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拉起嘴角似乎很不屑,“再高的艺术,也永远有个价码,再清高的艺术家,也不可能永远守着自己的作品一辈子,艺术家想让人懂自己,就要开放作品。想要活下去就要售卖,其实算起来,清高不过是怕人说只有铜臭味的虚掩,人越是怕什么越要伪装成什么样子。”
夏梦抬眉,“这样的见解,很符合文先生你的性格。”
肖城对雕塑不感兴趣,而是走到刚才看到的画前,“文先生这屋里画作不多,但都是经典之作。”
“艺术圈的东西,我最喜欢画作。”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真正的收藏在里面。”
肖城笑着,“我更想看看凌小姐送你的画。”
文涛听到此明显眼神雀跃了一下,“紫怡的画确实非常好,都说艺术作品更多的是个人偏好,我不夸张,她送的这幅画,是我在最近收藏中,最喜欢的。”
文涛拉开一道门,只见里面宽敞空旷,墙壁挂着多幅画作,并不拥挤。仿佛瞬间置身于小型美术馆一样,画与画的距离刚好,各种名家创作,下面标注着作者和年份。
走到最后一幅,肖城一愣,看到署名,凌紫怡。
“这是凌小姐送您的画?”
肖城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疑惑,文涛笑着,“梦中的莲,很有意境对不对,送我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和她是最合适的人。”
文先生眼中满是迷恋。肖城则是不可思议的,回头去看夏梦,后者虽皱眉,却没有过分惊讶。
肖城回过味来,夏梦到底不是专业的绘画者,所以看不出来。
可他心下惊叹,刚才第一眼见到这幅名为《梦中的莲》的凌紫怡的油画作品,下笔构图和那幅神秘的《雾中花》几乎如出一辙。
当然整体颜色大不相同,可就算不太懂的夏梦,这样看一眼也从中看出几分熟悉感,此时皱眉询问的看向肖城。
肖城心跳极快,走近那幅画,细细的看着每一笔,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可几乎在意料之中。
无论本身技巧还是手法,都能看出和《雾中花》完全是两个人的作品,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氛,和《雾中花》非常相似。
肖城皱眉一直看着那幅画,耳边文先生滔滔不绝的赞美,在肖城听了都是浮云般的场面话,他盯着画的每一个细节,运笔流畅,立意思想可以看出凌紫怡非常有想法,并且似乎有几分悲情。
画中大量的用了蓝色,各种明暗交替的蓝,明明是一幅莲花的主题,却因运用了大量冷色调,让人对触手可及的莲花有一种远远地距离感,正好回应了主题《梦中的莲》。
梦中的莲花,是蓝色的,仿佛触手可及,却眨眼既碎,转瞬的失落感,让肖城深深陷在其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闷在胸口无法喘息,这幅画传递的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可跳跃的绘画手法,又将这个梦画的迷迷蒙蒙。让这份伤感变得很远,仿佛是别人的想象,观赏者回过味的时候,只剩感叹和惋惜,很少有人能创作出如此有故事性起承转合的作品,
绘画技巧好的人千千万,可出不来一个有思想并且引导观者情绪的作者,这是真正可以被称为画家的人。
肖城这一刻对凌紫怡心服口服,不愧是韩教授曾经惋惜的极有天赋的绘画者。
但同时也很疑惑,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凌紫怡既是一个千金小姐,看着单纯但情商极高,适当的藏拙会让她更有亲和感。
可这幅画却像是在窥探那个姑娘的内心。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无可厚非,没有必要深究。
而让肖城惊讶的是,这幅画,主题运笔,色彩,都和《雾中花》完全不一样,甚至想要表达的感情也不同,但就是和《雾中花》很相似,这份相似除了表面上的迷蒙手法,大概就是那迷雾中的影子的感觉。
肖城一下抓到了关键,对,没错,那相似感就是迷雾中的影子。
肖城和沈泊青讨论过,也许《雾中花》所表达的并不是花,因为雾朦胧是作者故意的模糊。所以,远远看起来是色彩斑斓的花,正如此时看到这幅梦中莲花,隐约的看起来是一朵莲花。可是,乍一看,只看到了梦中的一个影子。走近了才看到莲花瓣的样子。【穿】
【书】
【吧】
不得不说都是好作品,可肖城知道让他感叹的,不是画的好坏,他现在关注的是为什么这两幅画有相同的元素,难道这个凌紫怡和《雾中花》的作者有什么关系吗?
肖城心脏狂跳,再看向满眼痴迷的文先生,心里浮上一层惊讶。
文涛如此痴迷这幅画,是不是也曾痴迷过那幅《雾中花》。他是否也知道《雾中花》的作者和秘密?或者说,也许文涛喜欢凌紫怡这幅画,就是因为其中有《雾中花》的某种元素。
大胆猜测,文先生是否就是逼迫岳童,要那幅《雾中花》的人?岳童的死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肖城又马上在心里否定。
文涛要是神秘人,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去吓唬岳童,找那么多人报复她,他想要岳童死易如反掌。
那么文涛痴迷这幅画,真的因为仅仅是他喜欢的凌小姐画的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不等肖城进一步确认,文涛就开口,“知道吗?这幅画的感觉,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文先生淡淡笑了笑,眼神复杂之极,“我母亲。”
看向肖城,“我母亲也是个油画爱好者,世家的小姐嘛,总是琴棋书画要会一些,其实听说我外祖父曾极喜欢古琴,我舅舅几人都是古琴的大家。
唯独我母亲,音律一窍不通,酷爱绘画,早年学国画,后来接触油画,疯魔一样。甚至不惜跑到国外学了几年,为此我外祖父很不高兴。说我母亲从小便是离经叛道。
那些年国贸荣家在海城是风起云涌的大家族。
我外祖父重男轻女,无论我母亲有什么擅长,在他看来女孩最终都是嫁人,是为荣家拉拢关系的工具。
可以说我母亲前半生,活得很不痛快,生了我后早早去世了。我对她几乎没记忆,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的。可惜那时候荣家已经倒了,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员,我的舅舅们也早早去世,或者出国。
树倒猢狲散,曾经风光一时的荣家,竟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所以我能找到关于母亲的东西并不多,可我尽力在找,我对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很小时候,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裙子,不爱笑,是真的不爱笑。穿书吧
看着我的眼神也都是哀伤的,身体也不好,常年的病容。唯一看她表情缓和,就是在绘画的时候。可惜,外祖父不喜,我父亲也不喜,她死了以后,我父亲叫人烧了她的东西,画也没有保留。
后来我在某地的绘画协会找到一幅,还是她当年捐赠给小地方艺术馆的。我辗转多次才买回来,这世间仅有的母亲的遗物了。”
文涛神情道出了无奈和真实,随即打开了旁边的小房间,里面空荡,空气中是不常进人的冷灰味道,房门也常年上着锁,打开时,甚至听到门栓吱嘎的声响。
房间里只有一幅画,没有挂起来,而是倚在墙边,色彩鲜艳,线条舒展。
肖城心一沉,脑子在看到画时直接炸了。
因为眼前的画,正是那幅《雾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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