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仿佛天被谁捅开了一个口子。
如天河倒灌。
数道身影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是褚青霄等人。
“他们住在百叶街哪个院子!”褚青霄在百叶街口停下了脚步,他的浑身早已湿透,却没有时间去顾忌这些,只是侧头看向身后楚昭昭大声问道。
楚昭昭也眉头紧锁,她只知道张家将那些孩子安顿在百叶街的某个院子中,可具体在哪她也记不真切。
“记不得就找人问!”一旁的紫玉见状,大声说道,旋即便一脚踹开了一旁的院门。
众人还在愣神,就见紫玉直接走了进去。
那院中响起一阵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还有孩子的哭声。
但不消片刻这些声音就尽数小了下来,然后便见紫玉大步流星的走出,末了还不忘朝着身后的院子中言道:“不好意思,事出紧急,人命关天。这门你们明日去楚府,就说是楚昭昭的意思,会有人按十倍价钱赔给你们的。”
紫玉做事,确实过于雷厉风行了一些,她走出门后,看了一眼发呆的众人,言道:“盯着我干什么,里侧右边,往外数第七间!”
众人回过神来,哪怕是与之素来不对付的楚昭昭此刻也没有心思去挑她方才慷他人之慨的恶劣行径的毛病。
众人这时赶忙迈步,朝着街道的深处快步走去。
……
“张公子?”张兴宗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站在雨帘下的身影,嘴里不确定的问道。
他这样说着脚步迈开,一步步的朝着对方靠拢。
张泉的状况很古怪,他的身子在颤抖,嘴里也不断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
他颤抖着声线言道:“不……不行……不能杀他们。”
旋即下一刻,从他嘴里吐出的声音有变得低沉了起来:“可是不杀他们的话,我的力量就不够强大,就报不了仇,你不是想要杀了那个姑娘吗?”
颤抖的声音再言道:“我是想杀她!可是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低沉的声音也接着蛊惑道:“是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报不了仇,那那些人不是白死了吗?”
这话出口,张泉的身子一颤。
他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般,眸中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空洞:“对啊……”
“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我爹、我娘还有那么多族人,他们不是白死了吗?”
他这样喃喃自语道,仿佛说动了自己,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渐渐变得与那蛊惑之音的音调趋于相同。
那一刻的双眸血红,抬头看向前方,那破开的房门中一个女人正抱着一群孩童瑟瑟发抖。
“张公子你在说什么?”张兴宗听着对方嘴里的话,隐约觉得古怪。
他伸手去抓对方的肩膀,嘴里关心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家里……”
“小心!”而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张泉肩膀的刹那,屋中的三娘却在这时大声的朝着他喊道。
张兴宗闻言心头一颤,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便轰入他的腹部,他的身子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重重飞出,撞到了一旁的石墙上,然后耷拉着脑袋生死不明的瘫倒了下来。
而张泉却是看也未有去看这个十多日来,为张家四处奔波的男人,转头便朝着那小屋中缓缓走去。
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的说着:“不能让他们白死……不能让他们白死……”
于是。
雨更大了。
殷红的血液混杂着雨水,在地面上蔓延、晕染……
最后浸透大地。
……
褚青霄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他奋力的奔跑,终于来到了那座宅院前。
院门大开,隐隐约约有血腥味传来。
他的心在那时沉到了谷底。
楚昭昭等人也在这时感到,众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神情难看。
褚青霄不敢逗留,在那时冲入院中。
吼!
方才走入,便听前方传来一声低吼。
只见张泉那对骨翼张开,身形悬浮在半空中,两道银色的锁链捆住了他的双足,而锁链的另一端,夏景如与顾远怀二人正死死的将之握住,看样子似乎与这张泉已经僵持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褚青霄的到来显然出乎了二人的预料,他们侧头看向褚青霄,眉宇间在那一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但下一刻却又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张泉的身上。。
褚青霄的面色阴冷,他未有出手帮助顾怀远二人,而是目光在一阵扫动后,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坍塌了小半的木屋上。
血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褚青霄赶忙上前,无视那打斗正酣的双方,走上前去。
他来到崩塌的房门前,伸出手不断的从地上捡起断壁残垣,然后将之抛到一旁。
看得出,他的动作很急切,近乎暴躁。
楚昭昭等人赶了过来,也大抵感受到了褚青霄那近乎处于暴走边缘的情绪,他们不敢多言,低下身子,也帮着褚青霄清理着地上的残垣。
房屋的塌陷并不严重,只有房门口的一小部分。
几人之中除了蒙子良,皆有修为在身,在他们帮助下,些许碎木很快便被清理干净。
而屋中的情形也在这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那一刻,所有人的身子都是一颤。
房门之中,三娘与数个孩童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下早已被鲜血侵染,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三娘的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女孩,而身上还压着一块巨大的木梁。
褚青霄走上前去,伸出手将三娘身上的木梁搬开,沉着目光看向女子。
三娘与她怀里的女孩都已经没了气息,唯一不同的是,那小女孩的脖子上,有一到巨大的伤口,正在不断渗血,而三娘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怎……怎么会……”楚昭昭的脸色苍白。
蒙子良姐弟也身子一颤,就连素来大大咧咧的紫玉都眉头紧皱。
褚青霄更是在这时转过了头,看向那正在与张泉缠斗的夏景如与顾远怀二人。
他的双眸尽赤,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在升腾。
……
张泉与监天司两位执金卫的大战已经到了快要接近尾声。
显然顾怀远二人对于此行早有准备,他们将手中的锁链,缠绕上了剑身,然后浑身灵力奔涌,将长剑轰入地面,将之死死的钉在地上。
而锁链的另一端,捆着张泉的双足,让试图振翅逃离的张泉根本难以离开。
“混蛋!”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张泉的双眸此刻已经彻底化为了森白之色,他朝着顾怀远二人怒声骂道。
他浑身涌动着浓郁得仿佛如有实质一般的杀机,看向顾远怀二人的目光里裹挟的怒火比起那日面对褚青霄时还要浓郁数倍!
而顾远怀二人却根本不理会张泉的怒吼,在将长剑钉入地面之后,身形猛然顺着绷直的锁链一跃而起,袖口之中纷自有两柄短刀浮现,他们跃上半空,来到了张泉的身前,手中匕首猛地挥出。
顾远怀手中的双匕,狠狠的插入了张泉的双眼,而夏景如则来到了张泉的背后,两柄匕首从张泉的两耳处插入。
巨大的痛楚,让张泉的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的身子也在这时剧烈的挣扎,可顾远怀二人却显然已经如此配合了许多次,彼此之间甚是默契,根本就不会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们手中的匕首在张泉的身上一次次的划过,而双足被束缚,双眼也失明的张泉,只能凭着直觉震动自己背后的双翼,将之不断的挥舞。
也不知是不是被激起了凶性的缘故,他似乎并没有逃脱的打算,即使已经落到了这般田地,他还在试图用自己的双翼攻击顾远怀二人。
但这样的做法却收效甚微,很快他便露出了疲态,背后双翼挥动得缓慢了下来,同时身子的挣扎也渐渐变得无力。
顾远怀二人在这时互望一眼,朝着对方点了点头,他们的身形在半空中再次错开,分别来到了张泉身子的正面与背面。
他们的眉宇之间猛然冷峻下来,一只手伸出,被插入地面的长剑仿佛受到了感召,剑身一颤,猛然遁入了二人的手中。
二人手握长剑,浑身灵力在这一瞬间被灌注入剑身之中。
破!
伴随着他们一声轻喝。
长剑出手,剑意奔涌。
雨幕在剑意下被割开,夜色被剑身上的寒光所照亮。
而张泉的身子,亦在他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被搅碎,化作一块块碎肉,与漫天暴雨一同落入这小院之中。
二人在这时收剑归鞘。
身子凌空而立,并未急着落回地面,反倒目光注视着张泉身躯爆开后的那团雪雾。
雪雾中仿佛有一道人影在扭曲挣扎,但这样的挣扎只持续了数息时间,就仿佛被耗尽了气力一般,渐渐平息。
然后那道人影开始收缩、坍塌,最后汇聚于一点,化作一道米粒大小的事物。
那事物周身闪烁着金色的璀璨光辉,虽然个头不大,可溢出金光却甚是耀眼,将这雨夜的小院照得透亮。
而瞥见此物的顾远怀二人顿时面露喜色,顾远怀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将那事物握于手中。
此物到手的刹那,二人身子落地,眉宇间的喜色更甚,但还不待他们交谈些什么,脚步声却在这时传来。
二人侧头看去。
只见褚青霄等人正迈步朝着他们走来,其中褚青霄的怀中,正抱着三娘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顾远怀一愣,下一刻便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不露痕迹的将手中的金色米粒放入怀中,然后看向褚青霄,面露遗憾之色的言道:“是我们来晚了一步,若是再早上一些,三娘姑娘也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他的自责之言却并没有在褚青霄这里得到应有的回应。
褚青霄只是将怀里的人轻轻的放到了一旁的屋檐下,他蹲下身子,为三娘清理着脸上的水渍,低着头看着对方已经没了气息的脸庞。
他背对着顾远怀二人,平静的言道:“二位哪有来晚,不是到得刚刚好吗?”
“嗯?”夏景如隐约听出了褚青霄话里有话,她的眉头皱起,看向褚青霄的目光有些不悦。
“刚刚好张泉杀死了自己的至亲,也刚刚好天魔完成了降临,更刚刚好,他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调用。”
褚青霄的声音很轻,也出奇的平静,似乎并未有任何的恼怒。
他这样说着,身子缓缓站起,目光终于第一次落在顾远怀与夏景如的身上。
“这个时候,二位不差一分一毫的到了这里,然后如神兵天降一般,杀死了天魔,拯救了宛城。”
“多棒的故事啊……”褚青霄这样说着,话至于此,却微微一顿,旋即又言道。
“当然,那枚成熟的神髓在这个故事中无关紧要,只是拯救宛城的英雄应得的奖赏,不是吗?”
这话一出口,顾远怀二人的脸色骤然一变,看向褚青霄的目光充斥起了愕然与恼怒。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景如寒声问道。
“我想说什么?”褚青霄闻言忽的笑了起来。
他朝前迈出一步,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
他的双目尽赤,手背上青筋暴起,临渊剑出鞘,被他握于手中。
“我想问问二位!”
“为了一枚神髓,你们当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吗?”
“在你们眼里,三娘与这些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褚青霄用近乎咆哮的语调怒吼道,那声音在这一瞬间盖过漫天的暴雨声,响彻于天地间。
这话出口,楚昭昭等人都是眉头一皱,他们当然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褚青霄说过了他的推测,他们也想要救下三娘与那些孩子。
但此刻木已成舟,心中有再多悲伤也好,愤怒也罢。
都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再与眼前这两位监天司的执金卫生出争执,并非明智的选择。
顾远怀大抵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自己,他亦是一愣,但下一刻,他的嘴角便微微上扬,冰冷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他低声道:“你说得没错。”
“他们的命,本就不算命。”
轰!
一道闷雷在这时于天际划过。
泪光之下,顾远怀的脸明灭不定,狰狞阴森,让人在一瞬间分不清站在他们面前到底是人还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鬼。
“事实上,你们得感谢天悬山。”
“若不是顾念着你们这层身份,死的人就是你们了。”
“毕竟在通常情况下,我们也不愿意弄得这么麻烦,为了顾及你们的面子,我们还辛辛苦苦的演了一场戏,这份苦心,你们不该感谢吗?”顾远怀似乎也不打算再装下去,甚是坦然的言道。【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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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死了几个孩子,和一个从勾栏逃出来的风尘女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我早就告诉过诸位,每个人的命,价钱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命比诸位的贱,所以他们得替诸位去死,等到哪一天,诸位的命与命更贵的人要二取其一的时候,那该死的就是诸位了。”
这句话无疑刺痛了褚青霄。
褚青霄在那时爆喝一声,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身形一闪,手中临渊剑猛然刺出,直逼顾远怀的面门。
顾远怀的眉头在那时一挑,似乎早已料到了褚青霄的举动,他的脸色并无半点慌乱之色,就连站在雨中的身子,亦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而就在临渊剑要触碰到对方的面门的刹那,一柄长剑从一侧杀出,拦在了临渊剑前。
是夏景如在这时出手。
她的剑身一颤,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之上倾斜而出,将褚青霄袭来的剑锋,连同着褚青霄的身子一同震退。
褚青霄的身子在这时暴退数步,最后却依然无法卸掉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身子扑通一声,狼狈的跌坐在雨夜中。
他的脸色在那时一白,嘴里一口鲜血喷出。
夏景如的修为五境,强出褚青霄太多,那看是不经意的一剑其中却藏着一股霸道的暗劲,随着剑身一道传入褚青霄的体内,让褚青霄的内府受损。
虽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但却足以让褚青霄在短时间内,战力受损。
这是她给予的警告。
夏景如的面色冷峻,于这时收剑归鞘。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袭杀朝廷命官,是会被株连九族的。”夏景如冷冷言道。
“不过你毕竟是天悬山的门徒,我们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但耐性是有限的,再试图阻挠监天司办案,就算杀了你,天悬山也不敢如何。”
一旁的蒙子良也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来大声的质问道;“你们分明就是故意放跑那张泉,有意纵容他杀死张家的遗孤!”
“这样的办案,你就不怕传出去,有人治你们的罪吗?”
夏景如闻言,饶有兴致的看向蒙子良,说道:“传出去?谁传出去,你吗?你想要的让你那好不容易在暮州站稳脚跟的家族再次被流放他处吗?”穿书吧
“还是你?”她又转头看向楚昭昭:“你的宗族可都是些普通人,和眼前这些孩子没什么两样,死得再多,也不会有人在意,你想让他们为了你的深明大义买单吗?”
夏景如说着这番话,语气轻松,还带着一抹戏谑的味道,那种近乎理直气壮的高高在上,让众人心头堆积起了浓郁的怒火。
但却无人敢予以反驳。
“记住了,在这大虞天下,除了头顶的圣上,最大的是监天司!”
“今日诸位帮着我二人诛杀天魔有功,我们自会禀明,你们的宗门也好,头上的州牧府也罢,都会给予赏赐。”
“这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做个聪明人,别让这好事,成为你们的丧事!”
夏景如说罢,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褚青霄,旋即便转过了身子,看也不再去看众人一眼,与顾远怀一道迈出了步子,朝着院门外走去。
……
雨还在下,褚青霄在楚昭昭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没事吧。”楚昭昭关切的问道。
褚青霄侧头看向她,面色黯淡的摇了摇头。
他的双拳握紧,雨水不断顺着他的脸颊下淌,楚昭昭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也未有再追问。
事实上此刻的众人都有些落寞,都低着头矗立在雨间沉默不语。
“咳咳。”
而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咳嗽声忽然在雨夜中响起。
众人一愣,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位男子捂着胸膛,正艰难的朝着此处摇摇晃晃的走来。
是张兴宗!
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的众人皆是一愣。
而张兴宗也在这时走到了众人跟前,他抬头看向屋中,那里安静的躺着的数道身影,他的身子一颤,快步走了上去。
他的脸色惨白,上下嘴唇打颤,看着那些倒在地里的孩子,再也遏制不住心头的悲戚,扑通一声在那时跪倒在了地上。
他并不死心,他在地上爬行着,一一摇晃着那些孩子的身子,试图将他们唤醒,可早已冰冷的尸体哪里能急于他半点回应。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在这时终于彻底陷入了崩溃,他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放弃了……”
“明明他们都可以活下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一旁的褚青霄听闻这话忽然身子一颤,他不可思议侧过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幽幽问道:“你说什么?”
张兴宗在那时看向褚青霄满脸悲切的说道:“三娘姑娘分明已经劝解着让少公子回了头,可那两位却不依不饶,非逼着少公子动手,见少公子不允,他们就自己动手杀了……”
说到这里,张兴宗已然泣不成声,而褚青霄却是脸色骤然一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那张泉分明已经落入险境,却依然没有半点逃跑的打算……
“是他们干的?”一旁的楚昭昭也会过了味来,她看向张兴宗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兴宗在那时正要点头……
噗!
可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却忽然划破了夜色,从小院的门口飞射而来,从众人的眼前穿过,直直的刺入了张兴宗的胸膛,将之贯穿。
男人到了嘴边的话,在那时戛然而止,他眸中的愤怒与悲戚也在那一瞬间暗淡下来,身子轰然倒地,溅起一地水花,倾撒众人一身……
而顾远怀在这时不急不缓的从院门口走来,他抽出那把插入张兴宗胸口的剑,伸手一边拂去上面的血迹,嘴里一边有些自责的言道。
“想不到他还没有死透,幸好还没走远,要是留了活口,回去又得被监正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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