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地上就这么舒坦吗？”
雨清衍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自认识他以来，他总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温润清澈的声音。很少见到他有别的情绪，但是恒若霓却能从千篇一律的声音中觉察出不一样，毕竟被罚的多了。
恒若霓尽力掩饰爬起来时动作的不自然，站稳后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头也不抬、双手交叉的矗立在那，嫣然生死有命的心态。
外面的春风直闯屋内，拂起了雨清衍的白衣，衣袂飘扬，腰上的黄玉被衣服带动着有些耀眼，恒若霓盯着晃动的黄玉愣了神。
若不是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作呕声，这一刻真宛如定格了一般。
“这块玉佩我好像见过。”
良久后，恒若霓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往前蹭了几步，手刚好能碰到玉佩，她将玉佩捏在手里，一瞬间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妹！”
酸水呕吐的差不多的凰心及时赶到，制止了恒若霓要拽下玉佩的动作。
一声呵斥将恒若霓从思索中拉了回来，看到自己的无礼举动，吓得赶紧将手抽了回来，连声道歉。m.chuanyue1.com
雨清衍那停在半空中的竹扇终于又挥动起来，脸上还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无事。”
恒若霓......转性了？
凰心.......吓死我了！
日渐西沉，华阳宫的异味终于消失不见，恢复了往日般的花香。今日，还多了饭香。
师徒三人很少同桌吃饭，所以这顿饭吃起来很是不自在。恒若霓实在想不通师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提议一起吃饭，这下好了，饭桌上也没见她吭一声，连嚼喝汤的声音都听不到，脸都要埋在碗里了。
这样到底图啥呢？
恒若霓也好不到哪里去，新换的这身天青色衣服，衣袖衣领已沾了油渍。若不是使劲往嘴巴里塞东西占住嘴，也不至于如此邋遢。
反观师父自然贵气的多，一点都不会显得廉价。举止有度，吃一口用手帕沾沾嘴，恒若霓看到差点憋笑出内伤。
“师父，你尝尝这个。”
凰心将身边的莲藕换在师父面前，面露骄傲等着让夸，谁知道等来了一句“食不言”。恒若霓再也忍不住嗤笑出声。
“很好笑？”
气氛突然开始紧张，凰心重新埋头干饭。
恒若霓赶紧摇头，也准备埋头干饭，谁知道师父不给机会，直接让她出去，在院里罚站。
去就去，站就站。又不是没站过，反正吃饱了。总比跟他一个饭桌吃饭强，总归一根绷着的弦发了。
恒若霓将碗筷一放，放下的声音不轻不重，似是不满又似是乖巧领罚。
房间内凰心继续埋头，一言不发。而雨清衍则是走到书桌旁看书喝茶。
院内的恒若霓早就练就了站着能睡觉的本领，正打盹呢，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她。
睁开眼，师姐领着两个人进了屋。这俩人身形年龄差不多，穿着统一的蓝色衣衫，手里握着的剑身在月光下银光闪闪。
“师兄，慕子衿在何处？”
说话的是俩人中身形稍壮点的，脸型也稍胖，眉峰有些凌厉。
“随我来！”
刚才二人太急，没注意站在门口的人，这一出门恰好来了个面对面，二人这才把罚站的人看了个仔细。
他们好像已经熟若无睹，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跟着雨清衍离开了。
恒若霓在心里一通抱怨。就这？要不是我慕子衿能被救回来？我可是拼自己命救的他，你们作为师父的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越想越气，直到他们身影再也看不见，恒若霓直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望星辰。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突然想起小时候同家人一起躺在院里乘凉的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偷偷抹掉了眼泪。
还有三年，再坚持三年自己再无所成，师父定会将自己逐出师门，那样的话自己便能回家。
“师妹。”Μ.chuanyue1.℃ōＭ
凰心慌张的跑来传递消息。
“师姐，就当我求求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慌张，会让我误以为又大难临头了。”
恒若霓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眼睛继续望着星空。
“你再不起来，真得大难临头了，师父在后面马上到。”
“哦。”
随后，恒若霓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懒腰，蹬蹬腿，扭扭脖子。
“师姐，你不打算跟师父说点什么吗？”
“求情？我求过了！我还同竹峰的两位长老说了慕子衿是你背回来的。”
“然后呢？那两位老人家有什么说得吗？”
恒若霓继续活动着筋骨，现在好像对他们的回答并不在意。
“他们在师父面前夸了你，不过师父看起来并不高兴，可以说神色与平时不大一样，我站在旁边不自觉的打颤，想是......”
凰心向后瞅了瞅，生怕被人听见。
可恒若霓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道：“想是发怒了，不当他的话当命令，不拿华阳峰的规矩当规矩，私自下山，晚上背着个男子回峰。”
“嗯。自求多福，师父让我明日下山，不能带你了，不过镜子我会帮你买回来的。”
凰心仓促的交代完，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独自留下恒若霓一个人在无风的星空下凌乱。
早爆发，晚爆发都一样，反正错已酿成，恒若霓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
雨清衍的脚步极轻，恒若霓完全察觉不到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摇头晃脑间，闻到身后传来淡淡的清香，瞬间站直了身板。
“师父？”
“嗯。”
“两位师叔走了？”
“嗯。”
“慕子衿被师叔们接走了？”
“嗯。”
“这.....这下好了我那院里不臭了。”
“回去休息吧？”
什么？恒若霓简直不可置信，这样就完了吗？还是说睡一觉起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恒若霓抬起脚真得打算逃离现场，奈何脚跨不出去，这些年向来没有记账的道理，万一再加利息，睡醒了怎么活啊。
扑通一声，雨清衍脚边跪下一个人，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摆边摇晃边哭。
“师父，霓儿知错了。求师父责罚，师父不责罚弟子定睡不着觉。”
委屈巴巴，梨花带雨，演技之精湛得师姐真传。
装可怜，腻，一哭二闹三上吊，恒若霓脸皮更上一层楼。
雨清衍哪见过这等情景，脸一红一时竟不知所措。
“你......你快起来。”
“不起，师父不责罚霓儿，霓儿不起。”
张口一个霓儿，闭口一个，霓儿自己称呼自己都觉得肉麻恶心。不过听到师父
说话吞吐，显然很有成效，不由得心里一阵窃喜。
“我......师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快些起来。”
雨清衍俯下身慌张的想要拉起这赖皮，岂料这赖皮直接抱住他的腿不松手，还将硬挤出的眼泪全都抹在了他那雪白的衣服上。
“师父骗人，师父明明不开心，肯定是师父今天不想见弟......霓儿，等着明日一起处罚呢。”
雨清衍的手僵了一下，随后脸上重新挂起往日般那样的温煦，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怎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的过足以抵消。”
听到这，恒若霓像是被打通了奇经八脉，全身通畅，这才松开了雨清衍的大腿。
“对，师父，我为了救那小......慕子衿，从山下背到山上，要不是靠着师父传授的本领，怕是没到山腰就跟着他一命呜呼了。别看他瘦弱，背起来重的很，你看我胳膊腿都磨掉几层皮。”
恒若霓跪在地上开始扒开袖子，要将证据给师父看，有多惨说多惨，好像这样师父才能信一样。
其实，只要她说，雨清衍就会信，不必如此的，这样只会让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还没等恒若霓掀开衣袖，雨清衍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动作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
四目相对，恒若霓看到师父的眼睛如星辰那般闪耀。她第一次发现师父的眼睛是这样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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