题是占了就占了,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应该彻底融入大乾了吧。
实际上却跟想象有些出入,大乾西部边境地带,之前毗邻荒原,在大乾都算是正儿八经最偏远的地带。
大乾北部边境,有跟大离接壤的,有跟小国接壤的,东部是东海,南部是南海,机会都是挺多的。
同为边境地带,西部边境在大乾,就是鸟不拉屎的代名词。
地域原因,来历原因,各方面加持,导致西部边境不安稳,整体经济、实力都差,沦为鄙视链的最底端。
加之靠近乾南,宗族观念又很强等因素。
这些出身大乾西部边境的锦衣卫,本身在锦衣卫里就不太好混,连乾南这种之前被排斥的人都在排斥他们,因为谁让锦衣卫的指挥使是乾南人,乾南人算是完成了鄙视链的跃迁。
还有最近大兑归来,最直观感受大兑情况的,就是边境线附近的人。
以前是荒原,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比他们过的还好,凡事就怕脸贴脸对比的。
小门小户的边民凡人,可没那么多讲究,拖家带口跨越边境线,进入大兑的可不是一两户。
大兑这边能怎么办,不管么,让人直接饿死吗?
不饿死人算是大兑的第一国策,硬性指标,甭管你什么身份,你管辖范围内饿死人,信不信内阁的大佬都会红着眼睛,亲自过来掐死你。
小村子小城镇里的小官,敢去赌上面的人会因为「饿死的不是大兑人,而是大乾过来的凡人」,就不处罚他?
谁敢去赌啊,反正都是凡人,也不差这一口吃的,只要守规矩,就安顿下来拉倒。
凡人来的多了,一看,嘿,这凡人过去了竟然都能安安稳稳的吃饱饭,自然就影响到当地有势力的宗族,了解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会有想法。
而偏偏大乾,压根不在意这些凡人……
本地的宗族,贸然举族搬迁不可能,可先让族内子弟因为「个人意愿」过去探探路,那就无伤大雅了。
长盛不衰,传承不断的大族,从来都是多面押宝。
一个大宗族里,合格的族长,保证传承不灭,香火不断,才是第一要务,那种脑子发热,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就梭哈的人,也当不了族长。
就算是当了,在梭哈的时候,也一定会被族内耄老们阻止。
甚至于,开战的两边队伍里,出现了同族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现在这些本就不是太受重视,基本不太可能爬到高位的锦衣卫,也只是一步闲棋。
反正问就是「个人意愿」,至于真假,无所谓了。
因为这个投靠谜语人的锦衣卫,其实还算是正常的。
但就是这些人里,还有不小比例,是明确问过了,若是其身后的宗族若是搬来,会不会受到打压。
这都是已经在试探举族搬迁的口风了,因为他们知道了大兑第一国策,又亲眼看过之后,大受震撼。
还有因为是体修,在大乾被歧视的有点厉害,职场进阶有点难,修行大环境也不行,眼看大兑这边满地都是体修,被大兑的体修殴打了一顿之后就借坡下驴,加入了谜语人。
还有因为被谜语人恶心到胸口憋闷,快被折磨疯的,为了搞明白到底在说什么,就加入谜语人去恶心别人的……
也有因为听说是锦岚山发力,才让他们被放出来,最终选择加入谜语人的。
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因为所谓的***厚禄才加入的。
不过也正常,都当锦衣卫了,也不会信所谓的***厚禄之类的大饼。
留在大兑的人,还要经历审查,漫长的培训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些,明确要投靠大兑谜语人的,却还是回到了大乾,有些是要当内线,有些则是要回去与家族商量,反正甭管怎么样,甲十四都很爽快的放人了。
大兑又没什么损失,哪怕这些人回去说了谜语人在偷偷挖人,那也只会引发锦衣卫内部的猜忌。
事实上,回去的锦衣卫,心里比谁都清楚,说了就会面对繁琐且长期的盘查,还不如不说,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些所有的理由,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在大乾,锦衣卫名声不好,危险性太高,连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指挥使,都指不定哪天被借人头一用。
新皇虽然仁厚,很少杀人,可架不住朝堂上衮衮诸公,觉得最近阴雨绵绵,乃不祥之兆,杀个锦衣卫祭天吧。
明天吵吵闹闹,矛盾重重,找个指挥使背锅,杀了缓解矛盾。
你看看人家大兑的谜语人,竟然能跟下面的平民有说有笑,平民都敢笑骂谜语人不当人,故作玄虚。
谜语人虽然恶心人,可普通人对其好感度,竟然比对县衙的好感度都高。
连玉圭里讲的一些笑话,都是谜语人恶心县衙里官员的事迹……
锦衣卫也需要安全感和成就感,也是有家人的好不好。Μ.chuanyue1.℃ōM
余子清用心险恶,玉圭和玉柱的研究一直在继续,只是玉圭一直没放出来最新版本的,玉柱则悄***的在大兑完成了更换。
自从大兑归来之后,就选择性的开放了一些大兑的公开玉圭频段。
基础民生教育频段,特定娱乐频段,都悄悄调整内容,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舆论铺垫。
看起来很离谱的事,背后都是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堆叠在一起的。
这边大兑归来,预计之中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起码大兑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弱。
跟曾经去过封印的一些高手了解的不太一样。
更重要的,新乾皇压根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去管大兑的事。
新乾皇的仁厚,说难听点,就是对朝廷掌控力不够强,威信不够强,被迫给朝臣们放权比老乾皇多得多。
新乾皇名义上最近在闭关,说是十阶路开,有资格冲击十阶的九阶巅峰的强者,都已经在闭关了,新乾皇哪怕还不到九阶巅峰,那也要赶紧修行,提升境界。
实际上,他窝在皇室的书库里,查阅着各种典籍。
尤其是跟老乾皇有关的典籍,老乾皇书写的,批注的,甚至是曾经看过的,他都要去看。
他要了解所有的一切。
他知晓老乾皇在极寒禁地的遭遇,知道极寒禁地如今的变化,甚至知道对大震的影响,明白接下来有极大的概率,大震会南下。
他确信,这就是他的父皇的手笔,他对他这位父皇的心狠手辣感觉到震惊。
他翻越了大量典籍,甚至还在故纸堆里,发现丢失了不少典籍。
其中
不少都是跟大兑有关的。
甚至还在一本有关大兑的游记典籍上,看到了老乾皇的批注,以点窥面,推测大兑的综合实力如何。
很快,新乾皇看到了一本看似很平常的典籍,有关大乾西部的各种记载。
新乾皇看着典籍上的记载,回忆了一下最近两千年来,朝廷对于大乾西部的各种政策。
他忽然笑了起来。
别的人未必能看出来问题,因为不会有那般了解,甚至于,都不会看到这里详细的记载。
而不巧的是,新乾皇在当太子的时候,就曾经做过策论,就是有关乾西和乾南的,他对这些都很了解。
当年老乾皇一直在冷处理相关的事情。
如今再看,新乾皇便明白,这就是尾巴,一个故意留下的尾巴。
若是以前,乾西之外乃是荒原,自然无所谓,也不会有人注意。
可如今,大兑归来,乾西之外便是直面大兑。
本身就埋了很多坑的边境,在此后要出问题的概率可太高了,都不用刻意做什么,一点点火星,都可能将矛盾点燃。
而如今,大震不可能等到真的活不下去的那天才有什么动作。
若大震跟大离干仗,无论是大震也好,大离也罢,都不可能让大乾看热闹。
尤其是大离,肯定要防着大乾背后插刀。
这种时候,大兑和大乾交界之地,连引火的柳絮都给铺好了,哪怕大乾什么都不做,也一定会有人去点火。
而当矛盾被点燃,越燃越烈的时候,无论是谁在皇位上,能做的都必然是以大乾的利益为重。
或者,他不愿意也只能这么做。
大兑和大乾干仗,就成了大概率事件。
大乾的力量被牵制,大离便自然有更多的力量去投入到与大震的战争。
一方是为了求活,一方是为了保土,战争烈度只会越来越强。
俩俩对线,大乾要对付的只是一个被封印多年,被祸害了多年,刚刚从土里爬出来,还带着腐朽气息的大兑。
低烈度的局部冲突,打着打着,只要尝到甜头,便可能会变成灭国之战。
当大势已成的时候,威信不足的新皇,根本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阻止,更没有理由去阻止。
当大乾真的耗费许久,灭了大兑之后,北方的大震和大离,怕是也已经打的头破血流,互相消耗了大量元气。
因为大震没得选择,大震的疆域,适合生存的地方,一定会越来越小,最终整个疆域都会变得不适合人生存。
背负任何骂名,大震都不会放弃求活的机会的。
这种情况下,本就是神朝之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大乾,要是对大离有什么想法,八成机会很大。
若大离也被灭了,大震肯定也完蛋。
最终,大乾必定会付出巨大代价,可大乾却是有极大的成功率,成为唯一还站着的人。
新乾皇将典籍放回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他只能望着背影的父皇,哪怕退位,哪怕斩断了跟国运的联系,也依然控制着一切。
他当了皇帝,便明白,若是有巨大的利益在前面吊着,身为皇帝,也绝无可能拦得住。
老乾皇把该做的都做了,什么都不管,事情也一定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而所谓的什么都不管了,也只是表面上看。
新乾皇很明白,怕是还有更多他不知道,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被老乾皇做了什么布局。
新乾皇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却还要费劲吧唧的跟大乾割裂。
他相
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的,哪怕很多细节其实并无实锤的证据,他也相信这就是他的父皇,耗费了大量时间来布的局。
那么,目的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他伸出手,揭掉画皮,露出一张白水蛋的脸,更不明白,他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他要弄明白这些,只有弄明白,才会有针对性的反抗。
他不想自己的反抗,甚至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画皮在新乾皇的手中慢慢的扭曲,被揉成一团,慢慢的撕裂。
良久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将布满裂痕的画皮重新披上,满脸的裂纹慢慢的恢复,错位扭曲的五官,也慢慢的恢复了原位。
他表情沉稳冷静,眼中带着癫狂。
「这次的事,一定就是你口中的第一步吧。
他都被迫消失了,怕是十阶路开了,他短时间内也没法进阶了。
好,接下来就该我了。」
第二天,宋承越受到了新乾皇召见。
「最近北方传来的流言,卿可曾听说过?」
宋承越心头一紧。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流言从大震传出,说老乾皇丧心病狂,就是为了毁掉大震,逼着大震南下跟大离死磕。
托玉圭的福,这流言早已经流传到大乾,而且很不巧的,根本没法追踪来源,追踪了也没用。
「臣有所耳闻,也抓了些散布谣言之人,只是谣言从北方传来……
臣无能,无力控制。」
老宋老老实实的认错,现在可不是当年,他可以控制住信息传播渠道。
锦衣卫再霸道,也不能跑到大离,把某个频段的掌控人打死吧。
真这么干了,就是火上浇油。
「错不在你,听闻你此次跟大兑交涉,成果斐然啊。」新乾皇面色温和,反过来夸了宋承越一句。
等到从宫城出来,宋承越总觉得哪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新皇最近总给他一种不寒而栗,却又说不上来哪危险的感觉。
回到了锦衣卫衙门,处理完事情,便见桌子上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一张脸。
桌子怪的眼睛,左右瞟了半晌,才幽幽的念叨了一句。
「宋承越,我能信任你么?」
宋承越目光一凝,一挥手,封闭了这里,还关了门,将这里化作密室。
确认没问题了,他才重新坐下,缓缓地道。
「咱们之间,不必来这套了吧?」
桌子妖怪很满意老宋的谨慎,它长叹一声。
「我知道,你肯定是能信任的,只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说,只是说出来,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你说吧。」
「我劝你啊,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后路了,我觉得大兑就挺好。」
「你让我叛逃?」宋承越有些震惊,别的人说这种话他能接受,桌子妖怪说这种话,他是真的震惊了。m.chuanyue1.com
「不要说这么难听,这不叫叛逃。
我是真的为你好,赶紧给自己找个后路吧。
大兑肯定会接受你的,你信我。」
「你为什么忽然劝我?」宋承越压下心头的震惊,拧着眉头盯着桌子妖怪的脸。
「你找到后路,离开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走,你就当我挟恩图报吧。」
「为什么?」宋承越不理解,他甚至能感觉到,桌子妖怪竟然有些害怕了。
「你别问,我真不敢说。
我现在真恨自己知道太多了。
问题是,又不是我故意想知道这么多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真的怕了,宋承越,你相信我。
我是想逃没错,但是我让你走,也真的是为了你好。
这大乾,真的没法待了。
我能想到的活路,现在只有大兑了。
你能答应我不?」
桌子妖怪的心态有些不稳了,再也没有平日里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眼看宋承越拧着眉头不说话,桌子妖怪立刻补了一句。
「你要是不走,那当有一天,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把我的本体完全毁灭么?就当我求你了。」
桌子妖怪面带哀求,宋承越沉着脸,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他不知道桌子妖怪知道什么了,会被吓成这样,死也要死在宋承越手里。
「好,若是有那么一天,我起码会亲自毁灭你。」
宋承越不上道,还如此谨慎,桌子妖怪有些急了。
「你就真不考虑一下去大兑么?
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
为什么这次你能带回来你那些手下?
你也没想过,你那些手下里,有没有可能,已经有人被大兑策反了?
你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被策反么?
宋承越,我活的足够久了,见多了不可置信的事情。
而我为大乾也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我真不想走。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因为这些我觉得安全,更多的就不安全了。」
宋承越拧着眉头,沉着脸。
「你现在的样子,就挺像大兑的谜语人,跟那些家伙一样惹人讨厌,说话从来没个囫囵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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