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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江阔有些意外,“那个地段,拆迁是要做什么?”
“盖楼吗?”丁哲笑着说,“要不你问问江总是不是他买的。”
“市场地盘统共也没有多大,”江阔说,“住宅不行,商场也不行,地理位置就是要亏钱的。”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段非凡晃了晃腿,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发着消息,跟市场里几个包打听打听,“上回说市政要拆了盖花园,也没下文。”
市场这些年一直有要拆迁的传言,毕竟这市场都快算得上本市祖上传下来的了,但每次传言传一会儿也就慢慢淡了。
这次老张头儿居然能为了传言跟管理员干起来,就有些出人意料。
“花园可能性最大,如果要拆的话,”江阔说,“那个老张头儿,他上哪儿得的消息?”
“不知道,”段非凡说,“这阵儿没在家,我现在打听呢,回去再问问。”
“让江总问问。”江阔拿出手机。
“哎哎哎,”段非凡赶紧按住他的手,“这事儿如果老张头儿能扫到风声,那打听起来就没什么难度了,不需要麻烦江总这样的牛刀。”
江阔笑了笑。
“不是,”董昆皱着眉,“如果就是真的拆迁,凌姐是不是说老张头儿跟管理员干起来了?为什么啊?又不是管理员拆的。”Μ.chuanyue1.℃ōM
“管理费这月开始涨了,”段非凡说,“上月说要涨的时候他就站门口骂了三个小时,现在就觉得一边要拆迁一边还涨钱,不想交了。”
“这事儿麻烦吧?”孙季叹了口气,“市场在这儿有快三十年了吧,这真拆了,搬哪儿去都受影响吧。”
“那肯定,前几年花鸟市场一搬,你看多少年了现在还是没什么人,”段非凡转了转手机,“而且新市场在哪儿,多久能盖好,价格怎么样,能不能抢到摊位……都没准数。”
段非凡的语气听着还挺轻松的,江阔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句:“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段非凡叹了口气,“不过也得看最后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得考虑一下后续怎么办了。”江阔说,“早晚会拆的。”
“之前我跟老叔说过多开个店,他一直不太愿意,怕忙不过来,也怕赔钱,”段非凡说,“我回去再跟他聊聊吧,市场在,你就是牛三刀,市场要是没了,谁都可以说自己是牛三刀。”
包打听们反馈来的消息都很模糊,不会明说,但大致是有这么个事了。
这一片都没有市民活动的场所,老人孩子晚上出门散个步都找不着地儿,跳个广场舞都怼着店铺门口,天天吵,这儿估计是有改成市民公园或者活动中心之类的意思。
段非凡跟江阔聊的时候,说得还挺轻松,但这事儿并没有那么轻松。
老叔并不是个特别会做生意的人,这么多年要说没存下钱那肯定不可能,但要说有多少,也并不多,去年帮段凌交了个房子的首付,还要留着养老的钱,他俩身体都不算太好,还得防着以后看病要用钱。
要开个分店,实在不是他们想想就能去干的。
回去再跟老叔好好聊聊吧,段非凡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事儿总还是得解决的,但可以等明天回去了再琢磨,毕竟这是开学前他和江阔待一块儿的最后一天。
江总请他们吃了两顿饭,本来的计划是今天晚上他们回请一顿,但江总临时出差去了,江了了继续神隐中,刘阿姨说一天都没出过门,就让送了一碗面,江总夫人要去县城接一窝刚被救助的狗,晚饭是赶不上了。
“怎么,你妈妈还做救助呢?”丁哲很吃惊。
“嗯,每周还去领养小院儿打扫卫生,每月还去义卖一次,”江阔说,“很多年都这样了。”
“好感动啊。”刘胖说。
“晚上我们自己吃吧,”江阔安排着,“一会儿把行李拿去酒店,然后我们去民俗村吃农家菜。”
“也是你家的吗?”董昆问。
“嗯,快不是了,”江阔说,“江总打算卖掉,趁还能吃白食赶紧去吃几顿。”
“完了完了,”丁哲摇头,“好好一个少爷,跟我们混久了,脑子里居然都有吃白食这个词了。”
出门的时候江阔带上了奔奔,民俗村有活动场地,可以带着它去玩一玩。
大炮没跟着一块儿去,得回家跟供应商见面,大家挤一辆车出发。
“还是我开?”丁哲坐在驾驶室里问。
“你不如开到街上了再问,”段非凡在后排中间坐着,“多真诚啊。”
“走喽!”丁哲笑着喊了一声,把车开出了车库。
旅程进入了最后无所事事闲散却又透着淡淡忧伤的阶段,几天情绪高涨的吃喝玩乐之后,现在大家都开始松弛下来。
带着些许的疲惫和感慨,享受最后的放松。
“回去就该忙着过年的事儿了,”董昆靠在车门边,一脸不爽,“我房间还没收拾,被套床单也没洗……啊……”
“我还好,”刘胖说,“我妈都给弄了。”
“我回去还有一堆货要发。”段非凡仰着头,奔奔在后面舔了舔他头发,他赶紧又坐直了,回手拍了奔奔脑袋一下。
“我要有时间过去帮你打包吧,”丁哲说,“反正我家过年简单,到点儿去我爷爷家就行了。”
“你得了吧,”段非凡说,“你好好在家待几天,想吃牛肉我让跑腿给你送过去。”
“我在家待不住,我怕他们又拉我去跟大叔大姨们徒步,”丁哲说,“小伙子,帮阿姨拎一下这个包,小伙子,帮叔叔拿一下这个兜……”
“你过年怎么过?”江阔问段非凡。
“我也去奶奶家,”段非凡戳开手机相册翻着,“每年都这样,全部亲戚都去,我老叔一家,大姑一家,大伯一家……大伯不一定,大伯跟大家关系不好……”
“你拍了多少我的照片?”江阔小声问。
“那哪有数,也就千儿八百的再加百十来段视频吧,”段非凡笑着也小声说,点开了过年专属相册,“看。”
江阔看到过年的全家福,一堆人围在一张大圆桌前,桌子放在床边,床上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ωWW.chuanyue1.coΜ
“你奶奶长得好善良啊。”江阔说。
“实际也挺善良的,我小时候惹多大的事儿她都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段非凡往后翻了几张,“这俩是我大姑家的傻儿子,高中二愣子,这就我大伯,我爸和我老叔以前总跟他干仗,二打一,也不能叫干仗了,是纯揍。”
江阔笑得咳嗽了一下。
“真的,他大伯挺烦人的,”董昆说,“去年我们是不是还见着一回,上牛三刀让老叔给老太太拿钱看病。”
“对,就那次我知道老叔还挺能打架的,”丁哲说,“头回见着大叔打老头儿,小伙儿在旁边拉架的。”
“小伙儿是你吧?”江阔看段非凡。
“不然呢,”段非凡笑着说,“你还指望他俩拉架么,没上去帮忙就不错了。”
“他大伯是真的欠收拾。”董昆叹气。
段非凡家人挺多的,兄弟三个加个大姐,下面六个孩子,大伯家的大儿子还有个闺女,照片上挤得满满当当。
相比之下,江阔家过年就冷清不少,江总这边就他们一家和奶奶,老妈那边也就姥姥和他们一家,舅舅一家常年不在国内。
过年对于江阔来说,如果不出去旅行,就是无聊,他甚至会在大炮抱怨要走亲戚的时候隐隐羡慕,至少有事儿干不是?
现在看到段非凡家这挤挤乎乎一屋子人,他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喜欢一堆亲戚吵吵闹闹,但也不喜欢冷清。
酒店的房还是之前他们住过的那三间,大家都没有再分,就直接按之前的顺序进了屋。
奔奔被留在了前台等他们。
“让客人看到有个狗会不会好?”段非凡问。
“这是个宠物友好酒店,”江阔靠着桌子,“只是这几间不是宠物房,有专门的宠物房,带狗窝的。”
“挺好。”段非凡说。
“你没话说了么。”江阔笑着问。
“嗯,”段非凡走到他面前,“没话找话都差点儿没找着。”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江阔问。
“又想又不想,”段非凡说,“回去一堆事儿,不回去,还得想着那一堆事儿。”
江阔在他唇上亲了亲。
“干嘛,”段非凡问,“验伤呢?”
“嗯,”江阔点点头,“看是不是合适接吻。”
段非凡没说话,看了一眼门已经关好,转头吻了过去。
两个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江阔盯着段非凡的嘴看了一眼:“还行,没破。”
“还能一直破啊,”段非凡拿出手机,“你嘴上带锯子么。”
【孙壮汉】我和胖好了
段非凡抢在丁哲他们回复之前飞快地回了一句。
【段英俊】我和钱好了
【丁威武】等着喝你们两对的喜酒了
江阔看着这句一下笑出了声:“丁哲真贱啊。”
“孙季这话说得也是有歧义,”段非凡笑着说,“我都没注意,就想着不要做最慢的那个屋。”
“走,”江阔一招手,“我们做第一个出门的。”
民俗村还挺热闹的,各种小店和饭店,还有个歌舞广场。
江阔带他们去的那个农家饭馆的后门有一片挺大的草坡,奔奔可以自己跑着玩,虽然现在草都黄了,但奔奔不在乎,只要能在新鲜的地方狂奔,它就能满足。
小狗都特别容易满足,一顿吃的,一个能避雨的窝就可以。
人要跟狗似的就好了。
“现在农家饭也这么高端的吗?”刘胖进了包厢就感慨了一句。
“他家的菜特别好吃,就是那种非常土的菜,但是又做得有点儿洋气,”江阔说,“洋气的土菜。”
“行,我们就尝尝这个土狗放洋屁。”段非凡说。
“我就随便让他们上了啊,”江阔叫了服务员过来,“就都招牌菜。”
“还喝酒吗?”刘胖问。
“不喝了吧,”董昆说,“昨天刚宿醉完,明天还要赶车。”
“也是,”刘胖点头,“喝点儿茶水吧。”
“给我上套茶具。”江阔从兜里摸了一小包茶叶出来。
“靠,”丁哲笑了,“你出来吃饭都带茶吗?”
“饭店能有什么好茶,喝他们的茶不如喝白开水,”江阔说,“这茶江总刚拿回来的,没有好酒,就喝点儿好茶。”
农家菜无论土洋,气氛都是最热烈的,跟火锅和烧烤一样。
就算没喝酒,闹哄哄地边吃边聊一顿饭,人也跟喝了酒似的,有点儿晕乎乎。
天黑了之后,奔奔就被服务员带回了他们包厢,段非凡给它开了个罐头,它趴旁边吃完就开始睡。
一直到八点多他们吃完走人,奔奔才起身抖了抖毛。
“逛会儿去。”江阔说,“夜市。”
民俗村因为在市里,又是类似商业街,所以晚上虽然冷,但还是挺热闹。
一帮人顺着人群慢慢往前遛达,各种小店都凑过去看看。
路过一个卖毛线兼手工毛衣定制的店,江阔停下了,店里正在织毛衣的大姐立马招呼:“进来看看呗!”
“给你买个围巾吧,”江阔说,“好的现在也来不及去买,先凑合一个,省得有人说冬天快过完了。”
“嗯。”段非凡往前看了一眼,那帮人正围着个棉花糖的店。
他和江阔进了毛线店。
“羊绒围巾有吧。”江阔说。
“有!”大姐起身把他们往里带了一点儿,“这里都是,羊绒的花色少点儿,一般都比较素。”
“就要素的。”江阔低头看了看,挑了条墨绿色的。
“黑的白的灰的红的这些多好,”大姐说,“你挑这色儿都中年人用得多,你是自己用吗?”
“脸好看就都撑得住,”江阔说,“这个颜色有气质。”
大姐看着他的脸。
段非凡在旁边忍着笑。
“那倒是,”大姐看着他的脸认真地点点头,“你这个脸是可以的。”
段非凡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条围巾手感很好,看上去做工也不错,但五百多差不多六百块,段非凡还是觉得贵了。
江阔还没讲价,直接扫了码,估计是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就忘了自己已经掌握了讲价的绝技。
段非凡也没提醒他,这是江阔送他的围巾,他要是提醒了,感觉上就不纯正了。
他把围巾绕到脖子上,在大姐疑惑的目光里走出小店。
怎么,这个脸难道撑不住吗!
“怎么样?”江阔问,“喜欢吗?”
“喜欢,”段非凡点头,“非常喜欢,很暖和。”
走到棉花糖店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排完队开始拿棉花糖了,一人一坨地分发着。
江阔分到一个蓝色的,段非凡拿了个粉色和红色拼色的。
“我刚忘讲价了。”江阔咬了一口棉花糖,扯到一半的时候停下说了一句。
“嗯。”段非凡点点头。
“你居然没提醒我?”江阔转头看着他。
“我就想要个纯粹你买的围巾。”段非凡边吃边说,“不过真的贵了,感觉能讲下去个五十一百的吧,脸皮厚点儿砍个二百也可以开口。”
“那也没多少,”江阔瞬间平衡了,想想又扫了他一眼,“你这是浪漫是幼稚啊?”
“浪漫。”段非凡说。
“那应该买两条,”江阔说,“我也弄一个,凑个情侣装。”
“那就叫浪费了,”段非凡说,“我记得你有一条长得跟这个有点儿像的,可以拿那个凑。”
江阔笑了起来:“你这还好意思叫浪漫啊?”
“你买了个围巾?”孙季回头看到了段非凡脖子上的围巾。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
“挺好看的啊,”孙季摸了摸,“羊绒的啊?好摸。”
“手拿开,”段非凡说,“手干净么就瞎摸。”
“操,干净着呢!”孙季说,“哪儿买的?我也弄一条。”
“五百七。”段非凡说。
孙季迅速收回了手:“不买了。”
段非凡乐了:“买也没了,就这一条。”
“发疯了吧买这么贵的?”刘胖凑过来,“这得是江阔的作派啊。”
“江阔会买五百七的围巾吗!”丁哲说。
“不会,”董昆说,“他一个月三千五,说真的,买不起。”
江阔咬着棉花糖一通乐。
民俗村几条街都逛完一圈,奔奔都走蔫儿了,一帮人才回了酒店。
“江阔你明天不用送我们了,”刘胖说,“我们自己去就行,时间都差不多。”
“不差这一哆嗦了,”江阔说,“明天我一车把你们都拉过去,时间没到的就在车站喝杯咖啡等着吧。”
“也行。”丁哲往沙发上一倒,“胖儿,来一局。”
几个人都在丁哲和董昆屋里瘫着,准备玩会儿游戏。
江阔冲段非凡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就在这儿先一块儿玩着。
但段非凡没有完全领会。
他点了点头,跟几个人说了一句:“我一会儿过来。”
然后走了出去。
江阔叹了口气,只得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怎么了?”段非凡伸手在江阔脸上飞快地搓了两下。
“你傻的吗?”江阔拍开他的手,“我让你一块儿先玩着,一会儿再说。”
“玩一会儿你就该回去了,”段非凡低声说,“这么多天没在家待着,今天晚上又只有你妈一个人在家。”
“是啊,我走的时候你送我出来不就行了?”江阔说,“现在咱俩什么理由出来的啊?”
段非凡想了想,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过去:“回屋上厕所。”
“你是那种需要回自己房间上厕所的人吗?”江阔跟在他后面。
“我不是,”段非凡说,“你是啊。”
江阔啧了一声:“上厕所也就两分钟。”
段非凡进了屋,冲他张开胳膊:“两分钟也行,搂搂抱抱的够了。”
江阔过去搂住了他。
段非凡收紧胳膊。
“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啊,英俊。”江阔说。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
“离开学还有很久啊,英俊。”江阔又说。
“嗯,”段非凡笑了笑,“也没多久了。”
“过完年我提前回学校吧,”江阔说,“反正呆家里也没什么事儿。”
“宿舍进不去,”段非凡说,“你没提前申请。”
“有你在还能进不去么,”江阔说,“我感觉你都能让食堂直接给你开伙做饭。”
段非凡笑了起来:“不至于,那会儿他们也放假了,食堂没人呢。”
“我可以住大炮那个房子,”江阔说,“他年后得过一阵才能回去了。”
“你是说真的吗?”段非凡往后仰了仰,看着他。
“你不想见我吗?”江阔啧了一声。
“想。”段非凡说。
“从现在到过完年,得有个十天了,”江阔说,“够咱们体会一下有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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