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哥接水。”王玙璠说着跑进了厨房,王诩随后跟了进去,但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当场——
这厨房跟想象中古代或者农村那种厨房格局完全不一样,灶台下面并没有烧柴火的洞,而是在略微凹陷的石板上支了一个圆形的金属架,架子中间有一些淡红色的石头,灶台旁边放着一个小筐,里面还有半筐这种石头,只是颜色更深一些。
靠窗户的位置有一个斜面的洗池,这东西王诩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见过,通常都是用砖砌成形,再抹上水泥,平时可以洗碗洗衣服,眼前这个虽然做工略有不同,是用青石板搭出来的,但绝对是同一个东西。
洗池上架着一根引水用的空心树枝,有些像竹子,但表面粗糙,略微呈现紫色,树枝的一端连着简陋的的阀门,阀门有两个开口,此时王玙璠正打开另一端哗啦啦地往浴桶里注水。
“这……自来水?”王诩目瞪口呆,王玙璠一边放水一边跑到灶台边,拿起一口大铁锅放在金属支架上,又用小木桶接了两桶水倒进锅里,最后从放碗筷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小心翼翼伸到支架下面滴出两滴透明的液体,片刻时间,淡红色的石头发出吱吱的声音,窜起橘红色火焰。
“这是什么化学反应啊?”眼前一幕比自来水还让人无法理解,王诩满脑子的问号,忍不住脱口而出。
“化学……反应?”王玙璠歪着脑袋,没听明白王诩的问题。
“额……这石头和瓶子里的水是什么啊?”王诩干笑一下,选择跳过第一个问题。
王玙璠捡起小筐里的一块石头说:“这是火晶,平时做饭烧水都用这个,但是很难点着,得用这个。”王玙璠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玄金水,两滴就能让火晶烧一刻钟呢。”
王诩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跟硫酸非常相似:“什么矿石遇到硫酸会这么稳定无毒地自燃啊?”这有点触及知识盲区,王诩只能无奈把疑问先放在心里。
做好水后,王玙璠帮王诩准备好换的衣物便退出厨房,跟青龙白虎兄弟聊天去了,外面不时传来银铃般和杠铃般的笑声。王诩拆下头上的绷带,摸了摸后脑勺,并没有找到明显的伤口,只有一些隐隐作痛。
“没道理啊?”王诩一边钻进浴桶一边自言自语:“能让一个人伤这么重,怎么连快头皮都没掉?而且昨晚明明还很疼啊?”刚醒过来的时候,那股钻心的剧痛仍然记忆犹新:“难道我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化茧成蝶了?”王诩想起电影功夫里的桥段,不由得暗自发笑。
一刻钟后,王诩换好衣服走出厨房,王玙璠自觉地帮王诩梳头,用白色的缎带将前面和两鬓的头发在头顶绑成发髻,一席素白长衫中间围着棕色云纹腰封,腰封外系着代表县衙吏员的黑色黄玉腰带。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新鲜出炉,看得青龙白虎两兄弟啧啧感叹。
廖青龙:“啧,小白脸儿。”
廖白虎:“嗯,小白俩儿。”
“谢谢夸奖。”王诩将肩头的长发往身后一甩,对两兄弟充满嫉妒的嘲讽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想笑。
折腾了刚好半个时辰,四人踏上了去往县衙的路,这一路是平平无奇的,因为对青龙白虎两兄弟和王玙璠来说,不过是看惯了的市井百态。但对王诩来说,却是震撼心灵的——那简直就是王姥姥近大观园啊!Μ.chuanyue1.℃ōM
王诩住的地方,只是一片拥挤的居民区,一直走出两里地,才算是到了市集,而这个市集对王旭来说,根本就是市中心啊,因为它太大了!道路纵横交错,商铺林立,人头攒动,主干道都是石板,高大健硕的马匹拉着车来回穿梭,道路两旁各种各样的招牌争奇斗艳,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三四层楼高的木塔,塔顶架着两丈有余的巨大圆桶,圆桶顶端有管道连接延伸至远方,底部则是数十根较细的管道接通各家各户。
王诩一路上听王玙璠简单介绍着这座阜阳县城,虽说是县级,但跟王诩印象中的古代县城有很大区别,首当其冲的就是人口——阜阳县在册近十五万户,总计约六十万人口,即便如此阜阳县在其所属的宛州都不是最大的县。整个大乾总人口甚至已经超过三万万,其庞大繁荣可见一斑。阜阳县的城市规划也非常讲究,最中间是以县衙为中心的政府职能部门,东西各有一个贸易集市,提供粮食。布匹。各种商品的自由贸易,围绕集市还有大量消费场所,例如酒楼、戏园、茶馆、赌坊、青楼,甚至还有一些江湖门派在这里开设武馆或镖局。再外围就是居民区,东边主要集中的是富贾豪绅,高门大院极尽奢华,西边则以官家私宅为主,也包括告老还乡的致仕,林校尉、前任县令和县丞的私宅都在这里。男北两边主要由工匠、农民和相对并不富裕的小商小贩组成,这里房屋密集,纵横划分出上百座坊,王诩的屋子就在西北面还算靠近市集的兰寅坊内。
四人正有说有笑往县衙溜达,前方道路尽头突然一阵骚动,接着阵阵惊呼声传来,人群慌乱地朝两侧躲避,一队约有七八十人的披甲骑兵大喊着冲了出来。
“躲开!躲开!紧急军情!挡路者斩!”为首的一名黑脸骑兵声如洪钟,怒目圆瞪,用长柄斩马刀将前面一个跑得慢的干瘦老头一刀拍飞出去,老头腾空而起,直接砸进旁边一家店铺里,飞驰而过的几十名骑兵却没有一人再往这边再多看一眼。
王诩等人都是吃了一惊,等快步来到店铺里,刚才的老头后背塌陷,七窍流血,早已气绝身亡。青龙白虎微微摇头,他们虽然是捕快,但军队的事显然超出了职能范畴,根本无权过问。
王诩皱着眉头有些不是滋味,这辈子第一次遇见当街杀人,还是在自己眼前被人像拍蚊子一样拍死的。
还没来得及处理,远处开始陆续传出“当当当”的铜锣敲击声,急促而密集,以县衙方向为中心,开始迅速往四周扩散。青龙白虎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迅速跑出门外查看情况,王诩和王玙璠紧随其后。
不多久,一名衙役朝王诩所在街道跑过来,手中铜锣当当作响,口中还在大喊:“传赤通令!即刻闭市,全县宵禁,所有人不得外出!”
青龙白虎面色一沉,廖白虎冲上前一把抓住衙役压着嗓子问:“发生什么事啦?”
衙役一脸慌张,左右看了看凑到廖白虎耳边嘀咕了几句,便不再理会愣在当场的廖白虎,敲着锣大喊着继续往前跑去。
王诩几人跟过来,只见廖白虎脸色苍白,看向廖青龙轻轻说了一句:“妖……妖族打过来了……”夶风小说
众人愕然。
阜阳县衙门口,谢玄叉着腰来回踱步,额头布满细汗,眉头紧锁显得非常焦急。
“头儿!”廖白虎的声音远远传来,谢玄抬头望去,青龙白虎两兄弟带着王诩王玙璠正飞奔而来,其他三人都还好,王诩却已经脸色发青,气喘如牛,几乎就要翻白眼了。
廖白虎:“头儿,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出这么大乱子?”
廖青龙:“对啊,妖族打过来是……”
“子凌,你伤势如何?”谢玄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王诩,摆手示意青龙白虎先不要问这些。
“……啊?谁?”王诩喘着粗气问。
“哥,子凌是你的字。”王玙璠在一旁轻声提醒,虽然也有一点喘,但比王诩好多了。
“哦。”王诩勉强拱了拱手,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多谢关心,重伤初愈,不胜……不胜体力。”
谢玄愣了一下,望向王玙璠问道:“玙璠妹子,子凌兄这是……?”
“头儿!王诩失忆啦!”没等王玙璠再开口,一旁的青龙白虎抢先说道:“好多事情记不起来,差点连我们都忘啦!”
“啊对对对!”王诩熟练地点头,但听见青龙白虎叫眼前这人头儿,也基本猜出了他的身份:“等我恢复记忆,再摆酒给谢捕头赔罪。”
谢玄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王诩的胳膊说道:“还是叫我老谢吧,是兄弟有愧于你,伤势如何?”
“恢复地七七八八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王诩点了点头。
“好!回头再细聊,现在情况紧急,洪大人要见你,跟我来!”谢玄说罢当先走进县衙,众人紧随其后。
诺大的的县衙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当值不当值的衙役捕快几乎都被派了出去,谢玄领着一行人径直走向后堂议事厅,远远就听见啪地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接着传来林校尉的怒吼:
“简直荒谬!我大乾边军没一个怕死的,容不得尔等撒野!”
随后就看见林校尉脸色铁青地从议事厅走出来,路过王诩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瞟了后者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林策林校尉。”廖青龙碰了一下王诩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
“哦。”王诩摇摇头,小声嘟囔道:“父子俩一个德行。”
谁知已经走出很远的林策突然停住,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王诩,那眼神带着有如实质的威压,好似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嗜血猛兽,让王诩不由得后背发凉双腿打颤。
“林校尉。”谢玄挡在王诩面前,朝林策抱拳道:“王文书头部受创,还不是很清醒,您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林策冷冷的盯着谢玄,又瞪了一眼王诩,丢下一句:“不自量力”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不会吧,那么远都能听见?”过了好半晌,王诩才感觉能开始顺畅地呼吸,连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谢玄用手肘顶了一下王诩,苦笑着说道:“你行啊?林校尉是久经沙场的六阶武士,听力早就非凡人能比,整个阜阳县内,战力可进前三,你连他的胡子都敢撩?”
王诩讪讪笑着,给出万能理由:“这不是失忆了嘛。他排前三那么厉害,你排第几啊?”
“我?”谢玄领着众人走向议事厅,嘿嘿一笑道:“阜阳县衙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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