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柳在医院人工湖边抽烟。
这是,第七根。
香烟进肺,浸润完一圈后,再从口腔鼻腔吐出,盘旋缭绕,直至化为虚无。淡淡烟味与空气中的闷热融合,映称出更加阴郁寂寥的氛围。
树下的路灯,照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光影。
凌晨一点。
站在亮光下的贺西柳,亦是站在黑暗中的贺西柳。
……
秦柯七跑到贺西柳身旁,气都没喘平,就急切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对姜圳?我们不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吗!”
贺西柳没说话,侧头瞥看着他,一双风情的桃花眼此刻也变得黯淡。
秦柯七没吃上晚饭,浪费了一只鸡腿,又跑的气喘吁吁,他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你为什么要搭上霍劲川啊!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是霍劲川害的姜圳!叛徒!”
义愤填膺,嫉恶如仇,逢人对不起姜圳就是叛徒。
最傻,最可爱的秦柯七。
他不知道今天哭了多少次了,从下午哭到凌晨,累都累死了。脸么,也丢没了,在小韩妹妹那估计落得一个梧桐街最爱哭的头衔。
他妈,现在又想哭了。
秦柯七拼命忍住,嘴唇翕动,模样滑稽可笑,又心酸。
贺西柳把烟灭了,淡然的语气中透着倦意,“你鼻涕要流下来了。”
秦柯七突然生气,嚎啕,“贺西柳,我没空和你开玩笑!我在问你!为什么背叛姜圳?!”
三人同龄,周岁二十七,虚岁二十八,老大不小,离黄金高中已过去十年,能算的上是个男人了吧。和他们同龄的人,或事业有成,或家庭美满,人生雏形已有了大致轮廓,剩下所需要做的就是,奋斗,努力。
别人三十而立,朝朝都是希望,他们呢,一个医学生涯中断,能否再当医生尚且不可知,如今失了心气躲在实验室,成天做着没人愿意做的实验;一个丢了剪子放弃理发,说是剪发没前途,要赚钱,要赚大钱,到头来不过是个披着花衣裳的啃老族。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有什么好讲的。二十岁在金融界崭露头角,在港圈创下的最高融资金额至今无人打破。大好前程啊,就遭人眼红,遭人妒忌,然后毁了。前程没了也就算了,眼睛也伤了。他们中最苦,最难的一个。谁听了姜圳的事儿,不得像活吞了一颗阿尔卑斯硬糖,从喉口硬嗑到食道,一连串的闷疼。
走到今天,虽然人生处处都是绝路,但只要有姜圳在,好像这路走着,也不是那么的累。
姜圳太强大,从未让自己狼狈过。是他们,不争气,总让他操心、善后。
添麻烦归添麻烦,但不能对不起他啊。
秦柯七红着眼眶,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生挤出来的,淌满恨意,“贺西柳,你怎么敢的,谁允许你那么做……”
贺西柳对着秦柯七,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秦柯七,那些是我做的。”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是想听你承认你犯的错!!!”
秦柯七再也忍不住,动了手,揪起贺西柳的领子,逼的他微微仰头。做兄弟那么多年,吵过闹过,但从未动手过。
“七年,八个月,零六天。”贺西柳低落悲伤的声音响起,不重不响,却直击耳膜。【穿】
【书】
【吧】
他记得很清楚,是哪一天,自己答应了霍劲川,成为了恶魔的傀儡。Μ.chuanyue1.℃ōM
好漫长的一段时间,对吧。
七年,八个月,零六天,足够一个人过完高中,再过大学。
事情败露。
他求之不得。
秦柯七被贺西柳的话震惊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呢喃,“什么,你说什么……”
贺西柳望着湖面,眼中怅然若失,“秦柯七,你要问我后悔吗?我会说,我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会这样做。”
这些话,彻底把兄弟情谊撕碎,彼此全都遍体鳞伤。
“好,好!贺西柳!你真有种!以后,我没你这个兄弟!”
秦柯七跑来时用尽了劲,离开时拢着肩膀,丧了气。
那是真的伤心。
贺西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闪过一丝疼痛与不忍。
此刻,医院的人工湖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独自静站,与安静的路灯相伴,过了许久许久。
哎。
笨瓜一个。
不应该问“你为什么要搭上霍劲川”,而是应该说“你有什么把柄在霍劲川手里。”
……
秦柯七打翻在病房门口的盒饭,韩月听收拾干净了。
原本,姜圳准备默默去收拾。
韩月听上完洗手间出来,看见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边,准备起身。
“姜圳,你是病人!”
女孩惊呼出声,制止他的荒唐行径。
她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胳膊,想把他带回床上。奈何力量悬殊,要是姜圳不使点力,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护士姐姐刚刚进来换过纱布,她叫你不要乱动。”
听着她认真,带着没人会害怕的严肃,关心自己,姜圳轻笑,“行,听儿。”
韩月听得到满意的回答,继续艰难地想挪动他,手劲轻轻小小的,不敢大力,怕拉扯到伤口,可劲小,一点用都没有。
姜圳嘴角扬起一抹邪魅愉悦的笑,开口轻说,“等一下。”
韩月听停下,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起都起来了,我上个厕所。”
就这事,他说的光明大方,坦然地像是在说“我今天要吃荷包蛋”一样自然,是脸皮太厚,还是把男朋友的身份用到极致。
“好,你自己起的来吗?”
“起不来,要你扶。”
幽黑色眸子里的明显笑意,暴露了他的野心。
可是,下午的车祸太让人害怕,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韩月听盲目。现在,姜圳说什么,她都会依他。
“好,我扶你。”
她盲目,盲目到忘考虑,刚刚挪动不了姜圳分毫,那扶姜圳去厕所,她的出力大概也是寥寥无几。
姜圳走得很慢,手边有什么扶什么,尽量不让她吃力。每走一步,身上说不出来的酸痛。
到了马桶前。
韩月听要走。
姜圳挑了挑眉,低沉开嗓,“听儿,你走了,我就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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