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看着花盛不说话,后者拿眼扫了一圈屋内人。
依旧只有东君,高暄,简东臣,还有守在门口的小八。
当然,小十此时也定然是隐藏在某个暗处,默默守护着主子。
东君会其意,“他们皆是可信赖之人。”
是呀!倘若要找回失踪多年的孩子,推官也需眼前这群人的助力才行。
花盛不再犹疑,陷入回忆之中。
时间倒回到昨夜。
花柔进去聚仙酒楼后,花盛一直守在门外一隐蔽处,等着妹妹出来。
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喧嚣声。
花柔被捕受伤又逃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花盛的耳中,他心急如焚的到处找寻。
终于,在暗黑幽深的平安巷内,发现了妹妹挣扎前行的身影。
他刚要追上去,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悄无声息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花盛一惊,转身想走,那黑影却幽幽开了口,“稚子无辜。”
这四个字犹如定身咒一般,定住了花盛,他快速转过身抱拳行礼,“阁下莫非是……”
“正是!”来人一口接下,不欲废话,“我现下有一些花颜的消息,你还想找到她吗?”
花颜是花柔女儿的名字,花盛即刻坚定点头,“天大的事,大不过找颜儿之事。”
“那好,你听清楚了,你们所犯之事,府衙推官已尽数知悉,而令妹如今已身在牢狱之内,前面那人乃是他人所扮,目的是诱捕于你。你一入狱,此生必定难以善终。但是,府衙内有位相里推官,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帮你找到花颜之人。如此,你——还要前去吗?”
花盛再次坚定点头,“吾身所犯之罪,本就该一力承担,能找到颜儿,是吾此生唯一心愿。”
来人语音变得温婉,“那你去找相里推官吧。你如实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的。还有,花颜曾经在永王的府上出现过,据传那老永王虏劫童男童女,是为其练邪功所用。”
花盛:“……”
等他抬头再看时,眼前一片漆黑,除了风声鹤唳,再无其他。
他毫不犹豫的向前冲去,扶住了重伤的“妹妹”……
简东臣:“……”
自从见到花盛开始,他的嘴几乎就没合拢过。
这么多始料未及的信息,一个接一个,他根本难以接受。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看花盛,又看看东君,再看看高暄。
高暄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在看着东君。
正沉默的东君忽然就蹲了下去,门口的小八也立马近前来,蹲下守护着主子。
花盛的讲述太过引人入胜,以至于让大家都忘记了时辰,唯有小八时刻关注着主子。
东君闭着眼,看似在打盹,大家都不敢惊扰他。
约半盏茶后,他睁开双眼,因小八拦在他的身前,触目所及,自然全是小八,“小八,这是在何处啊?”
平常这个时候,高暄总会避得远远的,此刻他却一反常态的向前一步,站到了东君的身前。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因为自己的处心积虑,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听到东君懵懵然的独特问候了,高暄忽然间就觉得这问候竟然无比亲切。
久违了的亲切感,让他笑而不语。
小八扶起东君就向外走去,“公子,先回去吧!”
花盛看着他主仆二人的背影,眼中闪烁不定。
高喧和简东臣默契的留了下来。
高暄:“你都看到了,推官大人他身患失忆之症……”
简东臣:“而且很严重,如今只得一个时辰的记忆……”
高暄刚故意上前,就是为了让花盛看到东君的病症。
而且,此刻他与简东臣一唱一和,说话都说一半留一半,无非是明示暗示花盛知难而退,撤回所请之事。
呵呵!他二人这护短之心,明目张胆啊!就差威胁利诱了。
花盛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高暄:“那又如何?你倒说得轻巧,东君他记忆不全,身体又弱,如何能帮你找到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呢?对了,失踪几年了?”
“整整五年。”
“五年啊!”简东臣气得嚷嚷起来,“这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他要到哪儿去找呢?”
“永王府有线索。”
“永王府”三字一出,高暄和简东臣都闭了口,警惕的看着花盛。
下一刻,高暄转身就走,简东臣尾随其后,气愤异常,“大人,怎么办?看来这家伙是讹上东君了。”
高暄头也不回,“只是讹上这么简单吗?”
“难道~不是吗?”
高暄呼吸加重,“那个神秘人才是重点,好吗?”
“也是哈!唉!谁叫咱家东君推勾断狱之能美名远扬呢!”
“只是仅仅如此吗?”
“难道~不是吗?”
“唉!算了!对牛弹琴。”高暄加快脚步,简东臣想想追上他求证,“大人是不想东君去趟这趟浑水吗?”
“废话,东君是我临天府衙的宝贝,那个神秘人身份不明,动机不纯,本官是绝不可能让东君以身涉险的。若稍有不慎,老夫要如何向安北候交差呢。”
“对的嘛!”简东臣一拍大腿,“那永王府是什么地方?那老永王又是什么人?听说他不问世事,只日日修仙问道,却是今上最敬重信赖之人。若非必要,咱们最好离他远远的,别惹麻烦上身。”
高暄懒得解释了,“行行,别提了,反正这会子东君已经忘记花盛所请之事了。”
简东臣:“可是……”
高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简东臣,“那你去搞定小八。”
“我吗?”简东臣支支吾吾,“小八跟着东君之始,便同我姑父起过誓,他就是东君的眼,东君的耳,凡事都必会如实告之主子,绝不蒙骗主子。所以,小八是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的。”ωWW.chuanyue1.coΜ
“都是一根筋,不告诉东君,不让他去做无谓之事,身涉险境,这叫善意的谎言,善意的欺骗,都是为他好,懂吗?你去给小八讲,务必说动他。”高暄端着官腔官威摆官架子,
耐何这官威对简东臣无用,他苦着脸,“反正属下不敢,别说小八不会同意,要是被我姑父知道,他会打断我的腿的。要不,大人您还是亲自去同小八讲吧。”
“没出息。”高暄气得拂袖,“你就那么怕小八,怕你姑父吗?”
“大人不怕吗?那大人不如直接写封信送到北境,将此事告之姑父,请他来信阻止东君,不更好吗?”
高暄:“……”
高暄:“安北候奉皇命镇守北境,时常宵衣旰食,夤夜点将,这点微末小事,本官还是不去打扰他为好。”
叹了口气后,“本官还是自行处理吧!”
简东臣暗笑,“大人辛苦了,属下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咯。”
高暄瞪了简东臣一眼,转身愁眉苦脸的回去了。
简东臣对着高暄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小跑到了东君歇息的厢房处,还没喘口气呢,就到处找小十。
小十慢悠悠由门后转了出来,只静静看着简东臣,后者像猴子一样蹿到他身前,伸手,“东君的荷包呢?”
小十往旁边挪了几步,还是闷声不语。
“你躲什么,过来,”简东臣又蹿上去动手动脚,“荷包呢?别躲了,是东君说的,他叫我找你拿银两使,还说随便我拿多少,对吧?东君。”
东君正在吃果脯,随手就扔了一个给简东臣,“我何时说过了?”
“你说过,就刚刚,不信你问小八,可不许赖账。”简东臣想着小八的旦旦誓言,笃定他不会撒谎,便安心等待他的佐证之词。”
东君视线移向小八,“有吗?”
“有吗?小八不记得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激坏了简东臣,他刚想发火,忽然想起高暄说的话,又莫名开心起来,对小八挤挤眼,“我还以为,你会一根筋的什么都如实告诉东君呢!这样好,对东君不利之事,咱皆略过不提。”
“表哥,我问你啊!如果你要去一大户人家的府上查案子,该如何进去呢?”东君嚼着果脯问。
“这简单,若是这大户人家确有涉案的嫌疑,那便请了盖有府尹大印的文书,大摇大摆的上门去询问也可,搜查也行。”
“哦!那若是这大户人家没有丝毫的涉案嫌疑呢?又该如何办?”
“这就不好办了,那文书不是轻易相取的,就只能暗地里查……”简东臣警惕的看着东君,“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干嘛?”
东君又扔了一个果脯给他,“我在想,要怎么样进永王府去呢?”
“你你……你你!”简东臣的手指依次指向那主仆二人,义愤填膺,“小八,你好矣!何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亲疏不明了呢?我可是和你主子从小一块长大的亲表哥,如今竟还不如一个外人之事重要了吗?”
“无论亲疏远近,那都得要看是什么事?得分轻重缓急,是非曲直。”小八嘟嘴表达自身处事原则。
“你过来,本捕头要好好同你说道说道,什么叫轻重缓急,是非曲直。”简东臣真急了,伸手抓住了小八。
下一刻,他放开小八,捋捋后者被抓皱的衣衫,正色道:“高大人说了,指使花盛找东君那个神秘人,身份来历皆不明,其行可疑,其心可诛,咱绝不能让东君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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