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柳淡淡开口，“科长，如果她一直不签谅解书呢？”
科长愣了下，随后说道，“那医院可能会一直停你职，直到小俞签了谅解书……”
“小贺，你现在在规培。要是这事闹大，你以后医路就被毁了，没有医院会要你的。”
贺西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先回学校。”
科长想起他还在复旦读博，“你论文不都发了吗？回去还有事情做吗？”
贺西柳嘴角轻扬，笑得苍白，却依旧俊雅，“谢谢科长关心，总有事情做的。”
科长忍不住问道，“不打算和小俞再聊聊了？她平日里还挺懂事的，说说应该能说通的。你也别放不下面子，毕竟是你的失误……”
贺西柳回道，“嗯，我对不起她。”
科长心疼难言，“哎，过一段时间也好，等她状态好点，你再和她谈。”
贺西柳没有休息，直接去了学校。
他的博士导师见到他，一双老眼从老花镜上边框瞄向他。
“怎么，被病人欺负回来了？”
贺西柳熟稔地穿起实验服，笑着回答他，“没有，这不想你就回来了。”
“回来干嘛，等着你的小迷妹们把实验室门口的路，挤得水泄不通吗？”
“我下次走小路。”
老导师不是闲人，他早就接到了电话，“你们院长是我的学生。”
贺西柳拿起滴管开始干活，波澜不惊地说道，“嗯。被退回来了。”
老导师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贺西柳知道周霜在哪个宿舍楼，十一点从实验室出来，逛着逛着就到了她宿舍楼楼下。
他站了很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现实里没有那么多巧合，心里急盼着想遇见某人，大概率是遇不见的。
遇见是幸运，遇不见是正常。
他握着俞梦婕的手腕，是因为胶带用完了，她的伤口深，得按压止血。
是他的错，所以俞梦婕提出让他帮忙摁着，他答应了。
没能当场和她解释，是因为医院里人多，随便说说，便都知道了。在这个宣扬大爱的社会，还是会因为曾经差点感染艾滋而被歧视。
比起自己的失误人尽皆知，他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俞梦婕受二次伤害。那就真的会，还不清，理不断了。
她不是总说，让他别欠风流债吗，命债，也是同样的吧。
贺西柳知道，他错过了最佳解释机会，以周霜的性格，很难再给第二次。
不过也好，数不尽数地批评……停职、失业……
他没有未来。
所以，也没有耽误她的必要了。
公派留学，是个好机会，千万不要放弃。
……
后来的两年里，贺西柳总是手抖——那时拿刀的右手，总是会毫无征兆地发抖。
他没能握住他想握住的手术刀。
所以，他决定放下。
他瞒得很好，除了姜圳，没人看出来。
他求姜圳，谁也别告诉。
姜圳没答应他。
“姜圳，我需要时间。我不想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周霜……”
姜圳说——贺西柳，你比秦柯七还娘们。
一下子骂了两个人。
黯然伤神之际，姜圳补了他一刀，“周霜早就忘了你这号人，就你自己，太当回事。”
贺西柳胸口几欲吐血，硬生生憋了回来——那是姜圳，说话不饶人的姜圳，莫当真，莫当真。
他得以喘息。姜圳真未和任何人讲。
贺西柳留在导师的实验组，学习工作，一直呆着没走。
有天。
老导师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小贺，正好，跟跟隔壁艾滋病课题组的课题吧，直接攻克掉，哪个医院都要你。”
贺西柳觉得这个玩笑有点沉重，“导师，你真是给了我个好建议。”
老导师笑笑，“你去医院前，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贺西柳笑得风流，“导师，你说的是那一句？”
老导师，“你对小姑娘这么笑也就算了，对我这么笑是不是有点不尊敬？”
贺西柳：“天生笑起来迷人，改不了。导师，你说的是哪一句？”
老导师摆摆手走了，“你是桃花相，当医生，容易被女人挡了医路。”
贺西柳皱眉，导师真的说过吗。
晚上，他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终于回想起，第一次去医院导师对他说的话，
“医患矛盾中，没做错就永远不要低头。”
……
周霜从爱情中抽离，做事便雷厉风行起来。
她很快就把材料全部准备好，递给了学院。ωＷＷ.chuanyue1.coΜ
学院、学校、教育局均通过审核，允以公派。
她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被她用来学习日语，为下半年的留学做准备。
她不会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总是会想到无关紧要的人。
周霜总告诉自己，她的人生路才刚开始，以后必定是精彩纷呈。
偶尔，她也会眼花。
在校园里，看见神似他的人。
但马上，她就作废了这个想法。
这人戴着口罩，戴着帽子，衣服低调朴素，与那个高调奢华，恨不得奢侈品logo穿满全身的渣男不一样。
每当想到这，她都会骂自己两句。
干嘛这么了解他，干嘛还记得他的喜好。
没关系了，没有一点关系了！
六月中下旬，周霜结束掉最后一门考试。
几天后，她飞往日本，开始新的学习之旅。
走之前，她除了父母外，只见了听听。
秦柯七难过地说道，“只有我们四个，一起吃顿饭，也不行吗？”
周霜拒绝了。
“听听，我没办法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的聚会里，不难过。我会想到，曾经的五人时光，我会想到他。”
“所以，对不起，原谅我。”
韩月听看着她，轻笑，“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真的有机会，不要难过。
周霜抱着她，点点头，语气伤悲，“希望那时，我已经成熟懂事，可以沉着处理一切。”
……
韩月听不善言语，在周霜难受的时间里。
她选择给她带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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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霜每次都说，“别带了，我都要胖了。”
她还是会给她带。
而姜圳，不厌其烦地，一趟一趟送她来复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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