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开口说话,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而又僵硬起来。
莫妮卡的那点小招数,在祁时刚才的长篇轮面前,直接现了原形,她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徐一诺的裁决。
不管怎么样,她怕是留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徐一诺却突然开口:“好了,今天就到这,你们都出去吧。”
就……这样?
莫妮卡还愣在原地,祁时已经拉着赵新蕊的手腕把她拉了出去。
已经很晚了,刚才的饭局上,赵新蕊空腹喝了几杯酒,又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又狼狈又虚弱。
祁时拉着她去了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学校门口的那家店吃饭。
这个点,学生们都已经下了晚自习,住校的已经回了宿舍,走读的也回了家,店里很冷清,老板娘替她们把面煮好了之后,也去后厨收拾了。
整个店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赵新蕊又是后怕又是委屈,一边吃面,一边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祁时记得小时候,她每次被人欺负,都是这个表情,还是那么让人心疼。
“刚刚在徐总办公室,我还有一点没有说,整件事你做得最错的,就是自作聪明,工作被人算计没了,大不了再找,从头再来,但如果真的被人惦记上了,后果你根本无法承担。”
“还能怎么害我?”赵新蕊倔强地昂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祁时叹了口气:“你不是最喜欢看tvb那些商战片吗?我告诉你,艺术源于生活,甚至生活中很多事,艺术加工之后都还过不了审,今天是田总的太太及时赶到了,事情闹大了,又让徐总出了面,不想到此为止也只能到此为止,否则他们拂的是徐总的面子,但如果今天他太太没去呢?”
“我想过了,大不了就陪他睡一觉,就当被狗咬了。”
“小蕊,你这么想是不对的,田总那样的人,如果只想贪图一时之乐,不至于用这么大笔生意去交换,背后一定还有你不知道的更复杂的原因,但你被推出来当了出头鸟,这单生意谈成了,他赚到了,也就罢了,万一两方博弈,最后他没落着好,把怨气全都算到你头上,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他不让你吃点苦头,还怎么在他们圈子里混?”
“了不起多陪他睡几次,还能吃了我吗?”赵新蕊现在已经是在说气话了。
以祁时对她的了解,当然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也就只总结性地最后说了一句:“总而言之,以后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都要记住,不能把自己搭进去,那个莫妮卡,无能又阴毒,不过是因为沈蕾出事了,暂时无人可用,才把她提上去的,今天徐总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肯定在那个位置上待不长久,你要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
“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自己呢?”
祁时被赵新蕊问得吃面的筷子都一顿。
“你自己还不是被徐一诺耍得团团转?”赵新蕊在这种时候,就变得聪明起来,“你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是全公司都在说你们的八卦?而且刚刚他是故意让你点评的吧,他什么目的我是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说我是一套一套的,轮到你自己,还不是照样上当?”
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祁时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我确实没什么办法了,跟你犯的错虽然性质不完全一样,但从结果上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赵新蕊擦了擦鼻子,吃了好几大口面下去,人也缓过来不少。
“那你现在呢?打算怎么办?”
“这家公司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祁时很没办法地说,“本来今天我是要去面试的,但是半路上被他叫回来,在公司等了他一天,面试的事也黄了。”穿书吧
赵新蕊幸灾乐祸地说:“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点,祁时,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啊。”
“现在不是没比你强多少,是很快就要不如你了。”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赵新蕊能在这些事上踩祁时一头的时候并不多,她一下心情好了起来:“那照你的意思,我还得继续忍着那个莫妮卡了?”
“无视她就可以了,忍你是忍不住的,但是经过今天的事,她之后也不敢再明晃晃地算计你了。”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在这位置上也待不久了,那我肯定要继续待着的,把她熬走了说不定我的春天就来了。”
职场上的事没有绝对,到时候莫妮卡被撸掉,这时候临危受命过去的,肯定是个狠角色,恐怕到时候销售部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但今天祁时说得不中听的话已经太多了,剩下的路,总要赵新蕊自己去一步一步走出来,摸索出她的经验。
“祝你好运,”祁时举起矿泉水瓶子,和她的碰了碰,“很快你就不用在公司见到我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赵新蕊给面子地拧开瓶盖,真的喝了一口,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汪韧那个女朋友,你见过了吗?”
“见过一次。”
赵新蕊的关注点向来比较单一:“长得怎么样?比我好看吗?”
祁时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回答她:“挺好看的,而且比较会搭配,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虽然五官没有你精致,但从穿着来看,应该跟你挺聊得来。”
听到“五官没有你精致”这句话,赵新蕊就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还算你有眼光。”
她这样一说,祁时反倒听出了新信息:“你也见过了?”
“就前两天晚上,汪韧给我打电话,他们俩去一家网红餐厅吃饭,还挺时髦的,点的都是些鹅肝之类的,最后汪韧现金不够,又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把我叫去买的单。”
祁时:“……”
“那女的挺势利的,我觉得汪韧搞不定她,迟早要分。”
这一点上,祁时的观点倒是和她一样。
赵新蕊想起来了,放下筷子问:“你们俩有什么过节吗?”
“我?”祁时觉得莫名其妙,“我跟她也就见过一次,能有什么过节?”
“那她就是嫉妒你,找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
“她都打听我什么了?”
“也就是一些出身、工作方面的事,”赵新蕊耸耸肩,“虽然我讨厌你,可我更讨厌她,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还真是挺荣幸的。
两个人都把那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净,赵新蕊饿狠了,连汤都给喝了,祁时拿起手机,扫了贴在墙上的收款码,付好钱之后,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虽然你今天说的话都是对的,”赵新蕊一点儿不辜负祁时对她的了解,吃完饭就翻脸不认人,“但你居然当着大老板的面那样说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我的事你少管。”
说得跟以前她们俩关系能有多好似的。
不过祁时已经习惯了,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又让给赵新蕊先上去:“你先回去吧,到家记得说一声。”
赵新蕊就毫不客气地上车,扬长而去了。
这一天大起大落,祁时心绪也有些不平,她把手机重新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她上午发给尹一景的消息,居然还没有回复。
该不会又晕倒了吧?
祁时一下紧张起来,她马上叫车往回赶,还在路上给尹一景打了个电话。
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没人接,她就马上给范磊打电话。
结果还没等她想完,电话就被接通了。
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尹一景,也不是范磊,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听起来好像上了年纪,很和气,还有些耳熟。Μ.chuanyue1.℃ōM
“是祁时吗?”老先生问道。
“是我,”祁时在出租车里都一下坐直了,“请问尹一景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做检查,”老先生和蔼地说,“我是他爷爷,好不容易把他骗回来的,把他借给我一天,晚上我会让他回去陪你吃饭的,好吗?”
居、居然还是商量的语气?
他才是尹一景的家里人啊。
外人祁时一时语塞,又觉得不回答很没礼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的好的,爷爷您辛苦了,让他好好做检查,晚上陪您吃晚饭,我不着急的,我在家里等他……”
完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关系啊,就直接叫“爷爷”。
什么叫“我在家里等他”啊。
祁时简直想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了,捏着手机的手指都用力地开始发白。
“好,”尹一景的爷爷爽朗地笑出了声,“这次事出突然,下次你和他一起回来吃饭,当面叫我一声,爷爷给你个大红包。”
祁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的这通电话,总之就是后悔,很后悔。
怎么就手贱去打了尹一景的电话呢?让他家里人误会了吧。
这下好了,等晚上他回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种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祁时麻了,暗自下定决心,一回家就洗澡上床睡觉,绝不能让自己清醒地等着尹一景回来。
太尴尬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很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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