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漫卷,胜利相会。
王忆看到这个红珊瑚雕之后直接不会了。
这东西……
真是个宝贝疙瘩!他第一想法是带到22年价值连城,可是随后想到,这东西在82年同样价值连城。
它在82年的价值不是现金,而是政治意义。
现在这年头红珊瑚雕的收藏市场还没有打开,它卖不了太高的价钱,但是这东西要是往上送或者往国家单位捐,那价值就大了。
当然王忆舍不得把这样的宝贝疙瘩给捐出去,它可以留作传家宝,而且它会是优秀的传家宝。
李老古将红珊瑚雕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抚摸着它感叹道:“十一年,十一年啊,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一年?”
“我花了十一年的工夫把它给雕出来,你说我要是拿十一年去娶媳妇生孩子,一年生一个孩子,现在是不是孩子一大窝了?”
王忆点点头。
这是实话。
李老古把红珊瑚雕推给他,说:“王老师,你收下吧,你要保护好它呀,这是宝贝。”
王忆说道:“这确实是宝贝,这甚至可以说是国宝。所以老古叔,你真舍得送给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老古苦笑道:“不是闹着玩的,送给你了。”
王忆再次反问他:“你想好了?这东西你雕刻了十一年,以前都不舍得让人看,结果现在送给我?老古叔,你可得想清楚!”
李老古说道:“我想好了,也想清楚了。你以为我是今天心血来潮要送给你?其实前几天我就有这念头了!”
他说完这话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红珊瑚雕说:“今年之前,或者说今年6月之前,我把它当我这辈子最大的宝贝,只要有它在身边,我没有媳妇没有孩子啥的都不要紧,我不难受。”
“可是等我拿到卖金饼子的钱开始去学校走动了,我就后悔了——”
“你说我年轻时候怎么就那么混账、那么固执?为什么人家劝我好好干活娶个媳妇生个孩子,我却就是迷恋珊瑚这东西?”
“想想年轻时候说的混账话,我现在恨不得抽自己!”
他再次叹了口气,对王忆说:“年轻时候人家要给我介绍媳妇,我就说,养媳妇有什么好的?还得供她吃供她穿;养孩子干什么?他们不孝顺了以后老了活的更遭罪!”
王忆说道:“这想法不无道理。”
他最近就在琢磨要不要跟秋渭水当个丁克。
老头子摆摆手,苦笑道:“不无道理?错了,这想法错了。”
“我年轻时候体格好,媳妇孩子对我来说就是个拖累,我不愿意要。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才知道,老婆孩子才是宝,其他的不管什么钱啊粮啊船啊,那都是虚的!”
他半转身斜倚在桌子上,喃喃道:“什么叫日子?我上了年纪才逐渐的明白什么叫日子。”
“前些日子过端午,老二把我叫过去,我去了以后看见——”
“老二正在大门口跟人商量怎么出海,老二媳妇在厨房炒菜,他们家里的孩子在闹腾,大的欺负小的,欺负得小的哇哇哭,老二媳妇听见后出来拧老大的耳朵,拧得老大哇哇叫,然后惹得家里狗一个劲叫唤……”
“以前我只感觉这样的日子很烦很燥人,现在才知道,其实这才是过日子,这才叫生活!”
王忆沉默了一下,突然改了决定,必须得有孩子!老爷子这话说的对,什么是生活?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不是豪车豪宅,而是灯火深处,有家人有一碗热汤。
人间有味是清欢。
老头子唠叨了起来,继续说道:“特别是经常跑学校以后,看着那么些好孩子在一起蹦跶,里面却没有自己家里的,心里真难受。”
“从那时候开始,我回家再看着这些红珊瑚心里更难受,它们真是耽误我一辈子啊!”
“我年轻时候怎么就迷恋这么些死物呢?你说我跟庄子里其他爷们一样迷恋老娘们该多好?”
“所以算了吧,王老师,你拿走吧,我送给你了,不能继续留着了,留着我是越看越难受、越看越后悔啊!”
“我真怕我什么时候一个忍不住把它们给摔了,那真是暴殄天物,这些确实是宝贝,只是不适合我了、不适合再留在我身边了,你对我有恩情,我送给你,你好好保存它们,也算是我这辈子没白过、没白浪费!”
王忆将红珊瑚雕收进箱子里,说:“老古叔,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真收下了,但我不白白收下它,从明天开始我就重新收拾我那边的门市部,然后我会帮你建起一个新门市部。”
“我帮你联系供销公司的货源,以后每次去城里进货我也会给你捎带同样的商品,而且什么路费油费的都不要你出钱,免费给你送过来,你出本钱就行,以此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另外开门市部需要一些货架啊柜台啊这些东西,我来给你帮忙弄,你这样,你会算账是吧?那你只需要负责门市部的账务,其他的都是我来负责!”
李老古痛快的说道:“好,王老师,那我以后就跟你学着开门市部,以后得让你多费心了。”
王忆拍了拍珊瑚雕诚恳的说:“就冲这个宝贝疙瘩的份上,我应该费心!”
李老古看见他这么在意自己的珍藏,情绪由沮丧低沉变得舒畅起来。
他笑道:“王老师,你头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跟你说我的珊瑚雕价值上万,怎么样?我是不是没胡说?没有乱报价?这个东西它价值是不是要上万?”
王忆感叹道:“它是无价之宝啊!”
这个评价很精准,他估计自己拥有的这个红珊瑚雕可能是国内现存个头最大、雕刻成品最有意义的。
在拥有了百鸟朝凤雕后,他是特意去了解过红珊瑚雕这个艺术品类的。
珊瑚雕是宝石雕艺术品,价值主要由三个方面来决定,颜色、大小和雕工。
第一步从颜色来说,其他条件都接近的话,颜色越深越贵。
而这井冈山会师红珊瑚整体是深红色——用内行话说这叫牛血色。
牛血色是深红的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珊瑚中颜色最好的:当然这点是受各个地方习俗影响的,如阿拉伯人偏爱鲜红色,而欧洲流行粉红色,中国所在的东亚地区则偏爱深红色。
第二步看大小。不管什么饰品、收藏品,只要是跟宝石扯上关系,那么大小肯定是决定价格的重要因素。
珊瑚和其他宝石一样,越大的价格就越高。
它是一种天然的有机宝石,红珊瑚在海底20年才长1寸,300年才长1公斤,红珊瑚大一圈,价格就往往贵很多。
而这个红珊瑚雕都有24寸电脑屏幕的规模了,王忆不知道这种东西的价格,反正他当时看书上介绍的几款大型红珊瑚雕都在各国的博物馆里头,没有价格。
至于天然红珊瑚那大个头的还是挺多的,国家海洋馆有个很大的管状红珊瑚,周长3.1米、直径110厘米、高1米,重量是300斤,那也是国宝,不允许雕刻,在海洋馆进行天然保存。
最后是雕工,这也是影响宝石雕刻艺术品价值的重要因素,主要看三个方面,雕刻品的最终形态、雕工的精细程度和雕刻师傅的知名度。
毫无疑问,雕刻家越是有名,他所雕的东西就越有收藏价值。这点来说李老古毫无名气,可问题是在前两个因素里这红珊瑚雕是拉满了的。
形态上这是井冈山会师,属于红色艺术品;从雕工来说,李老古浸淫此道一辈子,他默默无闻,却是一名身经百战而实操出来的雕刻大师,这雕刻品耗费他11年时间,近乎完美!
安抚下李老古、收起了这红珊瑚雕,王忆郑重的对他说:“老古叔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办起一个好门市部,绝对让你这里天天能吸引好些小孩来玩!”
“我会给你带来城里一些零食、玩具,这些绝对能吸引你们岛上三个队的小孩,你等着看,等着他们天天往你这里跑吧!”
李老古把自己剩下的金饼子交给了王忆,说:“王老师,既然要办门市部肯定需要本钱,我上次卖金饼子的钱只剩下五千来块,怕是不够了,所以你把这个金饼子给我卖掉吧。”
王忆摆摆手:“门市部要从小到大的建起,五千块够用了,这样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你把五千块整钱先给我,我按照这个钱给来安排门市部的装修和货物的搭配……”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信不过你?”李老古打断他的话。
老头子略有些伤感的说:“现在我只信得过两个人了,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你们王支书。”
王忆说道:“行,那老古叔你放心,你以后就算是我们队里社员的亲戚了,你有事我们队里不会坐视不管。”
李老古欣喜的点点头。
日子突然有盼头了。
他去屋子里压箱底翻出一摞钱,王忆收起来又抱起箱子最后说:“老古叔,我这两天就去城里进货。”
“不过我和你们学校的李岩京老师他们一样要在县城里参加培训和考试,这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估摸着我得本月中旬才能帮你把门市部彻底搭建起来。”
李老古说:“行,我等得及。”
王忆带上钱带上红珊瑚雕快快乐乐的上船。
天涯二号调头航行,船上的民兵奇怪的看着他问:“王老师,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你搂的那么紧?”
“对,怎么搂的这么紧啊?里面是你媳妇?”
“哈哈,那王老师媳妇也太小了,谁家媳妇能装箱子里?”
王忆说道:“还别说,我这箱子里确实藏了个媳妇,不过不是我的媳妇,是别人的媳妇!”
说这个珊瑚雕是李老古的媳妇可不算夸张。
民兵们好奇起来,纷纷凑上来要看。
王忆赶紧拦住他们:“别乱来啊,里面东西很重要,不能磕碰。”
红珊瑚雕太珍贵了,一旦出现瑕疵那价值锐减,他是将衣服塞在了箱子里进行缓震的。
让他们这么一说,民兵们更好奇,直接把他给围住了非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王忆只好打开箱子,大胆看了一眼说:“啊,李老古把他的宝贝交给你了?他怎么舍得给你啊?”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民兵们不懂红珊瑚和雕刻品价值,但一眼看去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这家伙得多贵啊?”
王忆把红珊瑚的一些艺术特性说给众人听,众人听后连连点头:“小刀喇屁股,咱今天可算是开眼界了。”
“不过这个红珊瑚也不行啊,你看上面有问题。”王东峰指着珊瑚主体。
这红珊瑚主体上有些白色的小点或者小纹路,在深红色的背景下显得很清晰。
王忆不以为然,解释说:“这反而让它更珍贵了,因为就像树在山上生长,难免有虫咬风吹,所以树枝树干树皮上会有瑕疵。”
“红珊瑚树也是这样,上面也会有虫眼、小坑、压力纹之类的东西,峰子你说的这叫白点、白芯,有这些东西反而能证明它是正经的天然红珊瑚,不是假的。”
这些话说给民兵们听没用,他们不需要这种常识。
于是王忆直接收了收尾说:“红珊瑚这东西生长慢、寿命长、质坚、色艳、产量稀少,它们确实身价不菲。”
“而且相比其他的有机宝石,它更适合加工,自古以来国内国外的都把它们做成珠宝还有高级艺术品,贵到你们难以置信。”
王向红回头看了看,说:“红珊瑚啊,这东西挺宝贵的,还有黄珊瑚、黑珊瑚是吧?我以前见过。”
王忆说道:“对,可以看做有机宝石的珊瑚品类挺多的,红珊瑚只是其中之一,也是里面最昂贵的之一。”
“你们不是一直奇怪我哪里有钱来买饭买肉支援学生吗?就是靠这些东西!”
大胆问道:“靠眼力劲?你准备把这个红珊瑚雕卖了换钱?”
王忆点点头。
王向红联想到了他之前靠一个古董瓷罐子然后赚了一万块的事,感叹道:“什么东西最值钱?本事最值钱!”
“老话说的好,一招鲜,吃遍天!哪怕只有一招一式的本事,也能活的好好的!”
得知了这红珊瑚的价值,民兵们想要上手去摸摸。
海上风波纷纷,天涯二号不住的摇曳,王忆怕他们不小心伤了红珊瑚,于是便合上盖子去转移话题:“支书,我在城里的时候听人家说,咱们农村人最讲究亲情。”
“对啊。”民兵们纷纷接口,“咱们队里的人还不够讲究吗?”
王忆说道:“对,咱们队里社员彼此照顾,能看出感情很深。可是我最近去金兰岛还有这个多宝岛,怎么感觉他们同村同族的人之间感情不怎么样?”
王向红说道:“金兰岛情况特殊,他们岛上人员来历复杂,多宝岛——算了,这些岛都是早早大包干的,它们上面住的户确实感情挺淡的,不像咱王家人那么重感情。”
王忆疑惑了:“外岛大包干是从80年开始的,这才两年时间,然后人的感情就淡了?”
王向红解释道:“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因为大包干所以他们人情淡了,是他们生产队里本来就人情淡薄,所以更容易从队集体责任制改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王祥海点燃一袋烟说道:“对,越是族人之间感情淡的越早大包干的,咱生产队一直不大包干,主要就是咱王家人讲究父子爷们、互帮互助。”
王东峰笑道:“不是吧?咱不大包干是因为支书不让大包干,支书怕政策翻天……”
“就你懂的多。”王东阳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其他民兵便叼着烟袋杆吃吃的笑。
这事队里人心知肚明。
天涯岛迟迟没有从大集体改成大包干,就是因为王向红这个有威望的村支书从中作梗。
王向红并不否认这件事,他漫不经心的说:“行啊,你们想大包干咱们就大包干,想分船到户咱就分船,到时候社队企业也要划归个人,就划给我和王老师吧。”
“还有天涯二号是王老师挣下的,天涯三号是孙老师和徐老师挣下的……”
“别别别,支书别闹。”民兵们听到这里赶紧打断他的话。
“对,别大包干,咱大集体挺好的。”
“老话说的好,火车开得快全靠车头带,咱队集体就是一辆火车,王老师你和支书都是车头,我们得靠你们带着走呢,你们不带我们不会走。”
王向红得意的哼笑一声。
大胆恭敬的给他送上一支烟炮仗:“支书你抽烟,别在乎峰子那小子的话,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大嘴巴、没脑子,喜欢胡言乱语。”
王东峰赔笑:“对对对,我喜欢胡言乱语。”
王向红叼起烟炮仗潇洒的吐了个烟圈,说:“要是真从大集体改成大包干,咱队里的电影放映机也不能让你们免费用了,你们要看电影,得跟外队的一样一起出柴油。”
“还有电费,还要交电费。”王忆笑着补充道。
王向红说道:“对,还有电费,咱们要是大包干,就咱社员赚那几个三瓜俩枣好干什么?”
民兵们面如土色,大胆又给王忆上了一根烟炮仗:“王老师你也来一支吧,我给你卷的粗,劲大!”
王忆笑道:“不用了,我不抽烟,不过大集体和大包干这两种体制各有优越性也各有缺点,并没有说谁就是比谁好,咱队里的情况比较适合大集体。”
“对了,我这次去城里多买点胶卷,给咱们社员都拍个照片,特别是一大家子人更要一起拍个照片,现在城里人就喜欢拍,把这叫做全家福。”
王向红说:“行,全家福?这个东西好,听着就好!”
天涯二号飞驰回到码头。
不少人看见他们回来赶紧凑上来问:“多宝岛那边怎么回事?”
“死了人没有?闹出人命来没有?”
“我草,你们开枪来着?王老师你没事吧?以后这种事你们少让王老师掺和啊。”
“就是,多宝岛有枪,谁一不小心把王老师给打死,咱以后跟着谁去进步?”
王向红呵斥道:“少在这里说些丧气话,都去上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对王忆说:“王老师你可别听社员们瞎说,你是当教师的,肯定清楚一件事,温室里培养不出参天大树,只能培养出红花绿草!”
王忆把箱子交给身后的大迷糊,然后抱起淡黄笑道:“支书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不过社员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他们觉得我是温室里的花朵呢。”
“他们看我是大学生,就觉得我不该去掺和打架的事……”
“咱社员们不了解王老师,他们没见过那次王老师用气功打县城里流氓的事,那次王老师一个人撂倒了十几个人呢。”大胆大大咧咧的说道。
王忆一听这话顿时苦笑:“别别别,这件事过去了,那不是气功……”
“那是太极拳?”有社员问道。
王忆说道:“那是我作弊了!行了,不聊这个了,我先回去了,走,大迷糊,抱好了你怀里的箱子,回去我给你奖励辣条吃。”
“我要吃辣皮。”大迷糊嘿嘿笑道。
王忆随口说:“好,奖励你辣皮吃。”
王向红对民兵们说道:“你们先不用上工了,走,咱都去门市部,今天我请你们吃辣皮喝一盅酒,好好歇一歇,等到天气凉快了再去撩海蜇。”
“走!”民兵们听到这话后大为欣喜,将枪里子弹卸掉扔给赶来的孩子们,然后纷纷走向山顶。
少年们欢呼着扛起枪,王忆赶紧说道:“你们不许打开刺刀!谁敢开刺刀,那今年冬天炖鸡的时候就别吃了,什么都别吃!”
王向红对他的教育方式不以为然,说:“王老师,他们不是几岁孩子了,有数,你不用这样又当爹又当娘,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他们回到门市部,王忆打了纯粮食酒分给他们,又拿出辣皮辣条、切了一根火腿、开了点午餐肉和乡巴佬熏蛋给民兵们。
这次他还拿出了一包牛肉干分出去,这东西很适合下酒,耐嚼,越嚼越香。
王向红抿了口酒跟他说:“以后外队有这些事你得去,多露脸,嗯,这样就树立起威信来了。”
王忆点头答应,又给他们倒满酒。
王向红急忙摆手:“一人一盅就行了,不能多喝,多喝那得多花钱。”
王忆说道:“支书你请第一盅,我请第二盅,待会还有事让他们帮忙呢。”
他指着货架说:“我答应李老古帮他也弄起个门市部来,咱们门市部里的货架都送给他吧,我这次去市里买点新架子,这货架太占地方了,得用轻巧的货架。”
大胆急忙喝了口酒,说:“行,支书你看啥时候给我们批半天假,我们给送过去。”
王向红说:“批什么假?中午头送过去就行了。”
王忆说:“给批半天假吧,还得让他们去帮李老古弄一个这样的柜台,开门市部没有柜台可不行。”
听他这么说,王向红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但叮嘱他们说:“不准开天涯二号,半天的话时间上很充裕,你们别浪费柴油了。”夶风小说
其他人想要讨价还价,大胆一拍柜台说:“行,那就不开天涯二号了,来来来,一起走一个,今天的事处理的还行,没费什么力气,挺好……”
“走一个走一个。”
“支书今天牛逼了,敬支书一个吧,好家伙,支书一摔枪就把王东全给吓住了。”
“那必须的,王东全算个什么东西?他们那个王家都是孬种……”
今天的事情耽误了,这样王忆准备第二天去市里。
可计划挺好却总有变化来扰乱。
傍晚天气凉快下来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来了。
来的是个熟人。
金兰岛的回学爹。
王忆看见他后琢磨着他又来寻求什么帮助,结果老爷子拎着两个网兜来的,见了他以后就把两个网兜递给他了:
“王老师我上次来听说你要收那啥凤尾鱼干,还有你这里平日里也收鸡蛋,我这两天把家里的鱼干好好收拾了一下,一起给你送过来。”
网兜里不光有凤尾鱼干还有小海鲫鱼干、晒的虾干之类,其中最显眼的是几条风鳗。
风鳗是外岛特产之一,实际上就是经过精细剖割加工风干的鳗鲡或海鳗,也可以说是海鳗鲞,是鱼鲞的一个品类。
他送来的这些海鳗鲞是好东西,个头均匀呈长扁形状,剖面是淡黄色的,有点油乎乎的感觉,这是晒出鱼油来了。
它们肉厚且结实,形体保持的很完整,干度挺足的,没有虫蛀鼠咬的痕迹,可以说是鱼鲞中的上品。
王忆说道:“凤尾鱼干和鸡蛋好给价,这海鳗鲞啥的我也不知道……”
“王老师你这话,你看你这话多伤人。”回学爹赶紧打断他的话,“我哪能找你要钱?就这些东西我找你要钱,我得让人从背后戳断脊梁杆子!”
王忆摆手:“可别这么说,这些东西是好东西,然后洋人有句话叫生意就是生意……”
“生意就是生意,可我这不是跟你做生意,王老师你要是给我钱那我不给你了。”回学爹着急的说。
他说道:“洋人不是好东西,他们说的话咱不能听。你帮我家那么多忙,以后还要帮娃娃的忙,我们家里想报答你是没法子报答你,王老师,你不嫌弃你就收下这些东西,你要是非给我钱,那就是嫌弃我家!”
老头子很倔强,语气非常坚定。
“我是听说你帮朋友收凤尾鱼干,于是我回家跟我老婆子还有孩子他娘说了说,她们都说我们家里穷,没办法报答你,既然你需要鱼干那我们家里恰好有点鱼干,那一起给你送过来——你别嫌弃就行!”
王忆接过网兜说道:“我不嫌弃,老叔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嫌弃呢?”
“这可都是好东西!”
他打开网兜看里面的凤尾鱼干,个头大小不一样,但肚子都是鼓鼓囊囊的,全是满籽!看到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老头子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说道:“王老师你是大人物,忙呢,那你忙吧,我没别的事,这就回去了。”
王忆留下他,说:“你先等等,老叔你到我这里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他又扭头对漏勺说:“弄一碗凉皮过来。”
回学爹立马走人:“王老师你看你,你别老是这样,这样我们家里欠你人情越来越……”
“我不是要请你吃饭,我真要跟你商量事。”这次轮到王忆打断他的话了,“你跟我来门市部,说起来我是有求于你呢。”
老头听到这话有些不信:“真的?”
王忆说:“真的!”
回到门市部他给回学爹倒了一杯酒,又给他开了一盒午餐肉,说:“老叔,我看见你这次送来的鱼干虾干后就有了一个想法。”
“我在城里同学朋友多,其中有朋友是食品厂的领导干部,他们一直对咱们外岛的优质鱼获挺感兴趣,但上面吧有些政策,导致他们没法来收优质鱼获。”
“于是他们委托我帮忙散收,这就是我在我们队里收鱼干和鸡蛋的原因。”
“可是我们队里东西不够,所以我想你家里既然缺劳动力,又要养家糊口的,那么不如你们帮我在你们生产队收这些东西吧,我给你们拿提成,收入不多但我估摸着足够你们养家糊口的。”
回学爹小心翼翼的抿了口酒正在咂嘴,听了他的话后说道:“那我要啥提成?我家帮你收……”
“别,一码归一码,收这些东西不是简单事,需要有人记账需要有人算账,你们得当个正经活来干。”王忆说,“所以你们该拿提成就拿提成。”
回学爹说道:“正经活算不上,我们家里能给你帮上忙就行,但你说的对,得记账得算账,我们老两口都是文盲,够呛能帮上忙。”
王忆说:“这事我早就在计划中了,也曾经托人问过你们队里的一些人一些事。”
“你们队里有个青年叫陈进波,文化够用而且人很老实很踏实,是不是?”
回学爹听到这个名字手抖了抖。
陈进波跟陈进涛是堂兄弟,他们家里现在还跟陈进涛在闹矛盾。
不过老汉是实诚人,不干在人背后说人坏话的事,他低下头说:“大波这娃确实,他念完小学了,人很实在,是个正经能办事的人。”
王忆说:“本来这事我准备找陈进波,但现在咱们熟悉了,这样你跟陈进波一起帮我搞一搞这个买卖吧?”
回学爹又抿了一口酒,嘀咕着说:“王老师,那啥,让大波给你忙活吧,有他在其实用不上我们。”
王忆说:“但这活一个月能给你们家里赚个三五十块的提成!”
听到这话回学爹的手顿时抖了一下子。【穿】
【书】
【吧】
一个月三五十块的入账!他小心的问:“这么多吗?”
王忆点点头:“食品厂有钱,他们给工人发工资都是五十块起步,咱给他们帮忙肯定少不了好处。”
回学爹一口将杯中酒给喝了下去,咂咂嘴说:“那行,我们老两口跟大波一起来弄。”
“让大波管账、我们家里头管货,我们老两口子别的本事没有,一辈子收拾鱼获,这给鱼获质量定级的本事绝对没问题!”
凉皮送到了,一大碗。
王忆推给他说:“行,那先这么决定。”
回学爹看了看凉皮,讪笑着说:“我不饿,也快吃晚饭了,我回家去吧。”
王忆笑道:“你吃一碗尝尝吧,这东西不错的。”
回学爹舔舔嘴唇没忍住嘴馋。
他端起来扒拉了一筷子,然后情不自禁的笑道:“酸辣好吃,开胃啊,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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