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随意呆坐在那许久。
有个大叔递过来一根烟，“要不要吸一口？”
牧远捂住额头摇了摇：“结婚了，烟钱给媳妇买糖吃。”
男人笑了笑，“你倒是个好丈夫……他也是，就是傻了点。”
法律之外是人情。
若肇事者愿意尽早自首撞人，可能结果就不会这样。
但牧明来太过于偏激了。
血债血偿，可全家人前途毁了。
牧远站起身，“以后我会经常来的，劳烦了。”
“客气。”
两个男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却很默契的碰了碰拳，牧远离开了，背影是从未有过是颓败。
偏偏就在他们回去医院时，林佳佳妈妈带着许多的亲戚来闹事，就是说牧明来虐待林佳佳，导致她死亡，让赔钱。Μ.chuanyue1.℃ōＭ
“牢房里，你找去。”牧远面色阴沉，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碎尸万段，让许多人都不敢靠近。
林佳佳妈妈也不例外。
等牧远进到病房，牧奶奶没好气拍了他一下：“你瞎说什么呢。”
牧远唇角扯了扯：“牧明来杀人了，现在正在牢里。”
哐当——
拿着饭盒的牧奶奶饭盒意料之中的落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他怎么了？”
牧远再重复一遍。
牧奶奶就呆愣在那，颜桧已经麻木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情况，凭借牧明来和林佳佳感情，知道有人杀死青梅不报复是不可能的，而且是在她要是及时送到医院还有可能会存活的情况下。
但牧明来毁了啊。
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有，牧明来可是运输队工人，前程大好，如今真是彻彻底底的毁了，林佳佳父母打听后也知道了牧明来事件，火速溜了，生怕他们牧家人沾染上来。ωＷＷ.chuanyue1.coΜ
而牧奶奶就看着牧长均问牧远：“长均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养着。”牧远说。
“你说得简单，小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养的，自家孩子要是没人带了，直接拴在桌腿边上都可以，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虽然你们感情深，也不是那么干的，你得先把长均送给牧明来大哥，孩子还要奶奶呢。”
牧奶奶真不是害怕那几口饭。
现在家里宽裕不少，她觉得家里好了对别人好，那样福气才能一直在，但是那是活生生的孩子，照顾了就是要负责一辈子的，操心不断，她也知道两夫妻很难小孩，但也牧奶奶真的宁可两夫妻去领养，也不愿意让他们带别人的孩子。
等颜桧身体情况好点，大家就回大队，也把牧长均送给牧明来妈妈，但也说了，以后牧长均一日三餐可以过来吃，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大家一起帮忙。
可牧明来他妈已经带着几个小孩了，还需要伺候中风的丈夫，与此同时还得忙家里的事情，压根没法照顾孩子。
更不可能叫儿媳妇不干活。
更何况，如今加工厂已经在建，以后是可以赚钱的，她怎么舍得，于是本来就病恹恹的牧长均不出预料再次发烧，牧明来妈妈疲惫道：“他太能折腾了，身子还娇贵，天天给他喂你们买的奶粉还睡不好。”
奶粉是牧远去买的，贵的要死。
还很难得到，需要到医院里跟护士换票，再去镇上的供销社买才有。
之前票据和买杂七杂八东西都是负责，忽然间牧远来办，都差点忘记找谁攀关系。
牧远把牧长均抱过来，看着他小声呜呜呜的哭，就跟那无家可归流落在外的猫儿似的，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心酸，“奶，我们养他吧。”
牧奶奶不吱声。
她其实很讨厌别人说牧长均克父母，但她好不容易家里稍微好点，不太愿意有那么个麻烦牵扯两夫妻。
“他不是你孩子，以后还得要叫牧明来叫爸，以后也不会孝顺你，你知道不？”
十三年后牧明来就能出来，那时候牧长均年龄也不大，自然要回亲爸那里的。
那么牧远就是白养。
“我知道，但他是牧明来的儿子，跟我儿子没差。”牧远看着牧长均那小拳头放在嘴边，小声啜泣，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想想，你先带孩子去镇上。”牧奶奶虽然不想孩子进来自己家，但也真的不想孩子就那么没了。
牧远点头，颜桧就抱着孩子，牧远去骑车，最近牧远察觉出来，颜桧格外的沉默。
不是不舒服都沉默。
因为她之前醒来的时候，也是不舒服的，但她会去哄他们开心，会逗趣，可现在是生无可恋的沉默，仿佛世间就那样了。
骑车来到镇上医院。
医生给牧长均检查说：“最近下雨，晚上有点凉，孩子应该是着凉了，你们当家长的好好注意，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牧远和颜桧应下。
在外面等待医生把药磨成药粉，又撒在一张张纸上，最后包好，叮嘱道一日三餐，两天后还发烧就来打针了。
出了医院，牧远说：“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吧。”
抱着牧长均的颜桧点点头，从鹅蛋脸瘦成瓜子脸的她睫羽微垂，纯色是粉白，脆弱的让人心疼。
牧远去点了饭菜，看她兴致缺缺，叹口气：“人死不能复生。”
颜桧嘴角扯了扯。
她就是重生回来的。
看她不为所动，牧远继续说：“现在不是有长均这孩子，这也算生命的延续，哪怕林佳佳不能活很长时间，但她的生命延续下去了。”
颜桧抿唇，低头看了看麻布抱着的孩子，之前的棉料全给牧明来大哥家的孩子了，牧远家里人也没说什么。
毕竟以后是牧长均和他们相处，太斤斤计较也不太好，可现在颜桧怎么看怎么心疼。
“牧远，你说，如果你能重来一次，然后你想救牧明来，很幸运，你救过一次，但他仍旧不甘心，依然杀人了，你会怎么办？”
牧远感觉这个问题怪怪的。
却莫名感觉很重要。
“大概会无能狂怒，然后就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让以后的结局更好一点，能重来一次，让他杀人时间延缓，已经是很难得，我不是救世主，不能改变什么，也有可能我明天就死了，这都说不定，但现在活着就行了，谁还能保证长命百岁，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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