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忍着心烦意乱沉沉地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侯夫人闻声苦了脸,却不得不咬着牙说:“要不,就先暂时允了三小姐?”
“你说什么?”
“母亲先别急。”
侯夫人苦笑着微微叹气,慢条斯理地说:“徐氏的确是病重得厉害,别说是三小姐去瞧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她的性命,让三小姐去看一眼于大局倒是无关痛痒的。”
“只是三小姐此番以身相逼长辈允诺,的确是行之不妥,再加上她的确是病了,在家中人多口杂也不利于她养病,不如赶紧套了车把人直接送到庄子上去,至此到大婚之前都让她在庄子上好生将养着。”
“一来吧,可以全了三小姐所说的哀思,也省得她在家中日日垂泪难受,也惹得家中其余人见了不喜,二来则是可以让她在庄子上静心养病,也好待大婚之日。”
见老夫人神色稍微有了些许缓和,侯夫人干脆一咬牙一鼓作气地说:“三小姐在这府上住着,闲言碎语一直就没断过,她自己住着难受,家里其余人见了也少不得心里有想法,可要是能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就不一样了。”穿书吧
“她去了庄子上是求仁得仁,也能显出家中长辈的恩德慈爱,等到她大婚那日,再派人把人接回来直接从府上发嫁,此番事了,也算是咱府上仁至义尽了,纵然是来日有什么委屈,那也是与咱们府上不相干的。”
“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她在府上日日哭泣。”
侯夫人想起自己家乡的民俗难掩不耐,嗐了一声才说:“家里接连都是大喜的事儿,大姑娘的身子本就不多好,这段时日好生养着这才稍微见了些起色,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这种看不见的晦气在家里闷着,否则万一冲撞了大姑娘的福气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您心里不喜,可说到底咱们也是为了大姑娘好,您哪怕是稍微忍一忍,也该为了大姑娘的事儿着想,咱家眼下最要紧的事儿就是大姑娘的婚事,别的都可以暂时搁一搁,不打紧的。”
侯夫人的话在情在理,哪怕是林夫人心中有怒也不得不赞同她说的有道理。
玉雅莉前脚来求,后脚回去就病重。
这事儿说出去要是没猫腻,换作是谁都不能信。
可问题是哪怕明知有猫腻,来了那么多大夫却都看不出端倪在何处,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人病得愈发厉害。
她一定不能就这么在家里病着,或者说,就算是死,这人也不能就这么死在家里。
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沉声说:“姑且按你说的办。”
“别耽搁了,即刻就派人把她送出府去,另外在吩咐庄子上的人,务必时刻盯死了。”
侯夫人正要去传话,可谁知下一瞬就被老夫人叫住。
老夫人面带阴冷地说:“徐氏病了这么久了,也算是熬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派吴嬷嬷跟着去走一趟,让她们见上最后一面也就差不多了。”
“等三小姐到了庄子上后不可声张,就让她在庄子好生给她娘守孝吧。”
侯夫人猛地一怔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面上微微一白似有迟疑。
可转念一想,她用力地一咬牙关,低低地说:“好,我知道了。”
侯夫人去打点送玉雅莉出府的事儿,当日没等吃过午饭,就把玉雅莉送了出去。
隔了两日后的下午,玉青时和玉青霜拿着账册来松柏院听学。
玉青霜看着心不在焉的玉青时,奇怪地眨了眨眼,说:“你今日这是怎么了?”Μ.chuanyue1.℃ōM
“我都跟你说好几次话了,你怎么不应声儿?”
玉青时恍然回神似的啊了一声,被玉青霜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搓了搓脸闷声说:“没什么,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我做错了。”
玉青霜不解地拧起了眉,口吻古怪:“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你又做错什么了?”
“你说,我要是不去庄子上带了那么一封信回来,会不会就……”
“搞了半天你在想这个?”
玉青霜朝天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随手掐了路边的一朵小花,没好气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信是奶奶看过的,谁都挑不出那信有什么毛病,这才给玉雅莉送去的,玉雅莉作妖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有心想作妖的人,不管是有机会还是制造机会,总是能找到鸡蛋壳上的缝,哪怕是没缝她也能自己扒拉出一个可钻的空子,这事儿与你何干?”
“青霜说的在理。”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不远处的老夫人叹气似的笑了下,拉住玉青时的手轻轻一拍,失笑道:“你这丫头心思沉,话不肯多说就罢了,怎么还什么事儿都朝着自己的身上揽?”
“这事儿的好赖与你都是毫无干系的,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玉青时听到这里有些勉强地牵起唇角笑了笑,低声说:“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只是……”
“只是云芝今日外出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人说全是因我之故三妹妹才会病重至此,我就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带回来的那封信坏了事儿,这才会觉得不安。”
玉青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当即就愣住了。
老夫人也是微微蹙起了眉。
单是一封信的话,言语不该是如此。
老夫人稍微一想便知这是玉青时暗加以润色后的说法,顿了顿就面色沉沉地看向她身后的几个丫鬟,说:“云芝何在?”
“奴婢在。”
“你今日出去的时候都听人说了什么?你跟你们姑娘是怎么说的?”
云芝落落大方地跪下行礼,回答起来也是不慌不忙的有条不紊。
“奴婢今日出去给姑娘买些金丝枣酥饼,可谁知在外头听到有人说,咱家姑娘命格不好,不光是克死了生母,还克得家中姐妹不安,连带着……”
“胡说八道!”
老夫人猝然大怒,铁青着脸说:“这话是谁说的?!”
“三小姐病重的事儿是从哪儿传出去的!”
云芝脸色微变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低着头说:“奴婢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认识那些说闲话的人,把人斥走了就没再多问,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奴婢在外头时着意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现下外头不少人都在传这样的话,言语间颇为指责咱家的大姑娘,还有人说……有人说咱们府上为了攀附皇家亲事,不惜把被克的姐妹送出府上弃之不顾,这才……”
“满口胡言!”
老夫人深深吸气压下心口翻涌的暴怒,转头看向身后同样脸色不佳的吴嬷嬷,说:“你立刻去查,仔细地查!”
“务必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从哪儿走漏的话头,到底是谁把这样的胡话传出去的!”
为了避免玉青时的婚事,玉雅莉病重和前往庄子一事都是暗中进行的。
除了少有的一些人,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人知道玉雅莉去的到底是何处。
无风不起浪。
如此与玉青时毫不相干的事儿会被强行牵扯到玉青时的身上,期间肯定少不了作怪的人。
老夫人铁了心思要把这人查出来。
玉青霜在一旁也是慢满脸的心有戚戚。
谁也没注意到玉青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冽。
有了这些事儿,玉雅莉就再也没了回侯府的路。
自己在信中给她指的那条路,她心里纵是有千般的不喜万般的不愿,她也会心甘情愿孤注一掷地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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