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纱帘之前,白齐为她把脉,果然严重了很多。
毒入骨髓,她这几日应该感觉到透彻心骨的疼痛才是。
“最近可有不舒服?”他问。
夏桑轻轻摇了摇头。
白齐看了一眼一旁一脸倦色的沈立新,把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脉上。
竟然如此紊乱虚弱!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两人真是一样的脾气,一个不言病中苦,一个不言求药难。
倔的要死。
白齐把沈立新寻回的雪莲入药,做成药丸,让夏桑服下。
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明日嗓子便可以康复,身体里的毒素还需慢慢调理。
夏桑点点头看了一眼屏风后静坐的男子,写道:寻药的公子可安好?
白齐看了一眼了无生气的沈立新,开口:“还健在。”
沈立新看见夏桑起身,忽然开口:“我既是救了姑娘一命,姑娘打算如何谢我?”
夏桑站在那里:[公子想让我如何谢?]
“卫国山清水秀,在下想去游湖,姑娘可愿同去。”
夏桑刚走,沈立新终于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Μ.chuanyue1.℃ōM
“可有给你施针续命?”白齐问。
沈立新点点头。
白齐只觉得无奈:“反噬到自己了,我看你这一身的功夫,也是不想要了。”
沈立新轻轻开口:“这次我总算是说到做到了。”
沈立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白齐进门:“你起码一年不能动武了。”
沈立新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之后能不能动武,还要看这一年调理的怎么样。既然夏桑的病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们必须即刻启程回京了。”
“明天走。”他起身,手撑着床榻:“我今日要去见她一面。”
就一面,最后一面。
济州的天今天格外的蓝。
沈立新早早到了湖边,在亭子里静静坐着。
他注视着夏桑一步一步走近她,他好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她今日着了一身白色的长裙,不施粉黛,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她走过来只用了片刻,可他的心却仿佛为此跳了无数次。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淑妃说她:倾国之姿。
当时自己并未觉察,如今再看,只觉得自己当时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见过公子。”夏桑轻轻开口。
沈立新眼里带着欣喜:“你可以说话了?”
“多谢公子求药,公子此行相必十分艰险,无以为报,如若之后有可以相助之地,必将倾力相助。”
沈立新还是带着那副面具,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了一眼面前的船:“姑娘请”
泛舟湖上,微风阵阵,正是好时节。
“卫国山清水秀,即使是济城,战火不断,但是活着的人们,还是感激地生活着。”夏桑开口。
“确实是好地方。”
忽然船身一震,夏桑那个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前扑倒,扑进沈立新的怀里。
沈立新握住她的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扶起她。
片刻的沉默。
沈立新从手上摘下那串珠串:“我来,是想把这串珠串给姑娘。”
“为何要给我。”
沈立新默不作声,只是摘下那个手串,递到了她面前:“不是说报恩吗,收下她就两清了。”
夏桑顿了顿,还是接过了那串手串,带在了自己的腕上。
“与你很是相配。”他轻声开口。
夏桑看了一眼,是个玉制的珠串,看上面的纹路,倒是颇有几分禅意。
“这是在寺庙里求来的。”沈立新开口:“我觉得与姑娘很是有缘,希望它能保佑姑娘平安。”
夏桑抬头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珠串:“公子可知玉养人,我也曾有个物件,是玉做的。自从出生后牢牢的带在手上,不曾摘下过,可是在我15岁的那年,我狠狠地摔在地上,她碎了。”
沈立新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事后很久,我依然会不自觉想她所在的位置,心里感到怅然若失。”她顿了顿:“诚然,这世上没有什么陪伴是安全的,永久的。”
“玉如此,人亦然。”
她忽然抬眼,看他的时候仿佛在刻意隐忍着什么:“公子可有与人做过约定?”
沈立新心里猛的一震。
“若是被信任的人辜负,可是又忘不了,又当如何?”
她的一双眼睛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委屈,就那样直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立新眼眸讳莫如深,面具的覆盖之下看不出喜怒,只能听到他清晰的呼吸声。
夏桑接着开口:“他教我习武,教我辩是非,告诉我我也值得被爱,可就是这样的人,他骗了我。”她的话里多了几分苦涩,揪的他的心生疼。
沈立新努力扯出一抹笑,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那姑娘希望如何?”他缓缓开口。
“相忘于江湖,此生不复见。”
船缓缓靠岸,沈立新上岸,伸出手,夏桑轻轻把手搭在他的掌心,被他牵着上岸。
她正欲离开,沈立新在后面忽然叫住她:“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最美好的人和事物。既然过去惹姑娘不开心了,那便忘了吧。”
夏桑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视线。
沈立新摘下面具,忍不住苦笑。
原来她早就知道是他。
在雪山时自己根据味道认出那老者是医者,她必然也闻得见他身上的味道。
他竟然疏忽了这一点。见到她之后,一切都乱了方寸。
可是喜欢一人,连对她好都要克制。
这几日像一个小丑一般,以为自己排了一出戏,没想到自己才是戏中人。
而她从始至终,只是在看戏。
果然,她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
夏桑不知道的是,分离后,他也会哭。
他渴望她可以陪他共赴地狱,又想让她在见光的地方,得以重生。穿书吧
夏桑不敢回头,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只要他说一句,不是他,有苦衷。只要他愿意开口,她就愿意相信。
可是他没有。
原来,漫长的感情,时长会以突如其来的告别做结。
她不想如此,宁可让自己长长久久的死心,也不愿抱着无望的幻想活着。
可是,人分别之后,总是自私地希望自己被长长久久地记得。
她摸了摸手上他送的珠串,带着这个闪闪发光的珠串,行走在这世上,一定会比原来的自己,更容易被他记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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