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范婉猜测的那样。
冷秋兰的祖上恐怕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她能找个七十的丈夫,生下孩子,平安从部族中走出来,就可知她并非是那蠢笨的人,相反,她很有主意,也很有胆魄。
范婉点了头后第二日,冷秋兰就回部族带回了牧仁。
牧仁的腿受了伤,范婉诊断后发现是骨裂。
很疼,但好在没错位。
部族里常年征战,治疗跌打损伤的手法还是很可以的,并不如他父亲所说的,以后做不了骑兵。
范婉诊治后,发现问题不大,牧仁得知自己还能骑马射箭,顿时高兴的不行,对于治疗也配合了许多,之前在部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冷秋兰每天早出晚归,连家里的羊都顾不得了。
好在达楞是个懂事的,每天负责喂羊,早上把羊赶到牧场去吃草,晚上再赶回羊圈里,做好保暖工作,以防它们被夜晚突如其来的降温给冻死。
最终,冷秋兰带回来了十二个学生。
这些学生清一色的男孩子,一个女孩儿都没有,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家长。
范婉看了后不由眉头微蹙:“怎么没有女孩?”
冷秋兰愣了一下:“姑娘家也能读书的么?”
“自然可以。”范婉话音刚落,就见到这些男孩子,包括送他们来的家长,都是面面相觑,一脸意外。
因为早就知晓夫子是个女子,他们有所准备,所以刚刚看见这个面上长了一大块黑色斑块的夫子时,他们还能绷得住,谁曾想在此时听到这句话而破了功。穿书吧
“哪有这样的规矩……”其中一个家长不禁喃喃。
“规矩都是人定的,有学习的机会就该抓住才是,读书明理,早些年但凡有点家底子的都叫姑娘们上女学,识得几个字日后也好教育子嗣,打理家务。”
这倒是真的。
虽说如今身份变了,可打心里觉得自家还是以前的耕读之家,哪怕他们不识字也一样。
范婉赶紧趁热打铁:“刚好我也会纺线织布,针黹女红,看账管家,哪怕日后到部族里服侍主子,也能凭借着这些才能,叫主子重视。“
嚯!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教养嬷嬷么?
几个大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又无奈的笑笑:“我也是有女儿的人,知道你们疼孩子,到时候叫我家丫头与你们闺女一道便是。”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反倒放心了。
不就是叫家里的丫头来帮着带孩子嘛,更别说还给教手艺。
这活儿能干。
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几个男人也就不抗拒叫家里的丫头过来学习了,不过,他们也不真是那厚脸皮的,既然这位女夫子既愿意教男孩,也愿意教闺女,那他们明儿个就来帮帮忙,建个屋子,好叫孩子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范婉自然是愿意的。
她力气虽然大,但也没想过全靠自己,和这几位处好关系不是坏事。
女孩读书的事,只要长辈点了头,基本上就算是定了,于是这群人又赶紧的骑马回去接孩子去:“那咱们就先走了,明儿个就来帮忙盖房子。”
可见心情之急迫。
这些年他们其实也有些后悔了。
不愿剃掉的头发被剃掉了不说,连子女都给连累了。
范婉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她也不反驳,只笑着点点头。
男人们又和冷秋兰说了几句话,便上马走人了,冷秋兰目送他们离去,回头看看家里这十二个小子,还有他们带来的口粮,忙不迭的带着他们去安置去了。
冷秋兰家里的房子本来就不大,里外共三间,一间是他们两口子住,一间是以前达楞的房间,如今给了范婉和她的三个孩子,这十几个孩子,就只能住在正中间了。
将他们的被褥放好,屋子里就满满当当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环境不好,甚至算得上恶劣,但这些孩子竟然一个都没喊苦,而是各个手脚麻利的跟着忙碌了起来。
他们都是认识的,一边铺床一边聊天。
“我阿娘不愿意叫我来,是我祖父发了话,我才能来的。”
“我也是呀,我阿娘说读书无用,说读书人是倒霉人,叫我在家跟着学放羊,说要攒钱给我买十只羊娶媳妇。”
“可别买了,我祖父说了,这几年的气候不好,牧草都不长了,有了羊没有草吃的。”
“我想读书哩。”
年岁最大的张文和突然开口说道:“我要读书,日后去京城考状元,当大官,好将祖父祖母接过去,将他们送回自己的家乡。”
“可是我阿娘说咱们是当奴才的,考不得试呢。”另一个男孩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位大哥哥。
“……”
张文和抿嘴,然后倔强的铺床:“那也要学,我考不了,日后我儿子总能考,我孙子总能考,咱们是汉人,得回到自个儿的家乡去。”
这话一出,其他孩子也沉默了。
他们也是从小听着家里人念叨着曾经荣光长大的孩子,谁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有个想要回归故土的心。
“我祖父年岁大了,这辈子就想落叶归根。”
范婉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忍不住满意的笑了。
心有不甘就好啊。
心有不甘就表示他们有目标,会为了美好生活而努力。
抬手掀起帘子,幽暗的光线映衬着她那半张长了黑斑的脸:“快点铺,铺好了出来帮忙。”
“好,我们马上来。”
张文和下意识的将年纪小的拦在了背后。
范婉放下帘子,转身走了。
年纪小的拉着张文和的袖子,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呜呜呜,夫子的脸看起来好可怕。”
“……”
虽然他也很害怕,但是他不能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是夫子爹娘赏的,君子从不背后议人。”声音哆嗦的教育了一下这位小弟弟,张文和表示他一点儿都不害怕!
范婉可不知道屋子里的孩子们正讨论她。
她翻出几枚金瓜子给冷秋兰,因为收孩子读书这件事,冷秋兰的积蓄花了不少,如今家里已经捉襟见肘,范婉将金瓜子给她,面上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出来的急,没带多少东西,这几枚金瓜子你拿着,虽说换不了多少银子,但好歹也能算个帮衬。”
冷秋兰这次不推辞了。
她爽快的将金瓜子收下,只说道:“关于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他们的家里人你交给我,你只要安心教导他们就行了。”
范婉:“……”
哦吼,冷同志这句话就很有妇联主任的架势啊。
范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秋兰,才发现冷秋兰变了,她不仅衣着变得简单得体了起来,就连头发都比之前整齐许多,眼睛里含着笑,仿佛含着光。
“那行,日后这些事我可就真不管了啊。”
范婉试探的说了句。
却不想冷秋兰直接点头:“好。”
虽然不知道冷秋兰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但范婉很乐于她是这样的表现。
几天后,那群回去的男人又带了几个女孩子回来,这次来的人除了四个女孩,还多了几个男人,他们是来帮忙盖房子的,甚至还拉了不少木材过来。
都是熟练工,又不是要盖石头屋,只是扎个蒙古包,速度是很快的。
为此,冷秋兰还杀了只羊特意款待。
如今,上学的屋子也有了,范婉也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早上语文数学,下午骑射打猎,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一开始就是高强度的学习。
宋薇带着几个女孩子一起坐在了教室里。
一整个早上,整个教室都只有宋薇一个人举手发言,她思维清晰,神情落落大方,给那群面带瑟缩的女孩子做足了榜样,而男孩那边,也是心有不甘,这竞争环境一下子就起来了。
到了下午,宋薇开始给女孩子们做思想工作了:“知道为啥这群男人不叫我们这些姑娘家读书么?”
“为什么呀?”
旁边叫兰草的姑娘立即问道。
“他们是怕咱们脑袋聪明,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不会吧。”众人惊呼。
“怎么不会,你瞧早上,我回答了多少,他们又回答了多少,可见这脑子是分人的,咱们几个努力学,好叫这些男孩子瞧瞧,咱们可比他们强多了。”
姑娘们闻言,也想起了早上宋薇独领风骚的时候。
顿时雄心万丈。
既然金姑娘可以,那她们也可以!Μ.chuanyue1.℃ōM
而张文和则是蹲在地上拿着小棍子在土上划拉着,他在家里的时候,是跟着祖父念过书的,可就算如此,今天依旧没能回答出夫子的问题。
不甘在心底蔓延。
再看那个金姑娘带着一群姑娘家大笑的模样,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不行,绝不能叫她们比下去,若被人知道他们还不如一个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扭头就对着正看着达楞的小马驹流哈喇子的男同学的屁股踹了一脚:“别看了,咱们再复习一下早上夫子教授的内容。”
男同学:“……”
现在是骑射课啊!
范婉顶着一张恐怖的脸,带着孩子们学习,短短的几天功夫,数学已经从最普通的推广阿拉伯数字,讲到了百位数以内的竖式计算。
宋薇以学霸姿态一骑绝尘,将男同学给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姑娘们干劲十足,晚上还得跟着范婉后头学针线,到了十日后的放假日,她们甚至给家里的祖父缝了荷包。
一眨眼的功夫,就入了九月份。
额鲁特部入京拜见康熙,却因为人数过多而得了斥责,最终被限制了人数。
这件事在蒙古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都觉得,这是康熙对蒙古部有了戒备之心了。
蒙古各部虽然内斗不断,但是对外却还是很齐心的,尤其是对待中央朝廷这一件事上,很快,骑兵营就有了异动,这一番异动很快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到了十月,康熙又设黑龙江将军,驻扎黑龙江城,然后便转移注意力看向了台湾。
郑家人内斗不断,冯锡范二度背叛,挟持郑克塽向施琅投降,后归顺大清,因进献有功,被册封为伯爵,赐封号忠诚,直接抬旗为汉军正白旗。
而这个消息,一直到年底才传到了范婉耳中。
宋薇听了直接呆住了。
“台湾……收回来了?”
卧槽!
她居然还能有看见台湾回家的这一天?
虽然是在清朝,但是也够激动人心的了!
爷爷,你想看到的场面孙女儿看见了啊!
激动过头的宋薇一头扎进了学习空间,把长柄燧发木丨仓给搞出来了。
枪是在系统做的,系统里有非常先进的设备,所以只磨了一把出来。
范婉试用后表示:“这木丨仓很不错啊。”
“系统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先进的武器了,不过量产还是不行,这把木丨仓手感这么好,是因为我用系统设备做出来的,精度非常高,各方面的参数也已经做到了极限,但是若是想量产的话,恐怕还是不行,因为手工磨的话,精度没办法控制,一个不好就容易炸膛。”
宋薇抿嘴,叹了口气:“而且手工磨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咱们想要作为制式装备的话,恐怕很难,而且资源也少,还是得想办法去有铁矿的地方才行。”
范婉抿嘴。
最大的铁矿在辽宁……而那里如今还是盛京。
难不成她得先抄了康熙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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