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磊接过钥匙,带着几个下人去了库房方向,赵锦熙则是在一旁耐心等着,大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孟氏站定在一侧,那真是五内俱焚,双手在袖子里打转,脸色那叫一个惨白。
一炷香过后,姚磊命人抬着几口箱子走进大厅,稳稳当当的将东西放在地上。
看这几口箱子,理应放着很多东西才是,只是从小厮走路的步伐看来,好像有些轻飘飘的。
赵锦熙见状,连忙起身走向箱子跟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箱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打开。
赵青云从小厮进花厅的时候,就瞧出有些问题,这些箱子可是他当年亲自封存的,一口箱子让两个小厮一前一后抬着,还是有些吃力,今日却这般轻松。
等到赵锦熙打开箱子的时候,赵青云更是一脸震惊,那几口箱子竟然所剩无几!
虽不知这些箱子到底装了些什么,自己可是亲自瞧过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贵重的珍宝首饰,如今都不翼而飞了!
赵青云顿时坐不住了,猛拍了一下桌子,看向孟氏怒目而对道:“我说你怎么不情愿让熙儿接管兰儿的东西,原来这些东西早就没了,你倒是说说看,库房里的东西是不是都长着翅膀飞了?”
他平日都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鲜少会关注家中的细小,想着这些贵重之物锁在库房,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没有留心这些。
加上孟氏这些年执掌中馈并无大错,他也就没有怀疑过什么,谁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大的疏漏!
孟氏每次命人去库房支取东西的时候都是大手笔,是以就算白静兰的嫁妆是金山银山,差不多也嚯嚯一空了。
听到赵青云的质问,孟氏被吓得双腿发软,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
“公爷,您难道是怀疑妾身吗?妾身真的是冤枉啊,哪有自己执掌中馈,还去监守自盗的?一定是府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瞒着妾身将夫人的东西偷出去变卖!”
孟氏急中生智,临时想出这个牵强的借口,她这话怕是哄骗三岁孩童。
白静兰作为镇国公府的嫡女,加上白老将军夫妇疼爱女儿,兄嫂疼爱妹妹,陪嫁的嫁妆曾是皇城贵女的数倍之多。
就算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他们是如何进出库房的,又是如何将这么多贵重之物悉数变卖的?若是背后无人撑腰,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孟姨娘几句话就想将自己摘干净?我之前就说过了,库房的钥匙唯有你孟姨娘独有,就算是爹爹想进去,也得跟你说一声。
丢个一件两件还能将此事栽赃到下人手里,如今这么多口箱子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难不成是盗圣他老人家横出江湖?
我母亲的陪嫁之物虽是贵重,府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少呀,为何盗圣他老人家偏偏对我母亲的东西情有独钟?还是说你就是他老人家的徒弟!”赵锦熙忍不住轻笑道,她说的如此浅显,任谁都能明白其中的原委。
“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没想到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贼!定国公府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喝的,都将手伸到兰儿的嫁妆上了?
赵青云气得青筋暴起,直直将手边的茶盏砸向孟氏。
孟氏被吓得浑身瘫软,都忘记了要躲闪,生生让茶盏砸在自己的额头上。
赵沁儿见状,连忙上前护住孟氏,气急败坏道:“爹爹,您怎能仅凭几口箱子的东西,就断定是娘所为,娘对夫人向来敬重,怎会打这些嫁妆的主意?说不定是赵锦熙故意栽赃!Μ.chuanyue1.℃ōM
爹爹何不想想看,赵锦熙一大早就跑来我院子里胡闹,她这不是明摆着想给自己脱罪,才急着接手夫人留下来的嫁妆,还请爹爹莫要冤枉了娘。”
“哦,故意栽赃?”
赵锦熙一脸镇定道,随后看向她的脸:“我还以为二妹戴着奇珍异宝,眼界也跟着直线上升了呢,如此看来还是小家子气。
此事也怪我这个做长姐的,没有及时给二妹普及知识,二妹可要听好了,保证会受益匪浅。”
说罢,赵锦熙打开从沁园拿出来的木匣子,有模有样的介绍起来。
“孟姨娘怕是没有跟二妹交代过这些东西的来历吧,她若是个聪明的,还不如拿出去换些银钱呢。不过凭她的脑子,也想不到这些。
你可知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何物?这些便是我母亲的嫁妆之一啊,二妹头上的金蝉步摇簪,也是我母亲之物。
你不要小瞧了上面的做工,这可是金赞大师亲手所制,世间仅此一支,自他老人家仙游之后,这精湛的手艺便失传了。”赵锦熙指着赵沁儿头上的步摇冷笑道。
虽说她是一个换了芯子的现代人,这些鉴宝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在此之前她还向冯姑姑询问过礼单上面的东西,赵沁儿那些拙劣的伎俩骗不了她。
赵青云打量着赵沁儿头上的步摇,在礼单上面还真找到了。一想到白静兰的嫁妆被孟氏母女私吞,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能保证那金赞大师没有收徒弟,指不定是人家徒弟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谁规定这物件只能夫人所有。
你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想将过错扔给我娘,可怜我娘待你视如亲骨肉,你竟敢这般陷害于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赵沁儿咬着牙矢口否认道,就算这些东西是白静兰的又怎样,反正这女人已经死了,事实不都由着她们母女编排。
这些东西她可是爱不释手,才不会拱手让给赵锦熙,就算是白静兰所有,她照样有法子得到。
也只有她才配拥有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赵锦熙算什么东西!
“二妹说的话倒也在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些俗物呢。”赵锦熙托着下巴说道。
赵沁儿见她没了底气,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
反正自己就死不承认,看赵锦熙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白静兰从棺材板儿跳出来作证吧。
赵锦熙沉默了半晌,随后取下赵沁儿头上的那支金蝉步摇簪。
“都说了这不是你娘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硬抢,真是厚颜无耻!”赵沁儿气得面颊发红,上手就要去抢回来,到头来却扑了一个空。
她几乎是没将赵青云的存在当回事,指着赵锦熙的鼻子破骂:“国公夫人好歹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怎会有这种普通的簪子,你还是不要睁眼说瞎话了!
你不会连这么不上档次的簪子也入得了眼吧,这支簪子不过就是在外面随意买来的,你还是尽快还给我。”ωWW.chuanyue1.coΜ
“哟,二妹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我适才已经说过,这是金赞大师所制的簪子,看着普通实则意义非凡。
金赞大师有一个规矩,但凡出自他之手的东西,绝不会有第二件,当年番邦使臣朝见先皇时,特意请他老人家定制了此簪作为朝贺之礼。
先皇册封我外祖母为一品诰命夫人时,太后感念我外祖父救驾有功,就将簪子赏赐给了我外祖母。
后来我母亲嫁给爹爹时,外祖母亲手在簪子上面写下我母亲的名字,难不成你也叫白静兰?
如此有意义的宝贝,宫里记得的人应该不少,我外祖母也不糊涂,不会不记得亲手送给我母亲的新婚贺礼。”
赵锦熙耐着性子给众人展示簪子上面的兰花拓印,蝉翼不起眼处赫然写着‘白静兰’三个字。
“这般巧夺天工的宝贝,竟让二妹说成了一文不值,真是侮辱了匠心之作。这支簪子的价值,就算是你和孟姨娘穷极一生也买不起。”赵锦熙慢慢靠近赵沁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笑道。
“简直一派胡言,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怎会是你娘的东西!”赵沁儿还在试图狡辩,根本不想听赵锦熙的解释。
她哪儿知晓这支金蝉步摇簪是番邦的贡品,若是知晓断然不会插在头上,现下都不知该如何回击了。
“爹爹,想必您应该对番邦使臣所赠之物有所耳闻,听冯姑姑说,爹爹当年还去将军府给外祖母道贺呢。”赵锦熙转身看向赵青云,低沉着声音道。
白陈氏被封为诰命夫人之时,不少人都去将军府道贺,其中就有赵青云,他曾经见过白陈氏戴过此簪。
被赵锦熙这么一提醒,之前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当真是跟这簪子一模一样。
白静兰嫁入定国公府的时候,赵青云也瞧见自己夫人戴着这支簪子,他还取下来仔细瞧过一眼,的确如赵锦熙所说的那样。
孟氏母女听罢,一脸心虚的看向赵青云,只见赵青云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他压着那一口气,孟氏早就一命呜呼了。
“孟茹月欺上瞒下,心思歹毒,滥用职权为己谋私,不配再执掌府中中馈。从现在起,贬为下等婢女,望你今后就好自为之,再敢胡作非为,我定不饶你!”赵青云就跟看敌寇似的,恶狠狠的瞪着孟氏,一字一句的说道。
孟氏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瘫坐在地。
她原本以为在祠堂罚跪几日,到时候再由孟家出面,就算天大的事情也会过去,现在却沦落到做下等婢女的下场!
下等婢女意味着府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就连那些婆子婢女小厮们,都可以任意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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