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一检查,杜衡就发现德德的转述还是有着一些不全面的地方。
眼前这个患病男子的肚脐周围,有着明显的压疼感,同时他的左下腹也有清晰的压痛,而且全身体温很高,用手直接触碰他的皮肤都能感觉的到。
再看舌苔,那是又黄又腻,完全把舌头本来的样子给遮盖掉了。
通过这些情况,杜衡心中就有了一个较为明晰的判断,不是急性胃肠炎,就是细菌性痢疾。Μ.chuanyue1.℃ōM
而且杜衡认为,这两种病同时存在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就这情况,一般的止泻药还真没办法能控制住病情。
不过这对杜衡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中医,他的治疗思路,可从来不是按着西医诊断来的。
这个病人,结合他现在情况,中医辨证结果为湿热过重引发的腹泻,治法用清热化湿就行。
不过杜衡并没有着急开药,他还有一项检查没有做,那就是患者有便血的情况存在。
便血对于急性肠胃炎或者细菌性痢疾来说,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甚至是病情稍微长一点,对于细菌性痢疾这种病来说,便血是肯定会出现的。
但是怎么说呢?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国内,杜衡现在就直接开药了,因为很多的病情他能直接问出来。但是现在这种需要转述的情况下,很多比较细节的病症,不是病人说不清楚,就是德德转述不清楚。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杜衡还是认为自己检查一下比较好。
万一要只是痔疮破了,那他开药的内容和剂量,那也有很大的不同。
只是当他看到患者魄门的时候,都不用检查,杜衡心里勐然咯噔了一下。
首先确定了一点,患者不是痔疮破了。
但糟糕的是,他的魄门掉下来了。
NN的腿,这得是拉了多长时间,怎么把魄门还给拉出来了?
拉开帘子回到桌子边,杜衡问德德,“德德,你问问患者,他这腹泻多长时间了?”
德德转头叽里呱啦的问了几句,得到回复后,立马对杜衡说道,“一个多星期了,之前都是按着以前的经验自己找草药吃,但是这几天感觉屁股往下坠的厉害,而且大便中的脓血越来越多,才来的医院。”
听听,这要不是自己多问一句,这么重要的信息,就会完全的漏过去。
因为光凭这一点就能断定,这个患者不光是胃肠炎和细菌性痢疾的问题,另外还有极大的可能,是误食草药中毒了。
他这种行为,就和国内某些人使用偏方一样,完全就是看症状差不多,照着经验行事了。
至于结果时好时坏,完全就看天意了。
听到这里,杜衡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虽然腹泻的症状是一样的,但是在使用草药的时候,它和西药完全是不一样的。
草药是植物,它没有经过加工提纯的时候,用它治病就是在用它寒凉温热的属性。
但是腹泻这种情况,是有湿热、寒湿、脾虚、伤食等不同原因造成的。
万一这时候用的褪寒湿的草药,对其他几种情况不适用不说,反而会加重病症。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而是该考虑该怎么治疗这个病人。
而对于这个问题,杜衡也有点为难。
病人的治疗思路很简单,清热化湿再加点提气的药就行,另外患者魄门下坠,再添加一些木香,利用行气止痛,温中和胃的功效,配合提气的药,很快就能解决魄门下坠的问题。
但是现在很不巧的是,杜衡设想中的白头翁这味药,他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另外就是黄芪和甘草两味药,受潮不能用了。
为此,杜衡又开始搭配其他的药方,但是搭配来搭配去,总有那么一两味药材不是没有了,就是和其他药不能搭配。
麻烦。
因为雨季,因为这里存放中药材的库房不合理,很多中药材即便有杜衡姚有石不停的翻晾检查,但还是有一些药材受潮不能用了。
又因为这鬼地方太不方便,很多缺失的药材,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及时的补充。
虽然这地方的人,还不是太信任杜衡他们这些中医,但是你架不住杜衡他们是免费的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试一试的。
尤其像之前那种大面积的蛔虫病症,只要有一个成功的,绝对会有其他人蜂拥而至,所以某些特定药材的消耗,还是很客观的。
但这就造成了,有些药完全不缺,还得时时注意别受潮或被虫蛀了;可有些药材,它就一直在不够用的状态。
这种情况,别说是首都了,就是卫生院工作的时候,杜衡都没有遇到过。
而且最要命的是,腹泻这种病和其他病不太一样,只要腹泻,它就是整个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只用草药单方是起不到好作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复方,全方位的调整才行。
这一点不光是中医,就是西医也不例外,遇上像今天这样的病人,西药也不能只用止泻药,它也得根据病人的情况,去添加一些其他的药物。
而这也是姆巴医生搞不定,找到杜衡头上来的原因。
这还真是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但是这就不治了?
杜衡眼睛一转,立马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草药单方单用的效果是不太好,但是中医的手段只有汤药吗?没有草药还不治病了?
心中有了方案之后,杜衡便让德德在自己的讲述下,让患者做好相应的准备。
很快的,杜衡就拿出来自己从来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拿出来过的针具包。
中医六法砭、针、灸、导引、药、按跷,杜衡可不光只会汤药这一项,其他五项,他也是顶级的。
而这六法的组合搭配使用,才是中医从那物资不发达的年代,能传承到今天千年而不灭绝的根本原因所在。
杜衡都已经想好了,既然复方不能用,单方的效果又不好,那自己就用针、灸、按摩加草药单方。
四法齐用,还就不信治不好他了。
首先就是用针刺足三里、气海、止泻三穴。
足三里燥化脾湿,生发胃气;气海利下焦、补元气、行气散滞;止泻穴经外奇穴,在神阙与曲骨穴连线中点,清热祛湿、益气壮阳、利水通淋。
针刺完毕,紧接着便在肚脐周围艾灸,随后按摩中脘穴、天枢穴,最后用凤尾草与马苋草煎药服下。
嗯。
。再加中成药香连丸,用来后续稳定功效。
杜衡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之后,便嘱咐德德去交代姚有石准备熬药,而他自己则是拿着毫针走到了患者身边。
“@#!@”
在治疗床上躺着的患者,看到杜衡拿着针具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眼睛勐然睁大,厚厚的大嘴唇子快速的抖动,脸上也是露出极度夸张的表情。
但是杜衡听不懂。
即便身边姆巴医生做了翻译,杜衡还是听不懂,因为他的英语听力也就那样。
“NO,NO,<a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class=&"__cf_email__&"data-cfemail=&"163756&">[emailprotected]</a>$%#%”
忽然间,杜衡听懂了一个单词,但是后面的话,他又听不懂了。
但是看着病床男人那非常夸张的表情,那往外翻的大嘴唇,还有那非常丰富的肢体动作,杜衡第一次对自己的病人,对自己现在的工作,产生了一种厌恶心理。
他真的想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现在交流不通,杜衡也没办法继续下一步,只能停手等待德德回来。
而德德回来经过一番交流,又被德德大声的呵斥了一番后,像猴子一样闹腾的病人,终于是安静了一点。
杜衡不想用这样的形容词,但是他有找不到其他比较合适的词语,因为这个病人刚才的状态,太像峨眉山上的那些猴子了。
不光是叫声像,就连动作也像。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能扎针了就行。
杜衡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躁动后,拿起针就准备往足三里的位置下针。
但是拇指肚刚找到地方,他就无奈的停下了动作,“别这么紧绷着,放松,放松,不疼的。”
杜衡这边刚说完,德德冷着脸就是一顿输出,并自作主张的让病人躺好,别抬头看。
杜衡倒是挺高兴的,有德德在,他却是省心不少。
但是光靠喊,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杜衡只能先慢慢的按压,让其减轻紧张感,使其皮肤和肌肉缓慢的放松。
就这么折腾了快两分钟,杜衡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一次的拿起毫针扎了下去。
“噢~~~~~”
一声高昂的叫声突然响起,下针的位置也是勐然往后缩了一下。
要不是杜衡注意力集中反应快,就这一下,杜衡能把他小腿扎通,还得把针折断在里面。
艹!
杜衡心里暗骂一声,松开毫针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这杂碎,自己要是松开的手慢一点,妥妥的给老子送一个医疗事故背身上。
进针一点五寸,这要是折断在里面。
。
而这一下不光是把杜衡给吓坏了,就是把旁边你的德德也给吓坏了,扯着嗓子又是一顿输出。
而这个患者,翻着满是白眼仁的眼睛,真就像是峨眉上的猴子,又是惊奇又是惊讶,都囔着个大嘴唇子噢噢噢噢个不停。
“!@#¥¥¥”
杜衡无奈的看向了德德。
德德也很无奈的对着杜衡说道,“他说不疼。”
杜衡顿时有一股把牙咬碎的冲动。
“呼~~~~让他安静下来,别在这么咋咋呼呼的了。”
“什么是咋咋呼呼?”
德德也有听不懂的词。
“就是别突然做出动作,要保持不动。”
“明白了。”穿书吧
只是刚要扎第二针,这个患者又开始大呼小叫,没办法,杜衡只能再次看向德德。
德德立马解释道,“他说他要上厕所,忍不住了。”
杜衡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告诉他,忍着,一会就好了。”
随后,杜衡也不管他是不是要拉到床上,直接开始第二针第三针的治疗,扎完针紧跟着就开始艾灸。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他的肚子里开始咕噜噜的响个不停。
而这个患者又开始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乱动。
“他说他不想上厕所了。”德德做到了即时翻译。
杜衡不管,他就一门心思的按照自己的预想做治疗。
等全部做完,杜衡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累,就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只是德德忽然问道,“杜医生,患者问他的屁股怎么办?喝这个药能缩回去吗?”
杜衡皱眉想了一下后问道,“他明天还能来接受治疗吗?”
德德立马和患者沟通,然后转头告诉杜衡,“他说他要工作,而且离的太远,来不了。”
要是光靠草药单方和香连丸,这估计不行。
但问题是自己手边上,对于魄门下坠的药还真没有。
怎么办?
恍忽间,杜衡忽然想到了一种方法,一种小时候见过的方法。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后,对着德德说道,“你告诉他,回去之后找一块石板支起来,上面铺一层三指厚的干白土。
然后在石板下面烧火,把石板和干白土烧热之后,让他直接坐上去。
等到没有热度了,继续烧继续坐,大概有个一天,他的魄门就能自己收回去了。
记住了,不要烧的太烫,别把自己给烫伤了;也别烧的温度不够,那样效果会不好;温度就再他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就好。”
为什么会有民间偏方,那不正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够,才有的方法嘛。
不过偏方用对了,它就是治病的良方,可不是什么偏方了。
而且这种方法,不光能治疗魄门下坠的问题,还能缓解腹泻的症状,那是一举两得。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比较的危险,温度把握不好,可能会出现烫伤,另外就是太不卫生了。
因此杜衡立马又补充道,“另外再告诉他,坐上面的时候,记得穿裤子,一定要穿裤子,别直接光屁股坐上去。”
送走这个患者之后,杜衡心里难得的畅快了不少。
自从进入到雨季之后,来这里看病的人就少了很多,这也让杜衡几人过的格外的轻松。
下班之后,德德突然找上杜衡,很热情的邀请杜衡,去参加她们这里的一个什么庄园聚会。
而这时姚有石三人也走了过来,他们也同样接到了邀请。
自从来了这地方,他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艾德彪兄弟两有点交际外,和这里基本没什么交流。
四人一合计,那就走吧,正好见识一下当地的真实的人文习俗,也不用光是听这个说,听那个说了。
德德说的庄园不远,就在城市的边上,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所以杜衡几人和德德几位助手,一起聊着天往目的地而去。
只是走着走着,杜衡忽然就被路边的一个身影给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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