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条偏僻的胡同开进来两辆宾利,车上下来男男女女,最后抬下一个坐轮椅的男孩,他面容发白消瘦,安静极了,和送他来的那些呜呜渣渣的人完全不一样。
巷子里的人都出来看,林老太太家怎么来了豪车了。
岳童庆幸自己养父母不在家,她好害怕那车子晃瞎了养父母的眼对邻居也下手。岳童远远地看着。
看着林老太太喊着大孙子,看林海洛第一次欢快的喊其中一个女人妈妈。
林海洛说过很多次的母亲,竟然真有其人,岳童其实一直以为她母亲已经死了,毕竟街坊邻居都这么说,说林老太太的女儿早就死了,没想到真的如林海洛说的那样,在大城市还挣了钱。
那一行人,到傍晚就走了。
只留下了坐轮椅的男孩。
街坊邻居好心都来问,林老太太笑着说是女儿和儿媳在外做生意,自己大孙子不小心被车撞了,到县城来休养一段时间。
还把林海潮推到众人面前,李海潮很抵触,脸憋得通红,拖着轮椅自己回房间,就躲在里面,吃饭也不出来。ωWW.chuanyue1.coΜ
“那是你哥哥?”岳童好奇。
林海洛却微微皱眉,半晌才点头。
“你妈妈又走了吗?”
岳童刚刚看到车子开走,林海洛哭着追出去很远。回来整个人就不对劲。
林海洛出奇的沉默,林老太太也叹息着,只念叨着海潮可怜。
是很可怜,林海潮几天都不出屋子,饭也不吃,也不和任何人说话。
讲真的,岳童从他进门偷偷看过一眼,少女懵懂,那张精致的侧颜打在她心里,可岳童是不会主动接近的。
哪怕这个人是林海洛的哥哥。
这样僵持了两天,林海洛拿着饭敲门,“哥,吃饭了。”m.chuanyue1.com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海洛拿了备用钥匙开门,屋子里很暗很闷,没开灯,只隐约看到窗边轮椅上坐着的男孩,他回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声音极厉,“谁让你们进来的。”
林海洛吓得一抖,小心的站在门口,“哥哥。”
“谁是你哥哥,混出去。”
林海潮仿佛生人勿近炸毛的受伤的狗,他吼的越大声眼神中越恐惧。
那两天海洛心情不好,岳童一直在她家住陪着她,半夜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喃喃的哽咽声,推开门看到那男孩似乎从轮椅上跌倒了,趴在地上皱眉说着胡话,额头滚烫。
腿上散开一半的纱布下狰狞的伤口,借着月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让岳童吓得本能往后缩,她仿佛看到了地下室里被鞭子打过的自己。岳童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人比她还受罪。
这种恐惧的相同的气息让岳童不敢接近他。
林海洛冲上去把他扶到床上,重新上药包扎。
岳童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的,这种伤医院看了会报警的。”
“他真的是你哥哥吗,怎么伤成这样,这绝对不是被车撞的,这是被虐待了。”
“他是被狗咬的。”
林海洛声音里带着哽咽,上药的手在发抖。
“你疯了吧,什么狗咬成这样?不止一只狗吧,你看这牙印,都快赶上头大了。这是有人故意在他身上涂了东西引着恶狗咬的,还有他这满身伤。”岳童不可思议。
林海洛始终抿着嘴,手指颤抖此时更忍不住啜泣,“岳童,若你最亲近的人犯了错,你该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林海洛摇头咬着嘴唇。
抱着那一大堆消炎药,“他被咬后打过狂犬育苗了,我问过诊所胡大夫,不会有事的,只是现在伤口发炎了。只要吃药换药,只要挂水。明天就去找胡大夫挂水。”
岳童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海洛这个样子,慌张的,心痛的,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医院。
岳童行骗那么多年,知道其中肯定有事。“你哥哥出了什么事?”
海洛没有再说话,一直守着林海潮到天亮,吃了药的林海潮烧退了,嘴唇发白,渴得在梦中要水喝。
惊醒了一边的岳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竟有人生命力这么强。
这种感觉让岳童非常恐惧,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这是非常恐怖的事。
然而等林海洛把水递给他,男孩却恶狠狠将水打翻,警惕的后退着,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做最后的挣扎,只为保留仅剩的尊严。
林海洛不敢接近,“我们不靠近你,我们不是坏人,你的伤需要换药,明天我会找胡大夫来给你挂水。你吃些东西吧,你再不吃会死的。”
“我不要你们管,假惺惺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海洛一面哭一面道歉,眼中的愧疚刺痛了岳童,“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她是你妹妹啊,照顾你一晚上,你这什么态度啊。”岳童不忍心看林海洛这样。
但这句话与其说是看不下去了打抱不平,不如说是岳童在试探,在试探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到底是什么人。
岳童知道这样很心急,但她本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养父母每次做套出事的时候都有。
“你们,滚。”
残破的少年,陌生的环境,神秘的身世,所有的元素都让岳童觉得林海潮是一个不祥的人。
可这抵触的恐惧的,野狗一样的男孩什么时候变了呢,岳童不记得,只知道他来了以后,海洛和岳童一块的时间少了。每天都跑回家,说要给哥哥换药,画班下课就急匆匆的走,说给哥哥做饭。看到男生都有的手环她也要买,说哥哥一定喜欢,看到喜欢吃的,吃到好吃的都要带一份说哥哥一定会喜欢。
这个哥哥,连同学都知道了,林海洛的哥哥来了,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哥哥。
而那个哥哥,两个多月都没有露过面,他只在那阴暗的屋子里,不见任何人。
但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林海洛,岳童早就知道。那天远远看到那男孩被林海洛笑着推出房间,在院子里上看夕阳。受伤的野兽眼中仍带着冷意,却也有了温色,林老太太喊他海潮的时候,他会微笑着回头了。
海洛蹲下来帮他掖轮椅上的毯子,他会拘谨的伸手摘掉海洛头上飘下的树叶。
事情就在顺理成章中渐渐转变,林海潮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次,去了少年宫等海洛下课。
林荫小路上,男孩依然什么都不说,林海洛活泼的把一天学校见闻画班趣事都讲给他听,一个人咋咋呼呼,身边岳童和林海潮则沉默着。
可这样的时光却让人特别满足。偶尔林海潮也会说几句话,在海洛和岳童聊天时也会接话,但他的眼中始终看着的都是林海洛。
岳童看着他的变化,就仿佛经历着自己的变化。
然而这样朦朦胧胧的日子,却在岳童发现林海潮的秘密时,崩塌。
自从林海潮来了林家,每半个月,那辆黑色宾利都会来林家一趟。
林海洛每次都满心欢喜期待的跑出去,可每次都失望,不见她母亲。来的都是一个中年男人,那个人就是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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