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听完,顿时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小姐,您别说,这些东西还真不缺!小的之前在这里,没事的时候就去外面捡牛粪马便,想着回家的时候带回去给地里施肥,那些东西都堆在茅房那边呢,只要您不嫌弃,小的现在就去搬!”
“好好!”楚中菱激动得点头,“你找两个人跟你一起,赶紧把它们弄好!”
死偷儿,敢到她家里来偷东西,看她不整死他!
反正后院没人来,也不怕味儿大,她让汪伯把自己积攒的牛粪啊马便之类的全部弄到花园边的墙角下,堆得越多越好。
如此,那偷儿下次来时,就能跳进粪堆里——
阴僻的某处,萧玉航早都笑得腹部抽痛了,只是没敢笑出声来,只能捧着肚子乱颤。
一名金奇卫跟他在一起,盯着远处墙角下忙活的几个人影,看了许久后忍不住出声,“小侯爷,公主为何不直接让人抓偷儿?弄那些东西作甚?”
萧玉航强忍着笑同他说道,“她不知那偷儿底细,担心打不过对方,所以才出此下策。”
金奇卫还是难以理解,“可公主金枝玉叶,她不怕熏着吗?”
萧玉航这次只笑了笑,没说话。
早前的大湘公主确实是金枝玉叶,可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吃的是粗粮,睡得是陋室,吃穿住行都不假他人之手。
他那时的确存着要整她的心思,因为看不惯她骄纵的样子,就想捉弄她,给她吃馒头喝凉水,晚上睡觉还盖又破又旧的被子,甚至还让她给自己倒过夜壶……Μ.chuanyue1.℃ōM
他本以为自己的捉弄会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却也慢慢的承受着。到最后,她再也不抱怨了,跟着他有啥吃啥,有时候没地儿睡觉随便找个地方也能将就过去。
而今,她更是把他恶搞的那一套学去了……
想到以往的种种,再看院墙下正指挥下人做事的身影,萧玉航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上扬的唇角也变成了直线。
他不知道,待舞毒一事过去后,他们是否还能回到当初……
……
天刚亮。
上官淑兰醒来。
身旁早已没了人,她也习以为常。
就在她穿戴好准备唤婢子进来时,只见楚坤砺推门而入。
他有早起的习惯,上官淑兰是清楚的,只是看着他一身脏污,她惊得叫出了声,“陛下,您这是?!”
此刻的楚坤砺,从头到脚都是……
黑的、绿的、灰的,先不论臭与否,单看他浑身布满的东西,就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自然也就不怪上官淑兰惊叫了。
“闭嘴!”楚坤砺怒喝。
跟身上的东西比起来,他脸色不逞多让,黑的都快冒青烟了!
然而,上官淑兰哪可能不闻不问,当即就紧张不安的追问道,“陛下,到底出何事了?”
就在这时,只见他们的女儿带着一个婢子进来。
婢子手里端着水盆,一看就是过来服侍他们洗漱的。
看到自家父皇那一身不可描述的脏污,楚中菱叫得比上官淑兰还大声,“啊!父皇,您怎么这样了?”
就连她身后端水的婢子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险些打翻手里的水盆。
此刻的楚坤砺,说好听点满身脏污,说难听点,那简直就像在粪池中打过滚似的。牛粪虽然不像别的秽物那般味大,但堂堂一国帝王整一身这种情况,能不吓人?
楚坤砺回头冲女儿吼道,“滚出去!”
楚中菱委屈的噘了噘嘴,但还是充满疑惑的问道,“父皇,您去后院了?”
楚坤砺铁青着脸反问,“怎么,我还去不得?”
“不是……父皇,你没事去后院做何?”
“晨练!”
“晨练?那也不能摔一身……”
眼见丈夫快气炸了,上官淑兰赶紧给女儿使眼色,“菱儿,别问那么多了,快些叫人准备热汤,让你父皇好好洗洗。”
楚中菱满眼都是疑惑,但此刻楚坤砺一身脏得没法直视,她也体贴,转头就冲婢子吩咐起来。
有上官淑兰服侍楚坤砺洗浴,楚中菱随后就去了后院。
汪伯和几个下人昨晚忙了大半宿,她去的时候他们还没醒。楚中菱站在院墙下边,用手绢遮着嘴鼻,仔细的查看某一处。
“难道是天不够亮,父皇没看清这边的东西,所以晨练的时候不小心踩上了?”
“菱儿!”
突然,上官淑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中菱赶紧迎过去,“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上官淑兰还没说完话就被院墙一溜的东西惊到了,“菱儿,这些是?”
“母后,没什么,呵呵!”楚中菱傻笑。
“还没什么?你是没看到你父皇有多生气?好端端的,为何把这些堆在此处?”上官淑兰不受她傻笑影响,微微板起了脸,很明显要追问到底。
见状,楚中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昨夜之事说给了她听,然后再解释自己的用意,“那个偷儿一看就是练家子,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要是跟对方打起来,不一定能讨到好。所以我就找汪伯,把这些牛粪马便堆墙角下。如果来了厉害的偷儿,就算我们打不过,也能把对方恶心半死。”
上官淑兰瞧着女儿说话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感觉就像不认识似的,“菱儿,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玉航啊!他说遇到厉害的对手时,避免自己吃亏,就尽可能从别的地方下手,这样说不定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
“……”上官淑兰微笑着。
但仔细看,她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似是硬挤出来的。
楚中菱搀着她手臂,撒娇的问道,“母后,您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然而,上官淑兰却没应声,双眼盯着墙角那些让人作呕的东西,视线莫名的变得涣散。
“母后?怎么了?”楚中菱看着她发愣的表情,以为她受不了,遂搀着她离开后院,“母后,这里太脏了,我还是送您回房吧。您放心,偷儿的事我会解决的,保证不让他打扰到您和父皇。”
“菱儿……”上官淑兰停下脚步,紧拧着眉心,对着她欲言又止。
“母后,怎么了?”
“你父皇他……”上官淑兰张了张嘴,但后面的话却又卡在喉咙里。
“父皇他怎么了?”楚中菱下意识的问道,眼见她表情复杂,好似为什么事愁苦,她立马反应过来,笑着道,“母后是怕父皇会责备我吗?您放心吧,我知道父皇沾到那些东西很生气,可是父皇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他若是知道我用一招对方偷儿,他肯定会理解的,说不定还会夸奖我呢!”
上官淑兰,“……”
她垂下眼眸,最终抿着唇没再说任何话。
楚中菱把她送回房后,楚坤砺已经洗完澡更完衣了。
虽然楚中菱嘴上说自家父皇会理解她,但她还是没敢进房去见楚坤砺,吩咐婢子给他们准备食物后,她麻溜的跑了。穿书吧
……
房间里。
看着楚坤砺依旧黑沉的脸色,上官淑兰上前,温柔的安慰他,“陛下,您别怨菱儿,其实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接着,她把女儿昨夜看到偷儿的事说了。
楚坤砺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
上官淑兰继续安抚他的情绪,“您也是知道的,菱儿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她呀什么都不懂,能想出那种办法对付偷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您就别再同她置气了,好吗?”
楚坤砺面上黑沉的气息消了不少。
上官淑兰看着他,突然关心问道,“陛下,臣妾瞧着您气色不好,可是昨夜认地儿,没休息好?”
楚坤砺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我堂堂大湘皇帝,如今背着嫌疑,还惨遭人嫌恶,你说我能吃得下睡得着?”
上官淑兰双眼中布上了一层湿气,“陛下,要不我们回大湘吧?我们来此,本就是为了菱儿和滟儿的婚事,如今她们已觅得良人,我们也该放心回去了。虽然臣妾知道您舍不得她们,可是她们毕竟已做人妇,上有公婆需尽孝,还有夫君需服侍,整日里顾着我们,这说出去实在不合常理,若时日长了,再好的公婆也会心生不满的。”
楚坤砺猛地扭头瞪着她,“回去?你没听菱儿说吗?舞毒说是受我指使,污蔑我是罪魁祸首,我若现在离开,岂不成了畏罪而逃?”
“可是舞毒不是普通人,瑧王他们尚且都拿他没撤,我们又能奈他如何?再说了,我们只是回大湘,怎么就成畏罪而逃了?陛下,我们的两个女儿可都在这玉燕国!”上官淑兰极力的劝说着。
但楚坤砺却是越听越气恨,“我现在都后悔联姻了!你看看燕家的人,竟是如此怠慢我们,你说我这张脸往哪搁?”
上官淑兰笑了笑,“陛下,还不是您自己要同瑧王赌气跑出来。咱们住在瑧王府,他们不但好吃好喝伺候我们,还派那么多人保护我们,说明他们没把咱们当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识好歹?”楚坤砺咬着牙反问。
“陛下……”
“什么都别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他指着门口,怒道,“你给我出去,我想静一静!”
上官淑兰倏地红了眼眶。
垂下双眼,她缓缓转身,双脚像是拴了铁链般,每一脚都抬得很吃力……
……
宫里。
看着巳爷手里的东西,柳轻絮很惊讶,“他真的把驭蛇术传授给你了?”
巳爷把东西塞给她,“给你的。”
“给我?要我学?”柳轻絮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支玉箫和一块皮。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搞乐器,萧也见过不少,但手中这支却很是不同,实打实的纯玉打造,通体碧色,吹口上端雕着一颗蛇头,乍一看真像一只碧绿的小青蛇。
而曲谱是刻在一块皮上面的,看皮质,已经很老旧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看着,她也知道这两样东西非常物。再想想阳明峰那晚,漫山遍野的蛇,她更是不敢小瞧这驭蛇术的威力。
“阿巳,燕容泰怎会如此轻易就交给你了?”她对过程很感兴趣。
“你只管学,其他别管。”燕巳渊横了她一眼。
“呵呵!那家伙真是偏心,我见他两次,他都心高气傲,哪怕泄露点事也是拐弯抹角的,可是你就去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他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果然啊,亲叔叔就是亲叔叔,比我这个婶娘说话管用!”柳轻絮笑叹道。
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懂得人自然明白。
巳爷脸上的冷酷软化了不少,“你好好学,多了件本事,就算以后与人打架也不需要你再亲自动手了。”
柳轻絮,“……”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说得她好像街边混子,没事就喜欢找人斗殴似的!
说完了驭蛇术的事,燕巳渊才又说道,“楚中菱现在在楚坤砺身边,且她信了楚坤砺的话,认定是舞毒在诬陷楚坤砺。”
“什么?!”柳轻絮惊讶不已。
但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意外。
就楚中菱那脑子,真的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何况楚坤砺还是她亲爹,她不信楚坤砺,难道去信别的外人?
“楚坤砺那边有何动静?”她赶紧问道。
“如我们猜测那般,楚坤砺的确在暗中联系舞毒。”
“那舞毒呢?有现身吗?”
“没有。”
柳轻絮紧紧捏着玉箫,脑子在飞速的运转,“舞毒不现身,一点都不奇怪。他能把楚坤砺抛出来,自是做了与楚坤砺分道扬镳的打算。换言之,楚坤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楚坤砺再找他,他能现身才怪!”
燕巳渊淡淡的点着头,算是赞同的看法。
柳轻絮又道,“如果我是舞毒,我苦心打造的巢穴没了,什么都被毁于一旦,现在到处都是想抓我的人,那我一定会找个地方藏起来,最起码也要等风头过去再行事。他能乔装身份隐在一个山庄中,足以见此人耐心甚高。”
燕巳渊背着手,叹了一声,“不怕他现身,就怕他不现身!以他的能耐,能隐姓埋名藏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最怕的就是他卷土重来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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