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往前多走一步。
“过来。”
没有温度，不容拒绝的语气透着冷冽，侵人耳畔，那股不浓不淡的愠怒，像是化不开的苦药，堆积在她心尖的某一处。
姜圳倨傲的脸上，那份不悦又深了几分。她此刻的怔愣，像是犹豫。他不喜。
韩月听也反应过来，眼底划过无尽的波澜，她欲言又止，诚然双眼婆娑，也没离开他半秒。
起身的动作带着点慌，接着慢慢轻柔地，坚定不移地朝他走去。
朱莉看见，表情惊慌而又严肃，她扯着英文，制止，“ting，他是谁？你认识他？等一下，你要做什么！”
姜圳一直维持着高冷的姿态，在她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秒，面无表情地伸手接住了她。
韩月听没管身后的朱莉，她被姜圳半抱在怀里，两人中间剩下的那点微距，又暧昧又疏离，叫人在不真切中，带上了心慌意乱。
抬起头，白皙的小脸流露出欣喜，与思念。眼里看着，手底下切实感受着，这一刹那，她才真正松弛下来，欢喜的神色悠然有了内疚，委屈、庆幸。
姜圳墨色的眼眸微沉，里面泛着冷色，如不见底的深渊，晦涩不明。他也不开口，就这样冷淡冷静地垂着眼看她。
韩月听对上他的视线，一直以来的压抑的一些，被放出，被放大，她紧咬自己的唇，不想让自己失控。
朱莉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捂着嘴惊呼，“ting，你们……”
韩月听半侧身子，腰还在姜圳臂弯，“朱莉，他是我的男朋友。”
这个，才是她的男朋友。
朱莉又愣了两秒，回过神，她不清楚这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工作是要好好看着韩月听，“ting，你要和他走吗？你不能和他走。”
“如果，我就要带走她呢。”
韩月听还未来得及开口，姜圳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微微偏侧过头，扫向想阻拦他们离开的朱莉。
朱莉感受到了压迫感，对男人语气里决然，感到震惊，她急的又吼了两句。
可对方，根本不在意，径直带走了女孩。
“ting！ting！”
“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
韩月听能感受到姜圳的生气，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和他说话。
可惜，没有找到。
一路上，他牵着她，没有过一句话。
她在他后侧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和侧脸。
高挺的鼻梁，俊逸的弧线，不笑的嘴角。
这个角度，刚好把他的孤冷和凛然，放大最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圳正常走路，速度不快，但迈步的跨距在那，女孩跟得有点急，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条件反射将没被牵着的另一只手，也搭上了他的手臂。她的手，之前，又冰又凉，和他的，形成鲜明对比，只是，一路上被牵得太紧，早已经被捂暖和了。
他停下，看她。
韩月听被盯看着，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她笑了下，带着温柔的讨好说道，“我们要去哪？”
姜圳双眸幽深，一眼过后，收回视线，没有回答，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这次，脚步放慢了些。
最后，他带她来到一处高档酒店。
办好入住，拿到房卡。
他转身往电梯走，没有等她。
韩月听默默跟上。
在电梯里，她偷偷从镜子里，看了他好几眼。
姜圳没有任何回应，冷漠地直视着前方的门缝。
“叮”，电梯门开。
姜圳走到一间房前停下，刷卡，开门。
韩月听几乎没有多想，跟着他进了房间。
在进门的一瞬，她被姜圳拉着踉跄了几步，直到自己的背抵上了白墙。
下一秒。
姜圳单手撑着墙，俯首，戏谑而又冷冽地问道——Μ.chuanyue1.℃ōＭ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在橙黄的灯光下，彼此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
他问话的时候，很坏，扯着一抹讥笑，要笑不笑的。
说话口吻也是，一点也不客气。
他们，半个多月没见了。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姜圳……或许还会更久。
“我想治好你的眼睛。”韩月听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悲恸，低声轻喃。
姜圳冷笑一声，“我的眼睛，要靠你来治？”
她被他压抑的冷怒，吓到，死咬住唇内的软肉，逼回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夏里特药物研究中心，在研究治你眼伤的药剂，第一阶段实验，已经成功了。”她说的，很轻柔，但始终没有抬眼看他。
姜圳收敛了点戾气，低沉开口，“你觉得，陈庭郁能办到的事情，我办不到吗。”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能清楚地看到她躲躲藏藏之下的任何情绪变化。
韩月听摇摇头，悲戚地说，“你肯定能办到。”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上脸，哽咽抽泣。
理智上，觉得做错事情的是她，一直在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哭。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想这样。
可真当看见姜圳，心里这段日子累积下的难过、害怕、思念，早就像决堤的河水，泄流不止。
她哭，哭得很小声，很小心翼翼，只留下身子在不停地抖。
姜圳皱眉，抬手抚上她后脖颈，带着缱绻的疼惜，用指腹轻轻摩擦。
他靠的她太近。
本可以控制住的难受，随着他的动作，那道自我设下的屏障彻底崩塌。韩月听浅浅一低，埋进他的胸腔，她闷闷说道，“你等我，缓一会。”一句话，哭的喘了两口气。
“你理亏，你还哭。”姜圳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虽然，听上去还是冷冰冰的。
“我也想你。”所以，我也能哭的。
姜圳一手撑着墙，一手搂着她，脸上平静冷峻，眼底却有一抹悲色。
“我的眼睛，不需要用你来换。”
陈庭郁，怎么敢的。
韩月听止住了泪，微微分开和他的距离，低垂着眼说，“那个时候，就算我不同意来德国，陈庭郁也会把我带来的。”
他做好了那么充分的准备，怎么会允许她来决定去或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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