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哈已经长大了。”
虞修容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肚兜正在往上面绣花,花朵是黄色的,看样子,预示着黄花闺女这么一个寓意。
从昨天起,娜哈就躲起来不愿意见人了。
现在虞修容又这么说,云初立刻明白,自家的妹子终于长成大姑娘了,开始有天葵降临。穿书吧
娜哈一直都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营养从来没有缺过,除过吃母乳的时间有点短之外,她的营养历程一直又平又稳。
“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十一岁,长成大姑娘了,该关起来养了。”
“你关得住她?”
“关不住也要关,夫君也要开始为娜哈寻找一个好人家,准备订婚了。”
“这个不成,给娜哈找夫君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娜哈自己喜欢,只要她喜欢乞丐都能嫁,如果娜哈不喜欢,皇子也不嫁。”
“养成老闺女了怎么办?”
“那就继续养着。”
云初翻一个身,揽住老婆的身体,即便是有了身孕,她的腰身变粗了一些,就把手向上挪一挪。
虞修容也就往男人身边凑一下,觉得很安心。
春日的田野里云彩低低的漂在半空,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
云初穿着一身满是各种飘带的衣服,浑身上下挂满了口袋,手里挥舞着一个缠着各色绸缎的细木棒,一边蹦跶一边敲打,面前用麦草扎成的牛。
在春牛的前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香炉,香炉里插满了香,这让云初跟春牛都被澹澹的烟雾笼罩着,一个精瘦的男子引吭高歌,云初连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不过,百姓们似乎能听懂,每当这个精瘦的男子的嗓音变得高亢入云的时候,他们就会整齐的磕头。
打春牛的舞蹈是固定的,云初在礼部专门学过,考核通过之后,才有了现在打春牛的资格。
很有意思,不知不觉云初的舞蹈就跟那个精瘦神汉古怪的吟唱声相合。
而在另一边敲打着鼙鼓的汉子,则开始左右摇晃,上下胡乱点头,似乎已经进入了神的境界。
打春牛的过程极为繁琐,所以,云初一口气跳了一个小时,即便云初身强力壮,这一通舞蹈跳下来,也是额头微微见汗。
跳完之后,还以为百姓们会把春牛埋掉或者烧掉,没想到却被那些一拥而上的百姓们在一瞬间就把这头麦草扎成的春牛撕扯的粉碎。
凡是抓到一点麦草的人,就欢天喜地的拿着抓来的春牛残尸,到自家的地头里点燃,最后把火把高高地抛起,让着火的麦草尽量均匀的洒在自家的田地里。
在关中,等不来布谷鸟叫,就要开始播种了,一旦节气进入二月,长安的气温就会迅速升高,也非常的适合作物生长。
在农学博士的指引下,那些被水泡过的棉花种子,也随被乡农们一粒粒的种进了大地。….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在关中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接下来,农夫们将再也得不到片刻的安闲,从现在起,他们就要看守着农田,提防关中多的让人生厌的鸟雀们偷食地里的棉花种子。
云初,刘仁轨为了节省跑路的时间,一个守在城里查看城里的那些工地上种植的棉花,一个守在城外,整日奔波不停。
当这一万亩棉花全部种下去之后,云初跟刘仁轨才有机会碰在一起喝一口罐罐茶。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县尊,且以茶当酒,满饮此杯,酬谢我等这些时日以来的辛苦。”
刘仁轨笑着端起茶杯敬一下云初,也就一饮而尽。
“一万亩棉田,十万将士的寒衣,如有所成,我等也算是为这大唐江山,尽了一点绵力。”
“其实,一点棉花在关中试种成功,以后就能在关中推广开来,以这种经济作物跟产粮地交换粮食,就能有效的减少长安带给大唐其余州县的压力。”
“话虽这么说,可是,一旦产粮地遭遇灾害,首先倒霉的就是长安,不知县丞有没有见过饿殍遍地的场面?”
云初摇摇头道:“我自幼长在西域,那里地广人稀,如果一片草场不好,我们就会赶着牛羊换一个水草丰美的草场,这些年来运气不错,总能找到好草场。
所以,县尊所说的场面,云初不得亲眼所见。”
刘仁轨指着窗外的一棵榆树道:“灾荒年的时候,这东西是一个好东西,人们会剥下榆树皮,放在磨盘里面磨成粉末,就能活一段时间。
当年河北蝗灾的时候,蝗虫铺天盖地般的飞过来,老夫至今还记得当时那种绝望,甚至那就不是绝望,而是心死。
不论你打死了多少蝗虫,还有更多的蝗虫飞过来,而蝗虫所到之处,草木皆空,而灾区的人,却每个人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末日到来了。
所以说,县丞,你一定要记住,钱赚不赚的有时候真的不重要,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粮仓里有足够的存粮才是真正的大事。”
云初叹口气道:“是啊,大唐的粮食似乎从来就没有够吃的时候啊。
说到底是亩产太低了,如果亩产能够增加一倍,从外地运进长安的粮食就可以减少一半。
八百里秦川,历来富饶,现如今却养不起长安一座巨城,真是太可惜了。”
刘仁轨给云初续上茶水,不再盘腿坐着,站立而起,指着窗外的青天道:“以前,人人都以为,这八百里秦川还能滋养天子气百年。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再支撑二十年,就已经是极限了,否则,必定会因为盘剥太甚而导致民怨顿生,山东,河北,淮南,淮北,哪怕是汉中,蜀中,也在支应长安。….一旦这个民怨真的起来了,大唐将会面临,强秦昔日面临的问题,一旦百姓揭竿而起,天下大乱就成了定局。”
云初笑道:“县尊也认为迁徙京城到洛阳,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刘仁轨沉默片刻道:“长安偏西,不利长治久安。”
云初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迁都洛阳,已经成了大唐官员们的普遍认知。
如果是这样,他就放心了,也唯有这样,长安才能真正变成他的城。
云初既然觉得这座城将会变成他的城,所以,在发展长安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甚至可以说是无私地。
刘仁轨的棉纺织作坊正在如火如荼的修建着,从选址到挑选工匠,织女,他都是在亲力亲为,为此他愿意没日没夜的干活,只希望能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用来培训那些棉纺织人手。
云初说的流水工作法,他如今已经研究的非常非常的透彻了,这种从秦代就有的好的工作法门,竟然失传了这么多年,让刘仁轨非常的不理解。
所以,刘仁轨认为,一旦这一万亩棉花种植成功,数百万斤棉花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成品,否则,以现在的储存手段,将会浪费很多的棉花。
在刘仁轨跟云初共同协作下,长安市上的所有棉花都被长安,万年两县搜购一空,即便是如此,云初还鼓励胡人商贾们,只要从西域把棉花送到长安来,他宁愿不收这些胡人的市舶税。
搜遍长安,如果不搜云初家,能得到的棉花依旧很有限,不过,用这些棉花来培训织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长安县招收两千个贫苦妇人很容易,可是名声不好听,一个官员一口气招收了两千个女仆役的事情,在长安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被长安市上那些无聊的人稍微流传一下,刘仁轨就成了夜夜笙歌的色中恶魔。
办好事情的时候,事情往往会向奇怪的方向发展,这对刘仁轨跟云初这种干实事的官员来说一点都感到奇怪。
尽管还是很想用针线缝住他们的嘴巴,事情还是要继续干下去。
紧接着,万年县也招收了一千个女子进入东市,进行棉纺织作业的提前培训。
云初已经跟刘仁轨商量好了,长安县的产品走军品,万年县这边的产品走民用品。
云初在万年县的名声很好,不单是一个一诺万金的诚实君子,又以日复一日的善行,证明他不是一个色鬼。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新的变化,人们讨论的对象不再是刘仁轨跟云初,而是把好色的名头安置到皇帝头上。
因为,只有皇帝才有这么大的能力一次性召集三千个女人……
“这么说,云初跟刘仁轨两人合作的很好?”李治用脚嫌弃的踹一下趴在他脚下睡觉的巨熊,问李义府。
李义府拱手道:“臣下以为,京师两县过于融洽,对京畿并非好事。”
李治伸手取过一块蜜饯摸索着塞桌子底下的熊嘴里,不以为然的道:“这两人能强的过十六卫兵马?”
李义府诚实的摇头道:“不能。”
“这两人对朕,对大唐心怀不满?”
李义府叹息一声再次摇头道:“不曾,臣下就是心中隐隐不安。”
李治摆手道:“退下吧,没什么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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