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无数百姓的注视下,赵翼跪地奉茶,韩馥则是端坐在椅子上,坦然受了一礼。再走完复杂的流程,这师徒名分便也确定下来了。
从此,韩馥不能在赵翼举起反旗之前对他下手,赵翼也不能主动伤害韩馥。否则就会被天下人唾骂,以后寸步难行。
张郃、审配等人早就做好了觉悟,想办法帮助赵翼获取韩馥的信任。没想到赵翼麾下竟然还有智谋之士,直接一手操作让拜师提前完成。这样沮授不管乐意不乐意,都不能再用直接手段算计赵翼,赵翼也算给自己上了一道金灿灿的免死金牌。
韩馥有一子,唤做韩义,字伯宏。其非但不与审荣、沮鹄等二代子弟交往,唯独喜欢游荡怡红楼,与歌姬弹琴作曲。沮授等人早就颇有微词,田丰甚至多次教育他。但伯宏那是理也不理,就自己玩自己的,大家都没招——你劝告可以,总不能殴打他吧?
现在大家只能寄希望于赵翼,他岁数跟韩义一样,如果他能引导韩义干点正事,那就太好了。
晚宴上,韩馥隐晦地拿话点了赵翼一句,表达了自己的殷切期望。赵翼没有夸下海口,只是对韩馥道,“师父,我不敢说能让伯宏文比蔡邕、武如吕布,但我一定尽己所能。”
韩馥长叹道,“子羽麾下文武,尤以徐荣最年长,但也不过三十七八。老夫已经五十有二,不知还有几年可活,这唯一的孩子,唉!不提也罢。”
“主公莫要悲切!”其他人又连忙安慰他,哄了这小老头半天才让他不乱合计。
次日,赵翼只带了典韦、贾诩两人,前往韩义平时最喜欢的怡红楼。
此时韩义正在最顶层,躺在几个歌姬的美腿上吃葡萄。
赵翼挥手示意贾诩拿来钱票,以高出市场价格两成的价值收购了这份产业。他现在家大业大,再说,这是必要的投资。
“你,你就是父亲新收的徒弟赵子羽吗?”韩义怯怯地缩在美女怀里,看向赵翼,又看看膀大腰圆的典韦,“伯宏见过师兄。”
“伯宏,这是师兄送你的见面礼。”赵翼把手中的地契、歌姬的一摞卖身契一起交给他。
“这..这是!”韩义懵了,他虽然有钱,但也没豪爽到这个程度。韩馥自然可以买下怡红楼,甚至只要他想,都不用花钱。可惜有个田丰以死相逼,不让韩馥溺爱韩义,所以他想要支取一万钱以上的财票,都要去悄悄求他母亲。这怡红楼市场价,没有几十万钱下不来吧?!
韩义本能伸手去够,但赵翼又把手往回一抽,“别急,师兄给你这个,是有条件的。”
“师兄,伯,伯宏在府里说了也不算,父亲的大臣们都不待见我,我也没钱..”韩义小嘴一瘪。他才十九岁,从小娇生惯养,赵翼真害怕他一委屈哭了。赵翼连忙补充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从现在开始,怡红楼的收益归你,但支出也得归你。如果怡红楼入不敷出,破产了,师兄可不会送给你第二个了。”
“多谢师兄,伯宏明白了!”韩义露出微笑,他看自己的叔叔伯伯,动不动就给父亲送价值几万、数十万钱的宝贝,从没觉得挣钱是啥难事。
把怡红楼送给韩义,赵翼又跑了趟衙门,跟李历把工作交接了一下。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治中府、州牧府来回跑。似乎把韩义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主公,主公啊!”田丰又跑去了韩府,他现任州牧府主簿、魏郡太守,没事也在邺城待着。他激动地跑进韩馥的外室,咣咣用手砸门。也不怪人说,他这脾气,有几个主公能忍得住的?
“元皓,元皓!”沮授抱着一摞公文走过来,连忙把他拽住,“君是君,臣是臣,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田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须,“这不是太开心了嘛。”
“你路上先跟我说说,咱们去前殿等主公。”沮授拽着他就走。
屋内的韩馥松了口气,连忙套上衣服,逃也似地从另一个方向抄小路去了主殿。这就是田丰,刚直起来主公都摆弄不了他。
韩馥刚坐下,田丰一句话差点给他吓得背过气去。
“主公,前几天子羽把伯宏常去的那家怡红楼给买了下来!还把地契给了伯宏。”
“这..这不胡闹吗?”沮授也吓着了。
“听我说啊!但是他跟伯宏约法三章,这怡红楼需要伯宏凭借自己的能力去经营。如果破产了,他以后就没得玩了。”田丰笑道,“这几天伯宏来我府上,多次跟我请教经商的学问。虽然商业是贱道,但总比以前胡吃海喝,混日子强多了。”
“有点正事就好,有点正事就好啊!”韩馥叹气道,“他没有啥大才干,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商道能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牵涉权利,好啊,好啊。”
“主公,你身子还健康,别想那些。”耿武正色道,“我们会尽心竭力地辅佐少主。”
视角回到韩义这边,虽然他真的很努力在学,但商业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尤其这还是桃色产业,享受歌姬跟管理歌姬,根本就是两回事。韩义忙得焦头烂额,听曲都很少听,自己家的珍贵摆设都偷出来卖了几个填窟窿,还是难以挽回地看着账本负债越来越多。
赵翼要求邺城属官不允许因为他是韩公子就放宽要求,照常收税,照常要保护费。一开始属官还不敢,直到听说这后面有韩馥的意思、田丰也下令一切按照赵翼的想法办,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去收钱。
“主公,韩义派人来请。”贾诩嘴角含笑,“看来韩大公子被折腾的够呛。不枉费我给他使绊子使得那么频。”
“不要在邺城喊我主公,被有心人听去事情就大了。”赵翼不急不缓地研磨写字。“况且,没有文和这么折腾,他也坚持不下去。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你跟典韦留在府里,我去见见公子。”
“诺。”贾诩没有废话。
“情况有变,没想到你有此良策。”赵翼临出门吩咐道,“我现在在邺城无比安全,你留下一百人跟王当、孙轻待命。剩下的去给他们找点事干,别天天闲着。”
“诺。”贾诩再次答应了一声。
从此,九百军马连同统领鞠义,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邺城里。
赵翼则溜溜达达去了韩府,韩义这样当然没有独立开府的资格,他要宴请赵翼,一方面也有韩馥的影子在。
“子羽来了!老夫得敬子羽一杯。”韩馥态度更加亲近。
“师傅!子羽是晚辈,当不起的。”他自从拜韩馥为师傅,也算半个韩家人了,他笑吟吟地从衣袖里扯出一片素绢,上面写满了字。
“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时间已经来到了192年4月,因为吕布未展神威,王允虽然拉拢不少人刺杀董卓,却没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本该这个时候毙命的董卓、孙坚,都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这也算赵翼干的一点好事,让这个乱世英雄汇聚,更加璀璨。赵翼上个月从甄家调了几瓶改良过的好酒,让冀州的高级官员们赞不绝口。私下里,韩馥那是喝多少管够,所以他对于赵翼拿出的新东西充满了好奇心。
“这是求贤令!”赵翼笑道,“唯才是举,无论出身。”
韩义笑道,“无论出身?这可不成。如果那贩夫走卒也有水平,莫不是要让他们高居朝堂。”
“正是如此。”赵翼道,“师弟有所不知,我麾下的武将多是出身寒微,但本领高强。我想,能通过这种方式为冀州充实人才。”www.chuanyue1.com
“..”韩馥粗浅地看了几句,那“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陈平岂笃行,苏秦岂守信邪?而陈平定汉业,苏秦济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废乎!有司明思此义,则士无遗滞,官无废业矣。(曹操《求贤令》原文)”实在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韩馥是在世家门阀当政的情况下窜起来的,自己也成为了冀州第二大的世家门阀,现在赵翼跟自己说,要整一群百姓骑在自家子弟头上,他咋能同意?
要说这求贤令,完全是剽窃曹老板的主意。可惜曹老板现在居无定所,勉强封了东郡太守,现在在带兵跟盯上青州的袁绍划分青州地盘,收缴青州黄巾。
“子..子羽啊,你这,这是不是有点..”韩馥面露为难之色。
“老师,我不像您,威加海内、无人不知。前几天张燕还给我来信,说手底下的县令不服管。你说,我上哪去招募县令啊,人家那大家族子弟都被各家瓜分,剩下的这些歪瓜裂枣还拽的不行。我也委屈啊!”
韩馥思虑再三,竟然说出了一句让他后悔半辈子的话,“如此,子羽可在邺城择一处,以我徒弟的名义向天下发布这什么求贤令,然后募集到的官员你带回去用,就不必报给我了。”【穿】
【书】
【吧】
“真的?”赵翼没想到,韩馥居然这么想。他以为求贤令来的无非是有点才学的普通人,他韩馥不缺,又不想支出这一部分俸禄,干脆打发给赵翼。可赵翼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国相,而是堂堂大员冀州治中,更是当代冀州牧的徒弟。这次招贤令出来,自己一定会成为出头鸟,被传统学派群起而攻。但同样,自己也绝对会收获一大波人才。能不分给韩馥他还高兴呢!
至于所谓世家的态度。赵翼只能说呵呵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掌握最多资源的是他们,同等条件下,他们的基因也更加优秀,后生子弟有实力、有名望的更是数不胜数。同样参加招贤令考试,他们的中榜指数肯定高于寒门,这是一点都不用想的。所以,真正聪明的世家,不应该反对他,而是通过这次招贤大会给自己的家族争取声名,就是最后不给他打工,出名的目的也达到了。
寒门里,郭嘉应该被袁绍帐下的荀彧邀请,这时候还没去找曹操,他就是赵翼的目标之一,求贤,求贤,不怕他不心动。现在曹操的谋士是戏志才,郭嘉还是在野的吧。
赵翼美滋滋地拿着韩馥的命令离开了,临走时候把这些日子顺手整理的一些生意经扔给韩义,不求他领悟多少,只要贾诩不继续算计他,情况总会比之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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