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娃处传来的异响,眼盲的虎妞听觉本就灵敏,于是忙问道:“水娃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里正见状,笑呵呵轻声细语道:“虎妞啊,水娃子没事,刚刚是他爹带他下船,去镇里耍去了。”
虎妞小嘴轻抿,似有点不开心,点头哦了一声。
随即小手使劲握了握手中竹竿,语气之中多少有点忐忑:“里正爷,明天那个妖怪好打吗,我有点怕。”
听到稚童问询,里正苍老的脸上笑容一滞,浑浊的双目,露出不忍。
皱眉拧巴着轻吸一口气,徐徐讲到:“水里面哪是什么妖怪,都是村里那些没见识的人瞎说,水里面就是一只癞蛤蟆,比王婶家的大公鸡大一点,你别怕,没事的。”
闻听此话,虎妞甜甜一笑,小脸上本来担心的神情散去,笑嘻嘻道:“那可不容易对付,王婶家的大公鸡可了不得,水娃子还被啄哭了呢。
那我明天就用这手中竹棍,教训那癞蛤蟆,要它以后好好的,不能再欺负人,再欺负人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虎妞说得对,虎妞说得对……”里正勉强笑道,老眼中却已布上了一层水渍。
不远处甲板上那抓住水娃的渔夫,此时已不忍的将头扭过一边。
恰在此刻,一名农妇从船舱里出来,她抹了抹眼泪,刚刚不小心睡过去了,醒来后见这丫头自己出来,恰巧便目睹了方才一幕。
然后来到虎妞身边,牵起她的小手说道:“虎妞啊,明天咱们就去教训那癞蛤蟆,快快和我回船舱睡觉。”
虎妞闻言,乖巧点头,跟着农妇缓缓步入船舱里,待舱门关闭。
甲板之上,渔夫不甘:“什么狗屁江神,里正明天让我带村里的儿郎们下水,用水叉扎死那王八蛋!”
“胡闹,你十二岁的时候,忘了十年前那场大水了,江神再坏也是神,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可虎妞……这丫头命苦啊,小时候随水盆漂到咱们村,眼睛又看不见,吃百家饭长大的。
咱们让她去给那什么狗屁江神当贡品,这实在是……是…是缺了大德了!”
里正闻言,惨淡一笑:“那怎么办啊,谁家娃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就当是咱们村欠这丫头的,主意是我出的,遭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
里正说到这无奈长叹,紧接着道了声:“明天一早,你带着虎妞去镇上,她想吃啥用啥,都给她买,别亏待了她,记得晌午前回来!”
听到此话,渔夫脸色难看,看向悠悠江水,眼里全是愤恨。
次日……
江河悠悠,晨雾迷蒙,无数人站在江畔,静静注视。穿书吧
只见十里八乡的渔民们各自乘船摆渡,来到渡口。
各村里正,在岸上摆放香案,焚香祷告念诵祭词。
随着一声令下,渔民撑舟汇聚于江河之上,将箩筐内的鸡鸭猪羊,扔到江水之中。
汩汩水流声不时响起,那泡在江中挣扎的家畜周围江面,突然冒出漩涡将牲畜活活吸入水中。
见状,渔民们不敢耽搁,立刻将瓜果蔬菜一筐筐丢入江水之上。
一时间江面涟漪四起,江河哗哗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有多少贡品被白白丢到江中。
有那站在岸边的旅人暗道可惜,这是多少人劳心劳力换来,却喂了水中之鱼。
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时段,渔民便将提前准备好的酿酒丢入水中,这上贡一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直到晌午时分,晨雾褪去,各村渔民乘船离开。
江畔之上,时不时传来众人唏嘘之声。
只见,江河悠悠,一条货船,徐徐从远处行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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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再看这船上,二十多号人,各个披麻戴孝,如丧考批。
这些人,年龄最大的已过了花甲之年,最小的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还有几名妇人偷偷抹泪啜泣。
今日他们只为一人尽孝,只为送她最后一程。
就见这货船上,一条小舟被众人缓缓放到江面。
抬眼看去,这叶扁舟上,站着位小小的身影。
她小脸煞白,却是双手拄着竹竿,死死撑住船板,脊背挺得笔直。
货船之上,里正于心不忍,见这丫头已经随船到了江面漂流,喊了声:“虎妞,莫怕,一会便好……”
只见虎妞,扬起稚嫩的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甜甜一笑:“虎妞不怕,虎妞什么都不怕!”
话毕,这五岁稚童,板起小脸,直挺挺立于孤舟,随流水缓缓朝江河中央而去。
一叶扁舟,天水茫茫,一介稚童,心无所惧。
江畔无数百姓,船上渔夫都默默注视!
那叶扁舟行至江河中央,周围突然簌簌水声响起,个个漩涡在其周边显现!
就在这时,站得笔直的小丫头,突然发出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喊:“江神我虎妞不怕你,我不怕你!”
举起手中竹竿,抽打小舟旁的水面,可惜身小力薄,只飞溅出点点水花。
女娃稚嫩的脸上全是坚定,一声声呼喊荡漾四方:“江神,你这个大坏蛋,我打死你,你不能欺负我们村里的人,大坏蛋,打死你!”
虎妞卖力的抽打手中竹竿,嘴里喊到:“虎妞不怕你,你就算吃了我,我也不怕你,江神你是个大坏蛋,我要打死你!”
一声声稚嫩的童声,声传四方,再看货船之上的众人,全部呆立。
甲板众人中里正的儿子,忙朝身旁父亲叫到:“爹,虎妞这丫头,原来啥都知道了!”
闻听此话,里正老泪横流,大声哭喊:“我的乖丫头啊,我这老不死的对不起你啊!”
近些天一直照顾虎妞的农妇,不由啜泣:“还想着是咱们哄了这娃娃,没成想是这闺女哄了我们!”
只是此刻,就见那叶扁舟边,江面上股股漩涡开始汇聚成大的涡流,连带着小舟旋转。
小丫头,一个不稳跌倒在船,站都站不起来。
她小脸吓得煞白,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竹竿,边哭边道:“江神是坏蛋,虎妞不怕,虎妞不怕……”
渐渐,小舟开始下沉,眼看就要沉入水中。
须臾间!
就在这让人绝望的一刻,苍穹之上嘹亮鸣叫响彻四方,一道身影,极速俯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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