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以少年为题写一篇文章,名字便叫做少年大宋说吧。”

  陈宓铺纸磨墨道。

  众人皆一愣。

  曾巩劝道:“年兄,时间宽裕,要不长考一番再写?”

  陈宓笑道:“谢谢年伯关心,不过也没有什么所谓,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便是。”

  张载也劝自己的弟子:“静安,听你年伯的话,先构思一番,不着急的。”

  陈宓笑道:“老师,倒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合理,一些参加诗会的年轻人,大多都会提前准备,倒也不算是作弊。穿书吧

  却听陈宓继续道:“……刚刚与程二先生谈论少年与才华之时,便有一些想法了,倒是构思了有一刻钟了,这时间足够长了,其余的边写边想便是。”

  “一刻钟?”王韶不由得哑然失笑:“一刻钟的时间又能够做什么啊。”

  陈宓哈哈一笑:“嗯……能做许多的事情了……”

  陈宓说着,笔下已经有所动作,毛笔吸足黑墨,在砚台轻轻蹭了蹭,蹭去多余墨水,便提笔疾书。

  “西人之称我大宋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

  是语也,盖袭辽人之言也。

  呜呼!我大宋其果老大矣乎?

  宓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大宋在!……”

  嗯?

  众人一愣。

  陈宓开篇高度便不凡。

  他们还以为陈宓说写少年,可能是以自身为引子,没想到一开口便是以国家之高度,只是,怕是不好写啊。

  陈宓却是不理他们之反应,继续疾书。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

  宓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洋洋洒洒数百字,转瞬之间便出现在纸上,似乎持笔人无须思考一般,行云流水一般便宣泄于纸上。

  这数百字将少年与老年之区别刻画得凌厉尽致,排比句气势恢宏,比喻相当新奇,如瘠牛、乳虎、秋后之柳、春前之草这等新奇意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陈宓奋笔疾书,曾巩心中的惊奇俞盛。

  他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虽然总是被后人忽视,有人甚至说他是凑数的,实则不然。

  说到曾巩之才华,有一则小故事其实是可以略窥一二的。

  当年苏轼进京赶考,应试的文章文采飞扬,鹤立鸡群,几位考官都极为欣赏,属意他当金科状元。

  但主考官欧阳修在看过他的试卷后,心中产生怀疑,以为这名年轻的考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曾巩。为了避嫌,欧阳修将这份试卷定为第二名。

  结果没想到这位才华横溢的考生竟是自眉山初出茅庐的苏轼,而苏轼也因此错失状元,成为了榜眼。

  这个故事里值得玩味之处并不在于苏轼之才高,欧阳修之谨慎,而在于那个被错认之人——他的才情可说和苏轼不相上下,却在历史神奇的巧合中被悄然掩藏。

  曾巩承袭唐代韩柳提倡的“文以载道”、“文以明道”之志,崇尚文章的质朴与明理,于平实中见风骨,擅长的其实是策论文章,他是欧阳修所倡导的“新古文运动”的领军人物之一。m.chuanyue1.com

  他的文章兼具唐代韩愈、柳宗元及宋代欧阳修等数家所长,算得上这场运动的集大成者。

  以他的目光来看,陈宓的文章不够质朴,用了许多的排比句,这是赋的写法,然而气势却是十足,这大概是为了表现他有作出绝句的才华罢。

  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陈宓的文章虽然文饰甚多,但内容却是足够吸引人。

  这才是可贵之处。

  陈宓没有停下,继续疾书。

  “……宓曰: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

  ……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大宋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大宋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纸张不够大,陈宓换了纸继续写,毛笔一次次蘸墨,纸张是换了一张又一张,房间里的人都悄悄站在陈宓的身后,摒着大气,生怕打扰到了陈宓的才思,陈宓却权当他们不存在,奋笔疾书。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西人则国胜于西人;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宋,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宋少年,与国无疆!”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宓揉了揉手腕,笑了笑,重新蘸墨,在最末尾郑重写下: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写完这句,陈宓将毛笔往砚台上一搁,叫苦道:“许久没有写这么多的字了!”

  的确是够多的,房间里已经铺了足足十几张字了。

  张载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故作镇定,但声音还是不免有些颤抖:“静安……写完了?”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大宋贩卖焦虑最新章节无弹窗笔趣阁更新,第五十六章 边写边想便是!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