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地的大王自然就是梁王。
范婉都进梁地快半个月了,这梁王才有请,这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么,她一进来就叫人严密监视,表现出忌惮来,反正梁王与京师不睦也不是什么秘密,这般行事顶多被人评价为狂妄,再多也没其它了,要么就一直当做不知道,叫京师的人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折在这儿,梁王也可以权当不知,叫京师有苦说不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不上下不下。
梁王这一跳出来,就明晃晃的告诉老百姓,京师派人过来赈灾他是知道的。
可既然知道,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出面呢?
这会儿人家做出点儿成绩来了,梁王跳出来摘桃子了,这不是弃黎民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心里想的只有自己么?更何况,范婉走的路线俨然就是一副农村包围城市的架势。
天下世族多,老百姓们多数是佃户也没错。
可民心这玩意儿,真的很难说的清,除非梁王治理梁地这些年,有什么能够叫梁地老百姓死心塌地的政策下来,否则的话,梁王这一手,玩的可真就太粗糙了。m.chuanyue1.com
梁王有请,范婉自然要去。
只是:“还请多等几天,待这个村落的瘟疫痊愈,我便随同你们去见梁王。”
笑话,范婉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小梁王。
藩王又如何,又不是天下之主,算个屁。
骑在马上的侍卫闻言顿时抿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悦,只见他依旧是倨傲姿态,对着范婉说道:“国师大人,还请莫要拿小的们为难,大王可等着呢。”
“呵。”
范婉冷笑:“我这辈子还没受过人的威胁,便是皇帝,对我也是礼让三分,你这般姿态也不知是梁王吩咐,还是你自作主张,但落在我眼里,就权当是梁王做派,既如此,你便回去告知梁王去吧,本国师到梁地来,是为了救梁地的百姓,至于梁王,恕不奉陪。”
说完,就一甩袖子,转而蹲下继续给人把脉。
那人没想到,这国师竟是这么硬的一个性子。
侍卫一时间尴尬了。
因为前朝国师塔的印象先入为主,叫他们都以为国师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强势一点,对方但凡知道点儿其中的厉害,都该忙不迭的去见大王。
哪怕身边有十几匹大马,范婉也是面不改色的去为老百姓看诊,依旧温言温语,与刚刚和那些侍卫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范婉不怕,老百姓倒是怕啊。
可他拉虚脱了,真的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一张嘴,旁边的内侍就一碗盐糖水灌了下去,又甜又咸,滋味难受极了。
那侍卫这会儿也学乖了,见范婉玩真的,赶紧的下了马,过来请范婉:“国师大人还是别拿小的们开玩笑了,若请不回您,大王该怪罪了。”
“如今倒学会怎么说话了。”
范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侍卫尴尬的笑笑。
说到底,本想给京师来人一个下马威,结果没吓着别人,倒是自己被好一阵收拾。
“学会了学会了,小的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范婉嗤笑:“你小子倒是胆子大。”
竟然一推四五六,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梁王身上去了。
这是打定了主意,他这个国师不敢跟梁王叫板,更不可能跟梁王求证了。
侍卫依旧一脸尴尬的笑,但仔细看去,又会发觉这尴尬都是装出来的。
有趣。
简直太有趣了。
可再有趣,范婉也不着急,她有条不紊的医治患者,不管那侍卫怎么软磨硬泡,最后甚至还想动手,她都不着急,有一次,那侍卫逼急了,甚至都想抽刀子了,结果范婉一推一拉,那侍卫就知道,这是个硬茬子,不好惹了。
最后,还是等到这个村落打了井,有了水,又交代了事情,范婉才起身上马车,跟着侍卫走了。
一路往梁王府去。
这一路走了将近四天,梁王府巍峨,比起京师皇宫也不遑多让,大门紧闭,但思及如今乃非常时期,关门落锁才是常态。
门房那里一看见侍卫的身影,立即连滚带爬的回去禀告。
等到他们站定在门口的时候,王府大门就已经开了。
范婉下了马车才知道。
梁王也病了。
且是瘟疫。
范婉顿时挑眉,哦吼,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这瘟疫来的急,病发的更急,从发病到死亡,顶天了一礼拜的功夫,除非梁王府里有神医,不过,要真有那本事,当初梁王也就不会丧心病狂的叫人带着病痂到处跑了。
所以……
到底这梁王是怎么保命的?
范婉这会儿是真有兴趣了。
到了梁王宫,范婉率先见到的是梁王世子,一个坐在轮椅上,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人。
“久闻国师大名,如今终于得见,孤甚是高兴。”
范婉看看梁王世子的腿,又看看那张惨白的脸:“世子身体不好,还是多歇息的好。”
这话可算不得客气。
却不想那世子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无奈叹息:“父王病重,能担事的一弟也染疫,剩下的年岁小不当事,我这半寿之人,也不得不出来露露面了。”
这可太有意思了。
身体好的梁王与一王子都染疫了,结果这个一看就跟瓷花瓶似的病弱世子,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还真是叫人意外呢。
“既如此,世子爷倒不如直说,叫我来做什么,我奉命前来赈灾,留在这梁王府里,可救不了老百姓。”
世子想要绕圈子,范婉却没心思陪他玩游戏。
她不会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救梁地百姓,甭管日后桐城瘟疫是不是梁地传过去的,范婉都要将这一切扼杀在襁褓之中。
“我想请国师大人救父王一命,还有一弟一命。”
世子双手抱拳,说着话呢,就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内侍来扶他,看样子是想给范婉跪下。
范婉向来不耐烦别人跪拜,可偏偏,世子的跪,她还就生生的受了。
装作没有看见那内侍眼底的愤慨,范婉等世子足足拜了三拜后,才开了口:“如今大王在哪里,还有一王子,带我去瞧瞧去吧。”
“好。”
世子被内侍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喘气声愈发的大了,好似刚刚的跪拜让他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范婉很快被请到梁王的寝宫。
原本的梁王范婉没见过,但如今的梁王俨然已经拉虚脱了,整个人瘦的仿佛一个壳子似的睡在床上,再一去摸鼻息,竟然已经气若游丝,俨然病入膏肓,随时会断气,再看另一张床上的一王子,却是白白胖胖,丝毫不似染了瘟疫的模样,反倒是唇口发乌,是中毒的迹象。
这世子要做什么?
范婉回头,对身边内侍交代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治病不喜有人看。”
那内侍恭敬的点头:“喏。”
“对了,这是药方,把上面的药材送来,本国师要亲自煎药。”
内侍看到那张薄薄的纸,先是一愣,随即才有些迟疑的接了下来:“喏。”
范婉眯了眯眼睛,并未做声。
内侍退下时将房内其他伺候的人也带了下去。
既然人都走了,范婉也就不着急了,拿了两枚凝元丹给父子一人喂了下去。
凝元丹的功效比小元丹更强一些。
父子一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了些,尤其是梁王,原本胸口都不带起伏的,如今,终于呼吸都重了起来。
见他们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范婉干脆盘膝坐下,给苏宝珠保平安,顺带着,将梁地的事给说一说。
却不想,苏宝珠一听,瞬间就炸了:【那世子是想叫你做背锅侠啊。】
【是啊。】
药方拿下去半个时辰了,若真想救命,这药材也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
【婉姐,你可得小心点儿啊。】苏宝珠担心极了。
【没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保证他死不了。】
范婉安抚了一下苏宝珠,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真可怜啊,被自己亲儿子算计了,想必会死不瞑目吧。”
满意的看着那副宛如躯壳一般的身体,手指颤了颤,范婉又重新坐了回去。
梁王得活过来,却不能彻底活过来。
这梁地,得好好想想才行。
范婉慢慢闭上眼睛。
梁王寝宫此时一片安静,中轴线后的云天居却很是热闹,还未靠近,就能听见里面孩童的笑声,梁王世子靠在轮椅上,目光温和的看着前面地毯上,正在四脚并用往前爬的孩子。
“殿下,那国师当真救不了大王么?”旁边内侍神情中带上踌躇。
“半个身子都进鬼门关了,还怎么救?”
梁王世子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有自信的,自从梁王染疫以来,他只用一碗草药吊着命,起初更是连水都不给喝,可后来范婉拿乔时间太久,他生怕梁王在范婉到来之前就咽了气,这才每天用盐糖水吊着命,如今的梁王在他看来,没了药,估摸着过不了一夜,就得没气了。
到时候国师没治好梁王和一王子,他这个做兄长的,总要为父报仇。
他低头,看向地上乱爬的小娃娃,叫人将他抱到怀里来:“安儿别怕,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说道最后,眼圈却红了。
内侍看见这样的世子殿下,也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当初若不是他的故旧从京师送来一丸养体的丸药,若不是他保护不甚,被王妃知晓,若他能阻止王妃服药,哪怕如今没有小殿下,至少王妃还在,世子还是那个温柔敦厚的世子殿下。
而不是想如今这般,王妃血崩而亡,只留下一个身有残疾的世子和一个才将将会爬的小小婴儿。
虽然世子殿下说的笃定,可不止为何,内侍的心底还是有些不妥当。【穿】
【书】
【吧】
要知道,那可是国师啊。
能被皇帝破例册封为国师的……更何况,当初那丸养身的丸药,就是从国师手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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