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嘴角一抽,暗地里无语。
大晚上的,人家男人不在家还能去哪儿?
难不成还要专门制造机会给别人去偷看自己妻子吗?
想是这么想,他回答的时候,还是板着脸道,“回王爷,他们一家三口回去之后,就没出来过。”
容无崖捏了捏眉心,摆摆手,“下去吧,继续盯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了那个背影之后,便念念不忘。
今天比之前任何一天,都更想楚殷殷。
三年了,他派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前几天刚让人去建孟岛搜寻。
如果那里也没有线索的话,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这三年来,大兴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找过两三遍了。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蒸发了吗?
容无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一直不停的喝。
喝到七分醉的时候,眼前才出现楚殷殷。
容无崖笑着举起杯子,朝着半空中碰了碰,声音带着清浅的笑意,还有深深的思念,“今天你来的晚了点。”
自从有一次他发现喝醉了,半醉半醒间,就会出现楚殷殷,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喝酒。
一般喝到五分醉的时候,他的小女人就会出现。
她不说话,但她就在那里,面容清晰,嘴角挂笑。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今天却晚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仰面躺到床上,两眼放空怔怔的看着屋顶。
“满满……”他闭了闭眼,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下,“回来吧……”
没有她的夜晚,总是孤独寂寞的。
容无崖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醉醺醺的睡去。
夏夜蝉鸣,星星点缀在夜幕上,稀疏寂寥。
京城姜府,姜穗的小院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鬼魅的闪进来。
一路都没有什么人发觉。
他看起来对四周很熟悉,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姜穗所在的屋子,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将匕首插在门栓上,不出两下,里面的门锁便开了。
他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显然不是第一次。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估计人早就睡了,但这并不影响男人的脚步。
他在黑暗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顺利的来到大床旁,然后坐下来,大手掀开被子,往里面探。
被子里面温热暖和,掌下的女人,肌肤娇嫩。
姜穗正睡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一睁眼,就被捂住了嘴。
她在黑暗中看到个熟悉的轮廓,瞪圆了眼,可是根本没机会出声,男人刚松开她的嘴,整个人便压了上来,狠狠堵住了她要开口说出来的话。
“唔……”
姜穗挣扎,面对着男人的攻势,她到处躲闪。
然而终究是无济于事。
霍起丞直接将她扒了个干净,长驱直入。
姜穗疼的身子都弓了起来,低声咒骂,“混蛋……霍起丞,你个混蛋!滚出去!”
她气不过,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你个大混蛋!别碰我……你……呜……唔!”
霍起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猛,还要激烈。
姜穗简直承受不住,到后来只觉得自己犹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小扁舟,最后被滔天巨浪打翻,沉入海底时,彻底晕了过去。
霍起丞很久才停下,浑身大汗淋漓,他坐在床边整理自己,就着昏暗的光,回头看他的女人。
满脸香汗,睡梦中都皱着眉,眼角甚至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他胡乱擦了擦,又转身帮她清理。
等做完这一切,才俯下身,舔舐她的眼泪。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四下无人的时候,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气劲儿就这么大吗?大到真想嫁给别的男人?恩?”
姜穗昏睡,没理会他。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在喃喃自语的道,“我不过是去和个不喜欢的女人接触,你便这般对我,穗穗,跟了我七年,你的心怎么还是这么硬?”
他替她整理被汗浸透的头发,那眼神认真的,就像是在对待稀世的珍宝一样,温柔、旖旎、缱绻还有珍视。
“我断然是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的,若是随便个女人都能让我中意的话,这七年里,我又何必和你没名没分的纠缠呢?”他说到这里,失笑了声,“我若是真的玩一玩你,大可不必,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啊。”
他把她的头发整理好,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条巾帕,巾帕下面绣着穗一字,给她仔细的擦了擦汗,才在她身边躺下。
“老头儿快死了,走到这一步,我是一定要赢的。”
“即便让你伤心,我也要赢。”
“你且先委屈委屈,等我拿到霍家的家主权,必定补给你个盛大的成亲仪式。”
说着说着,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叹息一声,翻身将姜穗抱在怀里,开口时多少带上了些许埋怨,“你说你……怎么就能和我说断就断呢?”
他让她去搭容无崖,并不是真的要她给自己铺路。
一个女人,能铺多少路?
他是害怕霍家内斗,那几个人拿她开刀。
他和她的事情,尽管做的隐蔽,可毕竟七年了,府上那几个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没准早就知道了,就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在得知容无崖要召开赏花大会的时候,他便起了这么个念头,让姜穗去找容无崖寻求庇护,如此一来,那些人就算是想对姜穗下手,也得因着容无崖的原因,思量思量。
没想到这个女人,当真这么狠心。
搭上容无崖的这两个月,与他见面次数少多了。
不仅如此,前脚刚知道他和方家那姑娘接触,后脚她就爆出来要和容无崖成亲的事。
他叫人来递了消息,说要见她。
她倒是好,躲着不见。
不得已,他只好来寻她。
尽管他的姑娘没良心,可他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他在这里没敢待多久,天一亮,不等姜穗醒来就起床往霍家赶。
霍老头儿最近病情很不稳定,而且,他听说,霍临渊还活着,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要看到她的真面目
霍起丞不知道霍临渊还活着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况且这么多年,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霍临渊。
要么是他已经死了,要么是他藏的很好。
两种可能中,他更倾向于第二种。
如果霍临渊已经死了,那么幕后的人,为什么还要放出来他还活着的消息?
人既已死,定然是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夶风小说
即使放个空的烟雾弹,可能会迷惑他一时,但终究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猜测着,霍临渊是真的还活着,也是真的回来了,甚至就连霍临渊活着的消息,说不定都是他本人授意,叫人传出去的。
虽然七年没有交手,但霍临渊的手段,霍起丞至今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他记得七年前的那一个晚上,记得霍讳琛发现他和姜穗的那一幕,当时,霍临渊就站在霍讳琛身后,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他看着霍讳琛冲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甚至还将手边的长剑递给霍讳琛……
当年他用了手段,让他那么屈辱的离开霍家,并且连着七年来,都叫人寻他,意图对他赶尽杀绝,这一切,他一定都知道。Μ.chuanyue1.℃ōM
所以当他安然无恙的归来时,自然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传播,霍家上下,越是因为他回来的消息而吓的胆战心惊,他越是得意畅快。
霍临渊在对他挑衅,也在嘲笑他。
想到这里,霍起丞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猜到霍起丞一定藏在京城中的某个地方,但他不会再犯蠢的去找他,他既然肯藏,就笃定不会让他找到。
况且,他也用不着去找。
有霍老爷子在,不怕霍临渊不回霍家。
霍临渊没离家之前,就是霍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他没道理,回到京城,又得知霍老爷子命悬一线快死了的时候,还能沉得住气不露面。
目前来看,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霍临渊露面,然后开始真正的、最后的决战。
这一次若是他能全身而退,他也便能和他的穗穗,过上正常夫妻的生活了。
霍起丞只有在想到姜穗的时候,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变得温柔几分。
半个时辰后。
霍起丞乘坐轿子,回到了霍府。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就连太阳都还沉在地平线之下,天幕阴沉沉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灰。
霍起丞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了水,洗澡的时候,想到离别前姜穗那张疲惫至极的脸,愉悦的勾了勾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回味昨晚的那场情事,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霍起丞脸上的笑意敛去,隔着门板叫住了来人,“有事?”
“四公子,老爷那边的状况好像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看看?”
霍起丞扬扬眉,难不成老头儿今天要咽气了?
他巴不得他现在赶紧死,趁着霍临渊没回来,老头一死,他将剩下那两个绊脚石处理了,大摇大摆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
到时候即便霍临渊回来,又能做得了什么?
霍起丞兴致勃勃的应声,“知道了,这就过来。”
他立刻起身,哗啦啦的水声浇在地板上。
约莫一刻钟,他穿戴整齐,坐上了轮椅。
来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上前,推着他前往霍坚,也就是霍老爷的春风苑。
霍起丞到的时候,七公子霍继远,九公子霍择安,都已经到了,两个人眼圈红红的,显然已经是先哭过一通了。
“爹还没死呢,你们两个倒是先哭上了。”霍起丞被人推进来时,阴阳怪气的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盼着爹爹死呢。”
三公子霍易居见他进来,主动去推他的轮椅,轻嗤了声,“昨天爹爹还是好好的,昨晚换成七弟守夜,一大早便说爹爹不行了,究竟是爹爹真的不行了,还是有人想让爹爹不行呢?”
霍易居就差明着指着鼻子骂了。
霍继远当然不乐意,梗着脖子红了眼的跟他叫嚣,“三哥你没证据别冤枉我!我尽心尽力的伺候爹爹,到头来还得平白受你一顿冤枉?”
霍易居不甘示弱,“那爹爹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了?你说!你倒是说啊!明明前段时间,人家都说老爷子状态好了,有望撑得过今年冬,轮到你伺候老爷子,便成这样了?”
霍起丞听着他们的声音,低呵道,“够了,去请大夫!吵什么吵?”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霍坚,忽然间疯狂呕吐起来。
先吐出来的是未消化的食物,然后便是血。
足足吐了有一刻钟,之后彻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九公子霍择安吓的脸色惨白。
霍易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继远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轮到他守夜,便出了这种事,家族里面多少都要怀疑到他身上。
唯独霍起丞还算冷静,他转动轮椅,来到床边,取出手帕,给昏过去的霍老头擦拭嘴角的血,一下一下,情绪不明。
天慢慢的亮了。
距离霍家不到一条街的小院里。
一大早,就来了人。
易攀把门拍的砰砰作响,没多大会儿,佣人开了门,将他引到后院,通报过后,霍临渊随便披了件袍子,拖着鞋小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急?霍家出事了?”
易攀急忙点头,“对!就在刚才,两刻钟之前,老爷子吐血后陷入了昏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但看四公子的样子,兴许此次是凶多吉少。”
霍起丞拳头死死的攥着,忍无可忍一拳砸在墙上,“继续盯着!我今天会送夫人过去给爹爹看病!”
“夫人?”易攀迟疑着问。
霍起丞却没多解释,打发他离开后,便去找楚殷殷。
他想着醒醒还在睡,敲门的声音小了点。
没多大会儿,楚殷殷走了出来。
她这会儿刚睡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女人曼妙的身子很是诱人,但霍起丞这会儿完全没心思。
他声音沉沉的说,“收拾一下,今天去霍府。”
楚殷殷愕然抬头,惺忪的双眸,渐渐变的清明,“好。”
日头升到半空。
当易攀再次送来消息,说霍起丞广求大夫上门治病的时候,楚殷殷戴好面纱,背上药箱,出了门。
躲在暗处的人,注意到,也悄然跟了上去。
见楚殷殷在霍家门口排起长队后,一道人影飞速的前往瑞王府。
侍卫将情况告知西川,西川摆了摆手,敲响了容无崖的房门,“王爷,您让盯着的事情,有着落了。”
容无崖还在看着晨起的反应愣神,闻言立刻道,“她男人出门了?”
“……”西川轻咳了声,“她独自出门了。”
容无崖径自坐起身。
很好。
他今天一定要看到她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他的满满,那也省得他对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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