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贾蓉,范婉继续开始盘账。
由于去年冬天格外的冷,虽然常言道‘瑞雪兆丰年’,可雪太大了,对作物也是一种威胁,至少范婉的庄子上就冻死了不少庄稼,那十几亩的砂土地种的水萝卜,直接全军覆没,一起空了心,好在补救得当,春天直接补种了黄豆,收获还不错。
但是贾氏宗族的祭田就没那么幸运了。
祭田是贾政管理的,远在金陵祖地,金陵与京城的气候不同,那边虽然不太下雪,但是湿冷居多,不少种子直接冻坏了烂在了土里,到了春天还没发芽才发现了不对劲,再补种的时候,已经晚了,收成自然不如平常。
收成不好,报上来的账自然就少了。
贾珍虽然没说什么,但在贾政看来,铺子里日进斗金,自己的祭田却还有亏损,尤其是看着那一箱箱的银子抬进了宁国府,一直被王夫人念叨着家里没银子使的贾政只觉得羞愤不已。
王夫人确实对范婉手里的铺子虎视眈眈。
但是她也知道,这些铺子若到了自己手里,恐怕生意就没这么好了。
她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所以最好是范婉做生意,但是收回来的账分她一成,可范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她一成,这也导致范婉赚的越多,王夫人看她就越不爽。
去年的赏梅宴是在宁国府办的,今年就轮到了荣国府。
荣国府办宴会向来早,不像范婉似的,拖到年底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办,那边菊花刚开,这边就约了去赏菊,范婉接了帖子后,就将姑娘们放回了荣国府,这下子,贾宝玉瞬间好似那老鼠掉进米缸里,乐的找不着北。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林妹妹她们回来后就变了。
菊花宴那天,范婉一到荣国府,就让王熙凤给拉住了:“你那铺子今年可挣了不少吧。”
范婉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是不少挣,怎么了?”
“还怎么呢。”
王熙凤一甩手,扭头气呼呼的走到罗汉榻边坐下了:“我家那位大老爷,嫌弃我挣得少呢,说咱俩一起成亲进的门,我还比你早些,挣得银子却是不如你多,前几天刚和我们家二爷吃醉了酒闹腾了一番。”
说着,她叹了口气:“前些日子看中了一尊白玉观音像,去账房支银子,账房没给银子,这才闹起来的。”
范婉一听这话,顿时嗤笑一声:“这要是我啊,也得闹。”
“要说这府里,如今也该是大老爷当家,要不是老太太还在,二老爷一家指不定早就被分出去了,还能如现在这般住在正房?再说了,那二老爷养着一大帮子的清客,每个月光吃穿用度就得用上一千两银子,更别说宫里的大姑娘如今还伸手要银子。”
范婉可不管王熙凤怎么想的,直接挑拨道:“如今大老爷在时尚且还能有富余,只不知道日后这家交给你们的时候,还能留下多少。”
王熙凤脸色顿时僵住了。
留下多少?
怕是没的留了,现在账面上都没银子了。
“你也真是傻,二太太便是你的姑妈又如何,你如今嫁到了大房,就该跟大房一条心才是。”
“蓉儿媳妇这话说的对。”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张扬的声音。
王熙凤脸色顿时一变,猛地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掀开帘子,对着贾琏就啐了一声:“堂堂一个爷们儿净做些鬼祟的事,进了门自己不吱声也就算了,怎么也没个人进去通报?”
说着,她朝着打帘子的丫鬟横了一眼:“你这丫头也跟着作乱,再不知本分,仔细奶奶撵了你。”
小丫头顿时跪下了:“奶奶饶我一次吧。”
“行了,闹什么?”贾琏最不爱王熙凤这副模样,尤其屋里还有侄儿媳妇,顿时觉得丢了面。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蓉儿呢?”王熙凤也知道见好就收,再面对贾琏时,又是另一幅面孔。
“就在外头呢,只让我过来问一问奶奶,让不让他进来。”
贾琏用扇子挑开帘子,直接就钻了进去。
王熙凤赶紧的让丫鬟去喊贾蓉进来,就连忙转身跟着后头进了屋子。
范婉给贾琏见了礼,她这倒是自成婚后头一回见到贾琏,明明都嫁到宁国府两年了,这两年间竟然一次面都没见着过,贾琏长得俊美,面粉桃腮,眉目含情,确实很有当花花公子的资本,然而由于范婉先入为主,总觉得这张脸上写满了肾虚。
贾琏也在观察范婉。
他一直都很好奇,贾蓉这人以前玩的开,他和贾蓉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可自从成亲后,就仿佛从了良,这两年来莫说寻花问柳了,便是连通房小妾都没有,只守着这个秦氏过了。
要说秦氏长得美,确实很美,但也不至于美到让人一见难忘的地步,她胜在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一看就是读书人家出身。
等贾蓉掀开帘子进了屋,就看见贾琏直勾勾的盯着自家亲娘看,顿时心里一凛,想到这位是个老色批,立刻拉响了警报,脚一拐,直接站在了范婉的面前,打断了贾琏的观察。
贾琏:“……”
“二叔说有事找我,一路上故作神秘的,这会儿总该说了吧。”穿书吧
贾蓉拉着范婉坐在了身边,像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
贾琏虽然无语,但是说起正事也转移了注意力:“我记得你那些同窗里好似有位姓赵的,与你关系极好,他的父亲如今是吏部士郎,专管官员考评的?”
“你说文景啊,他怎么了?”贾蓉一听就知道贾琏说的是赵文景。
因为赵文景是水涵与水溶的表侄子,与他的关系很是不错。
“去岁的时候,大老爷使了一千两银子给我捐了个五品的同知,我虽说对为官做宰的没什么兴趣,可既然花了银子,还是得好好做的,只是如今我不过每旬前去点个卯,正经事倒是没有,这心里着实有些急了。”
王熙凤听到贾琏这慢悠悠的,急性子顿时忍不住了:“就是二爷想让你去问问那位赵同窗,看这次吏部考评的时候,能否把他的名字加到册子里,日后有个正经的差事做。”
这五品同知是随府而设,是没定额的,但凡拿个千儿八百的,都能捐个同知做,但是想要正儿八经的被派活儿,那可就难了,总得在吏部官员跟前挂个号才行。
贾家虽是荣国府的二爷,但在吏部确实丝毫门路都没有。
也是王熙凤钻营的凶,才打听到贾蓉的同窗里还有一位吏部侍郎的小公子。
“这事儿我只能说试试,你们也知晓,这吏部如今是康王殿下管着,这位殿下如今还在宫里没出来呢,便是那首辅的公子要考评,也找不着门路呢。”
这件事贾蓉还真有些头疼。
“不妨事,只管问问就是了,若是行自然好,若是不行,也就罢了。”
总归他不爱当官的。
“那我便去问问去。”
有了这话,王熙凤对范婉的态度就更好了。
她到底是个贤惠人,就是平时性子有些泼辣,哪怕面对晚辈,这会儿也能为了自家爷们儿弯下腰来,她投桃报李的提醒道:“今儿个见着老太太恐怕要说子嗣的事,你可得小心着点。”
“听说蓉儿收了个通房?”
范婉刚一点头,旁边的贾蓉就嚷嚷开了:“哪儿啊,老爷喝醉了胡乱指,那丫头才十岁出头,哪里能算作通房。”
“嗯。”范婉轻咳一声,算是默认。
王熙凤眼神里瞬间染上艳羡。
她唯一比蓉儿媳妇强的,也就是开了怀,生了个女儿,这先开花后结果,日后总能再生一个的。
范婉歪过身子,对着瑞珠小声说道:“你只管将大爷认识吏部侍郎家公子的事宣扬出去。”
瑞珠屈了屈膝就出去了。
“这事儿你说出去做什么?就不怕惹上麻烦?”
“怕什么。”
范婉捏着茶杯喝了口茶:“为了二老爷,今儿个老太太可不会再说子嗣的事了。”
王熙凤愣了一下,随即瞬间了然。
这有根萝卜在前头吊着……老太太为了二老爷都不会在这会儿说扫兴的话。
毕竟这枕头风啊,最厉害。
***
年底了,地方官员进京述职,其中吏部最忙,因为他们还要整合地方官员们这一年来的工作情况,一一考评,三年皆优的则需派遣官员前往当地暗中查访,一旦一切属实,便需提出名单,交给吏部尚书,再由吏部尚书交到老皇帝手里,由老皇帝定夺是升是贬。
所以说,一到年底,许多想要更进一步的官员们都会到处寻找门路前往吏部拜码头。
正因为吏部的重要性,所以吏部向来都是众皇子的必争之地。
可偏偏……老皇帝将吏部交给了病殃殃的五皇子。
五皇子水潇,年十九,柳贤妃之子,出生时身体健康,年少聪慧,很得皇帝的喜爱,曾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可能被封为太子的人选,奈何天妒英才,五岁那年冬日,五皇子意外落水,在被救起后就一病不起,从此落下病根,渐渐泯然众人。
皇子们娶妻后步入朝堂,入六部学习。
所有的皇子都是从户部开始历练,唯独五皇子,一进朝堂就直接入了吏部,从此以后扎根在吏部,再没有挪过窝。
有人说,老皇帝这是心疼五皇子,所以给个热闹衙门,好让人知道,便是五皇子身体不好,老皇帝也没有忽视他,也有人说,老皇帝这是仗着五皇子留在宫中休养,各大官员拜码头拜不进宫里去,这才用五皇子占着位置,省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儿子们打吏部的主意。
甭管是哪种原因,总之,五皇子便是常年卧床,也无人能轻视。
又是一日朝会结束,端王水渊与贤王水清正肩并肩的往外走,倒不是这兄弟俩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三王妃的娘家兄弟犯了事,大集时闹市纵马,踩死了两个孩子,还踩伤了十几个老百姓,撞毁了地摊无数,闹得很大,当时就被城防上面给抓了,送进了刑部大牢。
而水渊如今正在刑部历练,贤王水清被家里的王妃闹得没办法,只好趁着下朝的时候拦住这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的弟弟,想要给王妃娘家的兄弟求个情。
奈何水渊这人软硬不吃,任他说破了嘴皮也没给个准话,只说等会儿下了朝去刑部了解一下事情经过,看事情严重程度,再考虑要不要帮忙的事。m.chuanyue1.com
水清忍不住怒了:“到底能不能成,你倒是给个准话呀?”
这模棱两可的,他怎么回去跟王妃交代啊!
水渊也是无奈:“三哥你总得等我去刑部看看卷宗再说啊,若真是能惊动父皇的大罪,便是惹了三嫂的厌恶,我也是不敢插手的,若是普通小事,我倒是能帮着说句话,你也知道,那马侍郎刚正不阿,最是铁面无私,以前差点将安小侯爷给斩了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小侯爷是大皇子水济的表弟,当年因为强抢民女不成,打杀了人家一家四口,若不是安淑妃跪在垂拱殿门口求情,恐怕马侍郎当时就把安小侯爷给斩了。
就算如此,安淑妃包庇娘家的事还是引起了朝堂震动,老皇帝没办法,直接将朝中所有安家的男儿一撸到底,安淑妃也被贬为安美人,还被禁足了一年。
若不是还有个大皇子圣眷依旧,恐怕当年安家就一蹶不振了。
听到水渊提及马正道,水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这可怎么办?马老儿这般不给面子,王妃那边又闹得厉害……”
说着,他抬手搓搓脸,一副烦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水渊也是无奈。
要说这么多兄弟娶了王妃,只有这三皇兄被王妃给拿捏住了,这些年来,屡屡因为三王妃跋扈而闹出笑话来,甄贵妃训斥了都没用,依旧我行我素,偏偏马德妃还觉得儿媳妇挺好,能管住儿子不让他胡来,除了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有些不如意。
“三哥,要我说你还是回去好好劝劝三嫂吧。”
水渊叹了口气,摆摆手,阻止了还想要说话的水清,然后提了个建议:“若是真惹怒了马侍郎,指不定又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水清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多言,只抿了抿嘴,满脸不爽的背着手走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
早已习惯了兄长们的傲慢,水渊也不生气,只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才摇摇头准备去一趟刑部,却不想还未出宫门,就被拦住了。
“我家主子请端王爷到乐善堂说话。”小太监谦卑的佝着身子。
乐善堂乃是五皇子水潇的居所。
水渊愣了一下:“五弟找我可是有事?”
小太监依旧是那个姿势:“奴才不知,主子只说请端王爷过去一趟,至于为了何事倒是没有交代。”
“那行,走吧。”
水渊调转了方向,抬脚往乐善堂的方向走去。
乐善堂位于原东宫的后面,当年东宫一把大火,烧死了数百条人命,如今虽然修缮完毕,可那里却被视为大凶之地,莫说居住,就连伺候的宫人都少,可想而知乐善堂是个如何的境遇。
走到乐善堂院门外,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水潇的咳嗽声,还有贴身太监的劝阻声,紧接着,就传来水潇温和的声音:“不碍事,老毛病了。”
水渊连忙快步走进去,就看见水潇一手捏着帕子捂住嘴,一手捏着毛笔,正垂着脑袋压抑着咳嗽,奈何压抑不住,一声接着一声,手里的毛笔来不及放下,墨滴被甩的到处都是,好好的一张大纸就这样废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毛笔夺过来,又揽着他转身往室内走,嘴里责备着:“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不好好保养着,这么冷的天,你还站在窗户口写大字,我看你是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听到熟悉的责备,水潇忍不住笑道:“我的身体我知道,累四哥担忧了。”
“知道会累人担忧就别做这些事,便是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也该为贤妃娘娘想想,小七已经没了,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贤妃娘娘可怎么办,再不济……你也得为你儿子想想,他出生丧母,你总要在身边护持着他长大才是。”
用力将水潇拖到美人榻上坐下,又让人拿了毯子,过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才算安了心。
水潇的贴身太监在旁边恭维:“也就王爷您来咱们王爷才能这般听话。”
“快噤声。”
水潇顿时呵斥。
“噤声做甚,让他说,如今我在宫外你在宫内,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
水渊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是老四,待下面的弟弟们却是真心地。
水潇见他这样,反倒不着急了,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听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和四哥诉苦,他这般做派,那太监反倒不敢多言了,扔下一句:“奴婢亲自去给王爷泡茶。”
说完就溜了,顺带着,还带走了所有的人。
偌大的房间很快只剩下兄弟二人,这下子水渊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他蹙眉:“你今日喊我来,是有何事?”
“确实有事。”
水潇靠在美人榻上,目光幽幽的透过窗纱看向外面:“父皇有意禅位的事,你可知晓?”
“父皇要禅位?”
水渊满脸惊讶的看向水潇。
水潇回头来看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然而这位四哥的眼中只有惊异,并无其它,他预想中的野心、贪婪、阴鸷一概没有。
“这事儿你听谁说的?”水渊连忙起身推开美人榻旁边的窗户,朝外面张望了一番,才重新关上窗户:“这种话可不能胡说,若是被人听到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惊异过后,剩下的只有担忧。
那微微蹙紧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不赞同。
水潇扯了扯唇,仿佛想露出个笑脸来,却失败了:“听到就听到吧,反正我这烂命一条,早晚都要魂归地府,那大宝之位,轮遍了也轮不到本王身上来,本王又何必担心?”
“快别胡言乱语。”水渊又责骂了一句。
他是真的不爱听这些丧气话。
水潇听见水渊的责备,伸手一把攥住自家四哥的手:“你说,父皇会把皇位给谁呢?”
抓着自己手的手一片冰凉,水渊先是怔住,随即叹了口气:“传给谁都与我俩无关,你身子不好,我出身低微,上头还有三个兄长,总归咱们办好自己的差事,若日后新帝容得下,咱们便兢兢业业,若容不下,大不了如两位叔父一般,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便是了。”
水潇手指猛地攥紧:“四哥对那位置,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水渊垂眸,与水潇对视。
“若说没有想法,那是假的,都是龙子凤孙,谁又比谁低贱?可光有想法又有何用,我们总有太多的不得已。”他走到美人榻边坐下,抬手轻抚水潇背脊:“钱财、势力、宠爱,这些咱们都没有,又能拿什么去争呢?”
水潇侧着身子,将脑门贴在水渊的腿上:“四哥,这么多兄弟中,我最希望你能坐上皇位。”
水渊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结果就被水潇的咳嗽声给打断了,又赶紧的为他拍背。
水潇很快就缓了过来:“大皇兄为了一己私利能毒杀牛清,就证明他这个人太过于执着私利,注定成不了好皇帝,二皇兄暴虐,这些在宫内不是秘密,三皇兄蠢笨,被王妃拿捏掌心,老六老八年幼且过继了,暂且看不出好赖,唯独你,四哥……“
他猛地坐起身:“四哥……你去争吧。”
也是到了此刻,水渊才发现,水潇的眼圈红了。
只见水潇急切的朝着他膝行两步:“四哥,你若不争,咱们都活不成。”他冰凉的手指死死的攥着水渊,眼底满是痛楚:“这宫里,我这个病秧子都能生出儿子来,你们为什么生不出,你们当真一点都不奇怪么?”
虽然外面有传言说他儿子是王妃与侍卫私通才有的,可他知晓,王妃待他一片深情,自成婚后一时一刻都不曾与他分开过,又怎么会和侍卫私通?
水渊顿时心底一凛。
水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近乎自嘲的嗤笑一声:“而且……你以为当初我因何会在寒冬腊月去湖边玩耍?”
“你又以为……为何父皇会将我留在宫里。”
“这偌大的皇宫,但凡生了两个皇子的妃子,谁有了好下场,小七没的蹊跷,雅嫔娘娘也死的蹊跷,还有胡昭仪,苗美人、郑婕妤……”水潇捂住自己的胸口:“这宫里的孩子那么多,最终能活着的也只有我们几兄弟而已。”
水渊心底此刻惊涛骇浪。
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
“你是说,是父皇?”
“是啊。”
水潇红着眼圈咬牙切齿:“就是他啊,你看看,多可笑,这天底下竟然还有皇帝嫌弃自己的儿子多,竟然还有父亲见儿子过于聪慧,所以痛下杀手,生怕这个儿子长大了,会夺走他的皇位。”
“当年父皇派安康那个老阉奴偷偷将我带到万华池,我本想告知母妃,那老阉奴却说父皇等得着急,我就去了,结果还没到万华池就莫名其妙晕了,那老阉奴以为我晕死了,却不知我虽然晕,却还有意识,将他与父皇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为了防止日后兄弟阋墙,便……只能委屈我了。”
“还说……只能泡一刻钟,泡久了容易丢了命。”
“后来小七出生了,七八个月就表现出来异常聪慧,母妃高兴坏了,她太需要一个聪慧的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我怎么拦都没拦得住,然后……小七就死了。”
水潇将这些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翻出来告诉这位四哥。
“他自己从别人手里夺来的皇位,自己坐着心里发虚,就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
水渊直接震撼当场。
自从得知自己的身子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才让他子嗣艰难后,就一直将阖宫所有生了皇子的妃子都当成了嫌疑人,其中以甄贵妃为最,因为他知道,甄贵妃最恨他,恨到恨不得他去死的地步。
然而现在五弟却告诉他……他错了,他之所以会这样,其实是父皇下的手。
所以……
“大哥也没有儿子,三哥也没有儿子,只有水淳有。”
水渊也红了眼圈:“原来他才是父皇想要的太子,我们都被骗了。”
都以为老皇帝将大皇子圈禁,却没有给于其他的惩罚是为了保护大皇子,甚至连封王的时候都没有落下他,未来铁定会找个机会将大皇子放出来,谁能想到,这竟然是障眼法。
从始至终,老二水淳才是老皇帝选中的继承人。
失魂落魄的从乐善堂走了出来,出了皇宫,水渊径直回了府,之前答应水清要去刑部看看的,此时也没了心情,他心乱如麻,一会儿觉得五弟危言耸听,一切不过是他猜测而已,一会儿又觉得父皇恐怕就是猜到五弟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将他留在宫内,不让他出宫,就是怕他胡言乱语。
这些年来就算父皇对他们母子俩并不重视,他内心对父皇也是濡慕的。
然而现在……
就在水渊因为这事儿逐渐钻进牛角尖的时候,水溶那边就来人了。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宁国府的蓉大奶奶有事求见,说前些日子做梦,梦见一件两年前发生的事,想问问端王爷还想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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