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皇后离奇消失后,为保皇室名誉以及皇子们的未来,宁远征与长公主当即下令处死了当日在场的所有宫娥太监。
并将皇后伪装成突发恶疾离世,就连丧仪也办的很是简单,为的是掩人耳目,又有谁能知道大齐皇后的棺椁中并无什么纳兰淑宁的尸身,而是只有一件皇后朝服呢?
这桩离奇秘事也便被宁远征瞒了一辈子,若不是今日东窗事发,宁千易的逼问之下,她亦是再不会提及的。
宁千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姑,姑母,您所说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本宫还有欺瞒陛下的必要吗?你的生母,走的那般离奇,连句话都没留下,我同你父亲的诸多疑问无从得解,又如何能告诉你真相?”
“或许纳兰她生来便不属于我大齐,那日突然出现在秋猎场上被你父皇救下,她满口胡话,甚至连当年是何年份都不清楚。这样一个身世成谜的女子,本不该进我大齐后宫,若不是你父亲一念之差。”
“朕的父皇,还不是因为您同他的那段丑事,才将母后迎娶进宫的?”
宁千易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的生身母亲,冷冷反驳道。
“你!”
“混账!你竟敢出口辱骂你的父皇和长姑母!”
姐弟相恋本是禁忌,在这封建的古代更是为人所不齿的,宁姽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平日长公主的优雅做派。
宁千易望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气度可言的姑母,只觉万分的厌恶。
冷静下来,却也想起她方才说的那句‘她满口胡话,连当年是何年份都不清楚。’
觉得有些蹊跷。
细细思量下,他大胆的猜想,莫非母亲她——
也是未来之人?
所以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秋猎场,又因天现异象而消失无踪。
这一切,与叶氏身体里那个未来之魂又有什么联系?以及自己能听到那女子的心声……
若是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去想。
他只觉头疼的紧,毫无头绪。
这些还需得问问叶氏身体里那个女人,或许只有她才有答案。
如此想着,他上前靠近宁姽婳,一双眼瞳深邃却毫无感情地直视她。
宁姽婳不禁瑟缩一阵,这孩子,这样冰冷的看着自己,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没有一丝温度。
“想问的话朕问完了,却还想向姑母讨要一件物什。”
宁千易冷漠着脸,淡淡道。
“若本宫说不给,你便罢休了?”
宁姽婳反问。
“自然不会。”
宁千易唇角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却未及眼底便消失了。
他伸出手一把扯下她颈间的那串项串。穿书吧
那串南珠项串吊坠就被他牢牢捏在掌心,散发出幽幽寒光。
早前叶氏看着她脖子上这串项串时,神色便不自然,她定是知道此物来历。
说不准可以调查出母亲当年究竟去了何处,如今,是否还活着?
“还给我!”
宁姽婳凄厉地向他扑去,宁千易敏捷一闪躲,她却是连他半片衣角都未碰到,连着锦被重重摔落到地毯上。
顾不得手肘传来钻心的疼痛,宁姽婳伸出枯枝似干瘦的手,近乎哀求道:“好孩子,将它还给我,这是你父皇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了。”
“既是父皇遗物,那便是朕的,岂有给姑母的道理,侄儿现在取回理所应当。”
他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去了。
“宁千易!你这个枉顾纲常的小孽种!本宫当年心慈手软留下来你,却没曾想造就今日的祸端!”
“那真是抱歉,姑母的妇人之仁,您当年怎么就没杀了朕呢?真是可惜。”
宁千易不怒反笑,停住脚步却未回头,朗声答她。
“你——”
你是远征的亲生儿子,我若杀了你便是让他伤心,我那样爱他,如何能让他伤心?
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宁姽婳伏面在地,泣不成声地想着。
“赵力士,传朕旨意,姑母如今身子骨恢复了许多,不需要什么婢女伺候了,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明日便打发到浣衣局去吧。”
永乐宫门口,宁千易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殿内。
见皇上走后,一旁躲着的洗华这才敢出来,忙不迭扶起狼狈趴在地上的宁姽婳。
“公主,公主您的伤如何了?奴婢扶您起来!”
“没有什么公主了。”
宁姽婳粗糙如砂砾刮过般的声音,幽幽地在这方空旷的寝殿响起。
“公主,奴婢自小就跟着您,您是什么性子奴婢再清楚不过,您御下和善,当初在允凉王庭哪个不夸上您一句良善温柔。陛下这是将脏水硬生生往您身上泼啊!”
洗华痛心地看着自家主子沦落到这幅田地,泪流满面地道。
“洗华,我那侄子是个冷酷无情的,他说要将你安排到浣衣局,那地方,清苦的很,本宫会想法子让你出宫,届时便寻个老实人嫁了吧。”
宁姽婳苦笑着道。
良善温柔?
我都记不得从前的自己是何模样了。
毕竟有的事一旦错了便再无法回头,只能一错再错,到最后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公主这是要将洗华厌弃了吗?”
洗华喃喃道,“洗华自幼便陪伴公主一起长大,如今您厌弃奴婢了,要撵我走?…奴婢不走,陛下要罚奴婢去浣衣局,奴婢便去,为了公主,再苦奴婢也会忍耐。”
“因为奴婢相信,公主不该绝于此,定有东山再起的那日…也请公主不要自怨自艾,这般颓废不振了。”
“洗华…”
宁姽婳的泪再次落下来,她竟不知,自己身边的小小侍女竟是唯一一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
“你真是太傻了。”
她抚摸着洗华的额发,惋惜地道。
心底却不住在想她说的那个东山再起的可能,她和绥儿已然被囚被禁,真的还有那种可能吗?
……
养心殿外。
宁千易捏着那串项串,来回踱步徘徊着不进去,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赵力士。
赵力士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家陛下又怎么了,在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吧。
宁千易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现在满心想的只有一件事——
如何跟叶轻眉开口提这桩匪夷所思的事。
如果他贸然说了,便是自爆了他知道她来自天外的身份,届时她肯定会追问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自己总不能再将会读她心声这个事也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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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他一个转身便险些撞上了个白衣身影。
“风弟,是你?”
宁千易见是秦风来了,便迅速将手里的物什收进袖中。
秦风眼尖,如何能没见着那串项串,他虽觉得有些眼熟,但也只当是陛下要送给皇后娘娘的,便没多想。
他抬手行礼道:“见过陛下。”
“嗯,这个时辰你进宫寻朕有何事吗?”
“陛下,蒋远道已经在臣府中安顿下了,不知下一步您如何打算?”
秦风问道。
下一步的打算?
实话说,宁千易没有什么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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