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王氏,不但考的都是男卷,而且还考到了榜眼,距离状元只差05分
这个消息,别说是特科考生了,就连一般来喝茶的百姓也是大感兴趣议论纷纷,都围着报子要问细节,“如何女眷也能考男卷的”
“怪不得她要离婚出宫那原来倒是个特科的奇才,原在宫中的确是耽误了的”
“话不能这样说,许是此女事前就知道卷子这原是安排好了的,本来还要点做个女状元呢,却被那丛文浩暗地里杀出,用无懈可击的卷子夺走了到嘴的第一名”
或许是因为买地话本的普遍流行,这种所谓扮猪吃老虎的打脸套路,在众闲人中已很流行了,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欢迎,并且让很多人都好奇起了丛文浩的年岁长相,又道,“这特科状元必定是个年幼的富贵公子,身边不乏红袖添香,今日之事后,说不得连良妃都要对他另眼相看只是越是如此,越遭圣忌,只怕陛下对良妃痴心不改,要找状元郎的麻烦,有意给他许配个公主,坏了两人的因缘呢”
“哪来的田舍郎,千挑万选取出来的特科状元,焉得让他做驸马你可见过哪个驸马做高官的”
周围不乏有人笑道,“这是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傻了,我知道了,最近一定是看了那虎鼎记,那话本写得古里怪气的,一个小混混,是个女人都爱他,这是见一个收一个的套路,便照搬到这儿来了”
“丛书生我见过,四十多岁了,背都驼啦”也有人指点着报子带回来的榜单大声说,“人家出生年份写着呢,偏你啥也不知道还爱乱说,倒害咱家脑子里都编排一出戏来了”
说到这里,众人也是噱笑,那说话的年轻人不服气道,“呸四十多岁怎么了,说不准良妃也四十多岁了呢”
得,这是个连皇帝的年岁都不知道的乡巴佬,只怕还把皇帝当成了前朝那在位不到一个月便去世的,才会有这样的误解,众人一听,益发笑起来了虽然在天子脚下这有些罕见了,但其余州县中,这种现象其实却又很正常了,毕竟,各地的消息传递不便,且皇帝和众人的生活距离实在非常遥远,若是有人在天子驾崩时正好蛰居乡下数月,回城之后很可能就直接换到当今了,把当今皇帝当成其父,仔细想想虽然荒谬却也很自然。
“别瞎扯了,那我们还说王娘娘本来考了状元,是被压了那05分呢”
女座里,也有些性大的女考生,隔着屏风开始为王良妃张目了,“良妃要考特科,是她自己的主张,必定是极为擅长的,又何来的事先知道卷子一说要知道,如今天家还肯让她参考,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哪还会格外给予什么待遇呀又焉知道她是否考中了状元,就是因为原本的风波,那群考官苦心孤诣,特特地找了瑕疵出来,给她压了分呢”夶风小说
这也不无道理,有些墙头草般的听众,不免也是点头称是,一会儿相信良妃是事先看了卷子,一会儿又相信良妃是被压分了,只是那丛文浩,原本因是状元而得到极大的关注,现场敷衍出了什么一路收美一路打脸的赶考路传奇,但却因为过早被叫破了年纪,还是个驼背,立刻打消了众人对他的兴趣,原本和王良妃的绯闻也烟消云散,大家还是围绕着王良妃争论不休,也有些利益相关的男特科生,却是顾不得议论这些,都去照壁前头看榜了。
“大家不用急”
又有消息灵通的百晓生般人物,高声说道,“往年都会有人收集正科进士卷子,合订出集的,今年也不例外,应该会把前十名的卷子,照样的翻印出来,结集出卖,到时候大家买来瞧一瞧,就知道状元和榜眼的卷子差在哪儿了这都是有公论的,再隐瞒不得没准这05分就是少写了一个解字呢”
这倒也的确是往年的惯例了,不过正科的话,一道题目大家各自的答卷全然不同,所以一般都是把全榜三百多的答卷都收集进来,而且是默认不写错字的正科有誊抄员,本来考官看到的也不是第一手的答卷,字迹都是一般。而特科就不一样了,考官直接看一手试卷,而且填空题这种丁丁卯卯的东西不算,大题有步骤的要写给分注解,扣分点、给分点都要写出,甚至还要刊登样卷分析,解析考官出题时要考察的考点,给分的标准等等,用买地考生的话来说,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
这也是从买地的考试中学来的规矩,所以,公布前十名的卷子,的确可以帮助其余考生来分析考点,多数是用原卷油印,考生的卷子将完全如实的呈现在考生面前接收检阅。有没有干货,完全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所以虽然百姓茶客中,有人对王良妃的成绩不可置信,认定了其中存在阴谋,真正参考的学生们反而道,“特科的三卷批阅是彼此独立的,谁也不知道其余两科的分数,想要动手脚可没那么简单。且若真不会,就是考过了,日后在工作中也要露马脚,十之八九是巧合罢。”
“是了,之前就曾听说,宫中的算学水平极高,陛下就是算学大家,便连皇后娘娘都极是出众的,这一次考男卷数学的也不止良妃一人,还有许多宫女,以及另数名宫妃,只是她们大约名次在后,不如良妃显眼罢了。”
“我们在私塾读书时,除了买地的考卷之外,还要托关系去找宫中秘卷来做,宫中调养出的妃嫔宫人,算学怎能差了看这王娘娘算学是148分的高分,还胜过丛状元10分,她的分数多输在化学上大概是宫中不便做实验的缘故”
“谁知道这丛状元又是个什么来历,化学竟能考到146分,足足拉了王娘娘13分哪怕是买地的考生来做这卷子也未必能做得到满分罢”
“我听说这特科卷子还是从买地借了出题组来出的呢,今年化学真特别的难”
“你们不认识丛文浩啊他他原就是京郊白云观的道士啊师承邵真人一脉,原来修的就是丹道,你说他化学能不好吗买活周报说得明明白白的,炼丹就是化学反应”
“什么丛状元原来是道士”
惊叫声中,大家对丛状元的兴趣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了,不少人感叹道,“这怕不是,一颗金丹吞入腹,文曲星君入命来”
“说啥呢特科状元而已,文曲星那不是正科状元吗”
“你小子是蜀山剑侠传看多了罢”
众人一听这话,也有笑的,也有骂的,还有些血气方刚的年轻正科书生,起来要找给丛文浩抬身份的人掐架,茶馆里乱哄哄笑闹得不堪,此时已经有人把黄榜抄来了,到处叫卖也算他笔头快,不少人买了来大声唱分,擦汗道,“这要是正科,唱榜也快,特科的分数实在复杂,还要唱三科分慢得忒吊人胃口”
“这么说,特科还可以分为数学状元、物理状元和化学状元了”不少人第一次来听特科的榜,也发现了新的亮点,不由得兴奋起来,“这么说,王娘娘是数学状元啊”
“这不好说的,或许有数学149、150分的人还在下面呢,只是因为另两科拉了后腿除了总分榜以外其实还需要单科榜啊”
众人一边唱,一边议论,等到黄榜唱完,蓝榜也抄回来了,蓝榜状元赫然是任容妃而且任容妃的算学考的也是黄卷,这个在小分里是有备注的,物理、化学她考的才是蓝卷。众人听了,都是啧啧赞叹,道,“该她们两个出来考特科”
其实,刚才的黄榜中还有七八个名字,都是女子,只是名次未必高而已,多在二百名开外,因此众人并不留意,但卫妮儿等考生彼此询问,却是多少都知道她们的身份并非是宫外民女,而是宫女子出来考的特科,考完了又入宫服役去了,并没和众人往还。
不过,光是如此已经足以让众女子与有荣焉了,都是笑道,“看来,女子果然擅长算学,擅长理科,宫女子比我们多上了几年学,算学普遍就考得好,不过是物理化学拖后腿罢了她们还是一边干活一边偷闲读书的呢,论条件真不如同榜这些男进士们”
像卫妮儿这样,本来因为自己水平而怀疑谢六姐圣训的考生,看来为数还不少,因此,她们为黄榜女进士高兴的劲头是很真诚的,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都知道了彼此这份隐秘的担忧,于是都放松地笑了起来,彼此更感到亲近,只是不便说话,都在侧耳细听蓝榜念名,时不时又有人捂嘴小声惊呼这是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从各人的反应,此时也可以看出大家的自信程度了,譬如张九娘,她也在十名之内,而且考的是黄卷数学,分数也有130分,这是很可以自傲的分数了,比不少男进士都高些。不过,她是坦然自若的,嘴角含笑,对于众人的恭贺不过频频点头回应而已,一看就知道有必中的信心。
其余那些女娘们,比她更大气的几乎没有,或是强压欣喜,故作矜持,或是喜极而泣,便连卫妮儿这样掌得住的,听到自己考中蓝榜158名,不知为何也有泪水夺眶而出,倒引得钱生生和她一起哭了一回钱生生倒是没有丝毫悬念,名落孙山,不过她已多少预料到这个结果,毕竟考完估分之后,大家心里都是有底,听到250名女进士的总分,还在200分左右,没有下到150,总分不过是100多分的那些,便可知道自己多数是没有被录取的希望了。
三百进士的名单,基本是不会更改的,主要是因为和正科看齐的缘故若录得过多,不几年朝堂中便全是特科进士了,因此即便是朝中十分缺人,那也只能任命特科举人,却不能放宽了这个门槛。三百个名字念完之后,茶楼里众人都是一阵嗟叹,议论纷纷,感慨这些女特进士的不易,也有好事者隔着屏风恭贺女考生们,笑道,“座中可有女进士当面日后出将入相,迟早要和我们这些腌臜物照面,不如此刻出来亮亮相”
这话前头有道理,后头又有点儿调笑的意思了,不过并无人理会他,座中有人应声道,“正赶着回家报喜呢,自个儿也不掂掂自个儿的份量,说这什么话”穿书吧
回话又硬又高,还有女子附和,“就是,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成”
天下间,越是有教养的书香女子,越是没有当面这样呛人的,这女进士们作风居然如此强硬,倒是让那无聊汉被噎了一下,讪讪不知该如何回话,卫妮儿见了,心想道,“这世上人多欺软怕硬,果然如此,若是从前那样想着不搭理,他便更加要得意了,对付这样的人,便是要高声回击,先横起来当然,也要拥有相当的武力,至少若他恼羞成怒,或者要来动手时,也能有强硬回击的能力,如此言语呵斥也就更有底气了。”
所以,强身健体是何等必要的事情卫妮儿跟着买地使馆办事时,根本就不见有这样的无聊人士上前撩闲,因为买地的女吏目,一般都要比京城无赖打两个尺寸,便是无赖打手,也能掰一掰手腕,卫妮儿现在完全明白为何买地如此疯狂地提倡女吏目习武了
这世上虽然也有讲理的人,但很多很多时候,人和人交往的潜在气氛,还是被体型决定,如同此时,那无赖汉之所以撩拨,不过是因为女座里的女娘多还是窈窕纤瘦之辈,在体型上是弱于他的,倘若女座里,坐的都是使馆吏目那样的健妇,他敢多嘴一句么
她习武的心思,因此也越发迫切了,只是在京城要习武健身又要比在买地难得多了。再加上此时众女都急着回家报喜,于是也暂不计较这些,而是纷纷会账离去,卫妮儿在路上又勉励了钱生生一番,约定了第二日去隆长寺买书,她这才回了自家胡同此时却见自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街坊,见到她出来,都是叫道,“文曲星回来了”
“女进士回来了”
却是里长也忙从卫家小院子里出来,面上笑成一朵花一般,是前所未有的殷勤,卫大郎在旁相陪,亦是挺胸凸肚自豪不已,跟着环顾四周,大声道,“是我们家的金凤凰回来了”
虽然才只是蓝榜百名外,在诸多同榜之中,这成绩的水分成色,只有卫妮儿自己知晓,她内心深处委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自傲的,但毫无疑问,这份荣誉在胡同中便已经是头一份了,哪怕是卫妮儿之父卫老夫子,也要瞠目其后,卫妮儿在巷口见到这张张笑脸,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般,是微微要胀裂开的一种飘飘然,在此生最为得意的一刻,她却压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闯到了今日这一步,心中只道,“天呢,我一开始只想着去使馆踅摸些活计,好歹帮补家用,冬日里能多做件新棉袄,哪想得到,这一步步走到今日,居然还真成了个女进士哪想得到还有这荣耀等着我那”
她对于自己,似乎还有一份清醒的认识,只是这份认识又被掩盖在了此时这飘然的喜悦之后,卫妮儿情不自禁,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稳重姿态来,迈着四方步往前慢慢一步步踱去倘若此时有一面镜子,她也会吃惊的,因为她此时的步态,居然和在贡院见到的主考官也是她目前见到品级最高的官员,有了七分的相似,带上了那么一丝淡淡的,却又不容错认的
官味。
到底是女进士了,卫妮儿的稳重表现,丝毫没有引起父老们的不快,反而更让他们赞叹起了卫妮儿天生的威仪,“从小就知道你是有一番大成就的”
“怪道说贵人一举一动都是与众不同呢”
“以后就是官身了,妮儿该起个大名了”
这一日,卫家里外红烛高照,来道贺送礼的里坊们一拨又一拨,堂屋里各家送来的尺头都快堆不下了,卫家众人也是喜笑颜开,尽量周全地款待客人,平时相好的邻居、亲眷都自发赶来帮手,如此连着忙了一日多,贺客们这才告一段落,卫太太又忙着要为卫妮儿赶些新衣出来,预备着新科进士们彼此走动、拜师所用。
卫家本是寒门,人口不足,如今乍然出了个金凤凰,喜悦之余众人都是加倍忙碌,还要托赖邻里照应,方才能勉强支撑过来,譬如卫妮儿的新衣,出门的仪仗行头,都要邻里帮忙筹措这多少也代表了胡同的脸面,因此众人都十分尽心,不但木头媳妇来帮卫太太做衣服,各家都建议卫家买一匹马,让卫妮儿出门时不用再步行,又有人热情地送了马鞍、马袱来,这都是好意,因为这些东西所费不赀,卫家仓促间也很难置办齐全。
又有人送宫花、送文房四宝的,总之,不论礼重利轻,街坊都要有个表示,还有卫妮儿过去一冬天到处发煤,结交的朋友,听说她中了进士,也多有表礼送来,卫妮儿也免不得择些亲近的人家登门道谢,全个礼数,还要抽时间应酬新结交的同年朋友们,又要去给钱生生送行,连日来忙碌不堪不提。
在这忙碌之中,中进士的喜悦也逐渐沉淀了下来,现在各特进士都是很想知道,朝廷打算如何任命她们,毕竟,若只是虚名,不予任用,或者只是担任一些没意思的虚职,那,这特进士的成色多少也就因此减退了。而蓝榜进士对这点也是犹为在意的虽然坊间的舆论,多还在王良妃的成绩上,倒是少有人说起蓝榜的难度,但她们自己也难免心虚。
回到胡同里,那是尊荣无尽的女进士,同年一聚会,又对前路十分焦灼,卫妮儿这一阵子便在这两种状态中不断的切换,这一日她又去张九娘府上吃茶,想要探听消息,问问女进士是否也有御街夸官的荣耀,前路又是如何,之前张九娘说,任容妃要设状元宴款待同仁,不知道能否从任容妃、王良妃两位娘娘处探得一些口风
但可惜到张九娘府上,大家才谈了一会,便因为张九娘被任容妃突然请去,也不好在张府久留,便只能提前回家。她走到巷子口时,恰好见到一个人影一闪,不由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便见到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从巷口的石狮子后头走了出来,面上还有些讨好的笑意,卫妮儿一见是他,便笑道,“原来是小刘二,见着我躲什么不认我这个队长了”
原来去年冬天,他们发煤时刘二时常来帮忙,并不仅仅只是在自家巷子附近领煤,而是来打下手挣点工钱,也经常客串做托,指挥孩子们喊童谣,颇是发煤一行人的好帮手,因此卫妮儿便笑称自己是这些孩童的队长,刘二是副队长,屡屡让刘二去和孩子们玩耍,教他们唱为女娘张目的童谣,两人是很熟络的。
只是如今卫妮儿身份不似从前,刘二似乎也怕她生出一张富贵面孔来,便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见卫妮儿笑容还是那样亲近自然,便也才放心笑道,“哪有不认呢我是特地来给队长道贺的只是你不在家,我不好意思进去。”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来,送到卫妮儿面前,卫妮儿打开一看,吃了一惊,道,“羽毛笔这东西不便宜,还是买货铺子里买的,刘二你”
以刘二的家境,他必定这几日是到处为人跑腿寻赏钱,好不容易才攒出了买羽毛笔的积蓄这羽毛笔在买地或许不贵,但千里迢迢送到京城来,价钱还不要翻个三番啊一根能换笔头的羽毛笔,带两个笔头,至少也要五十文。
对刘二来说,这不是一笔小开销,卫妮儿心中感动,本想呵斥刘二为何如此靡费,但话到嘴边,望着刘二那期盼的笑脸,又吞了回去,不知为何,眼角反而有些热了,由衷地道,“你实在是破费了”
说着,便将那羽毛笔反复鉴赏,啧啧赞叹,流露出十二分的喜欢来。刘二见了,更是打从心底笑了出来,顾盼自豪,笑道,“队长能喜欢,可见我这礼送得不差了我是了解队长的”
卫妮儿噗嗤一笑,道,“傻乎乎的你最近都做什么呢你娘呢,可寻到活计了”
她自不会白拿羽毛笔,只是比起回送尺头,卫妮儿想的还是拉拔刘二家里人,叫他们家都能寻到活计,才是正经长久之路。她也是今非昔比,要为刘二他娘找个活计,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不料刘二却摇头道,“我们我们要走啦。”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卫妮儿道,“队长,天气暖和了,我们家要去南面啦我攒了些钱,能做去通州的路费,到了通州,我们就能乘船去南面了,我还小,我们家还有两个女娘,可以免船钱,我已经和使馆的大哥大姐们说好了,拿到了船票。”
“啊你们要去南面了”
卫妮儿若有所失,或许是因为买地曾是个让她极为向往,却因为种种顾虑无法成行的圣地,她很快便压下了心底的失落感,又微笑了起来,“好事儿,南面天气好,你们到了南面,冬天就不难过了,还能免费上学,南面是个好地方”
“是啊,这一次,我也是来向队长辞行的。”刘二跪在地上要给卫妮儿磕头,“多亏了队长,我们一家才”
卫妮儿强拉他起来,不许他再说了,“做什么,做什么,我说过什么来着”
私下里,卫妮儿可不许刘二搞这套肉麻磕头的把戏,常和刘二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此时这话一出,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数月前日日见面的辰光,彼此一笑,重又亲近了起来。刘二也不再局促,而是拉着卫妮儿道,“队长,还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你随我来”
把卫妮儿拉到照壁底下,让她在凳子上坐了,自己这才附耳做了个告密的姿势,低声道,“我在使馆,听说了朝廷对你们这批女吏目的任命说是要把你们放到下面的州县甚至是村镇去,搞女学,条件不但艰苦,而且报酬恐怕相当的有限。这是张先生和另一个先生说话时,我偷听到的,她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好像很同情你们似的。”
“还有这事儿”
卫妮儿实际上已经信了十成之前她也曾听张九娘透过一点话风,她的心微微一沉,还没完全咂摸出味儿来,又听刘二说道,“张先生还说,那倒不如去我们南面,敏朝的女进士,我们也是能任用的,至少水平不会太差吧这真真儿是我听到的原话。”
他恳切而有几分焦急地望着卫妮儿,邀请道,“队长,不如不如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南面吧,咱们也有个照应,你是女进士,到了买地也能做官”
这句低沉而推心置腹的盘算,似乎是说到了卫妮儿心底,又似乎是从她心里发出来的,“这样,难道不比留在京城要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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