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香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个鲁班锁,是曾经言子瑜给安安的那个。
她只带走了这么一个小玩意。
洛清漓掀着门帘进来,就看到她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夜里一个人偷偷哭过。
洛清漓道:“我听阿珂和阿玥的意思是,王爷让我们在这王府里先住着。”
“嗯。”阮凝香低垂着眼眸。
她知道是阿珂和阿玥在为六王爷卖命,换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阮凝香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浅笑,“洛姐姐不用担心我,我阮凝香拿的起,放的下,我有你们就够了,不会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难过。”
洛清理还在考虑该怎么安慰她,看来不用了。
阿珂和阿玥一早就出去忙了。
阮凝香也没见到六王爷。
晌午的时候,六王妃到是过来了一趟。
昨日匆忙,安排的住处,有些东西不齐全,这会儿命人补上了。
阮凝香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是当初在马车上,她认错人的时候。
“王妃不用太麻烦,我们在府上叨扰已经是够麻烦的了。”
“没什么麻烦的,不过是填些常用物而已。”六王妃眉目英气,说话也直爽,“对了,昨晚九弟府上着火的事,你听说了么?”
煜王府和辞王府离得并不远,那么大的火,阮凝香想不知道都难。
她点了下头,“看到了。”
“听说九弟被火烧伤,九王妃当场烧死了。”六王妃打量着阮凝香的表情。
阮凝香心头还是不受控制的刺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收敛的无影无踪,轻描淡写地说:“是么,报应吧。”
六王妃挑了下眉,“还需要什么和管家说。”
阮凝香昨日并没见到六王爷,今天也没见到,她有些话想说的。
便又上前了几步,“王妃,王爷可在府上?我想有时间见见他。”
“这会不在。”六王妃又道,“估计最近都很忙,有什么事叫珂统领转告一声就行。”
“哦。”
不知是不是阮凝香的错觉,她觉得王妃并不欢迎她。
可能是她想多了。
也可能是她这样的身份,住在这里,昨晚言子瑜又闹的那样厉害,给人家填了不少麻烦,对她疏离也是应该的。
阮凝香只是保持着客气的微笑。
送过来的东西很多,六王妃安置完,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洛清漓打开一个木盒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盒子掉到了地上。
一根断指滚了出来,滚到了阮凝香眼前。
她蹲下,手指像是被烧过,皮肤上有疤。
盒子旁还有个绣着梅花的帕子,上面染的都是血。
是用血写的字:阿香回到我身边,我放了赵景然。
阿然还活着?
阮凝香抬脚就想走,被洛清漓一把拉住,“阿香别冲动,可能是陷阱,一根断指说明不了什么的。”
阮凝香脚步一顿,对啊,只是一根烧伤的断指,言子瑜残忍,想要找这么一个手指不难。
可她还是期待着阿然能活着,哪怕用自己的命换阿然的命,她也愿意。
阮凝香没敢冲动,晚上等阿珂他们回来,洛清漓把这事和阿珂他们说了。
有一件事,阿珂没和阮凝香提,就是赵景然带人潜入府上,偷偷救阿香的事。
赵景然被捕后,一直生死未卜,他们也不确定这个是不是赵景然的手指。
“阿珂,把你的刀借我。”阮凝香的春雪刀早就被言子瑜没收了。
阿珂没多想,将腰间的佩刀递过来。
阮凝香拿过,没犹豫,直接切下自己的右手小手指。m.chuanyue1.com
“小姐!”
等阿珂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洛清漓忙拿过帕子帮她止血,“阿香你这是干嘛啊!”
阮凝香脸色煞白,强忍着快晕厥过去的疼痛,拿过那根断指,用洛清漓手中沁满她鲜血的帕子包了起来,
又放进刚刚盛着赵景然手指的木盒,推到了阿玥面前,“阿玥想办法把这个送到煜王府,就告诉他,阿然再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下次他看到的便是我的人头。”
“小姐。”阿玥盯着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心疼地落下眼泪。
……
那根断指被送到了煜王府言子瑜那里的时候,言子瑜快被气疯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拿捏她一二的,结果又反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当真绝情至此么?
野丫头,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爱她至深,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心痛。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她在以这种方式报复他!
言子瑜拖着高烧不退的身体,去了一趟地牢。
怒火充斥着他的眼球,望着地牢里昏睡过去的男人,言子瑜恶狠狠的踢了一脚。
赵景然迷迷糊糊中抬了一下虚弱的眼皮。
“认识么?”言子瑜心头如刀绞着,血淋淋的,缓缓攥紧那枚手指,颤着声音,“是阿香的手指。”
赵景然满目狰狞,嘴里拴在防止他咬舌自尽的口枷,粗哑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说,你若有个什么损失,她拿命来换,这下你满意了么!”言子瑜粗鲁地将他嘴巴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阿香她……”赵景然破掉的嗓子艰难地发出沙哑声。
言子瑜捏的手指咯咯作响,转身丢了个药瓶。
他想这人死,可他想阿香活着。
哪怕在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也能让他有个盼念。
……
阮凝香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来自于言子瑜的信:
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同样会让他陪葬。
简短的一句话。
阮凝香心口缩缩的疼。
……
言子瑜命人撤了围堵在六王府的暗卫。
他输了,他留不住他的阿香,她的心不会再回头。
到最后疼得只有他自己。
煜王府办了几天白事,言子瑜的伤还没好利索,便请求去征兵。
他想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他用忙碌来麻痹自己思念成疾的心绪。
夏天来了,又去了。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
离京了三个月的言子瑜才回来。
大楚战事不断,每年征兵都是一件繁琐而艰难的工作,言子瑜提议的方法,征募上效果显著。
朝堂上,皇帝夸赞了他。
八月十五,宫里有赏花宴。
皇帝有意让他纳个妾室,身边也好有个照顾的人。
邀请了不少朝臣家眷,适龄妙女。
有小家碧玉者,有倾国倾城者,还有娇媚可人者。
言子瑜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着闷酒,连看都甚至懒得看一眼。
太子走过来,“怎么没有喜欢的?”
“佳怡才没不久。”言子瑜苦笑了下。
“这些人虽不及佳怡漂亮温婉,可你身边也总不能连个贴身照顾的人都没有,说不定相处了,日后慢慢也就生出了感情。”
太子打着自己的算盘,指着一名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那个是魏佳欣,相爷的侄女,和佳怡也有几分相似。”
言子瑜随意的扫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嘲讽,他连魏佳怡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太子看出来,这是连这个也不喜欢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安排。
言子瑜喝了一口闷酒,浸着满身酒气,说什么为了他着想。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他,想再找个人变相的监视他。
只是言子瑜累了,懒得再调教出来一个,听话的“魏佳怡”出来。
远处,吊儿郎当的十一皇子楚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太子哥哥,九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太子瞪了一眼这个不成气候的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太子,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靠过来。
言子瑜懒得和他们维持面上的揶揄,“我好久没去看望我母妃了,就不陪太子了。”
言子瑜躲到了冷宫,陪着他母妃,坐到了天黑。
直到宵禁,才离开皇宫,回到了王府。
府里热热闹闹,挂起了红灯笼。
“不是吩咐了,不过节了么?”言子瑜有些不悦。
福伯道:“您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ωWW.chuanyue1.coΜ
言子瑜皱了下眉,往院子里走。
远远的透过月亮门,一道红色的穿着襦裙的身影,指挥着下人忙碌。
言子瑜心口一震,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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