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江牧看着他们咋咋呼呼地把闻斜弄回了三尺峰,顾吹雪一脸凝重地给他把脉,沈霜白和南符子皱着眉在旁边看着。
一等她挪开手,南符子就急忙问:“师妹,如何?”
沈霜白也沉声问:“他的修为怎么会变成了筑基?”
顾吹雪神色复杂:“能保住筑基期的修为都已经不错了,小斜识海和丹田受到重创,金丹被毁,我这几天得守着他,好歹先把他的命给保住。”
“这……”南符子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顾吹雪看向他:“大师兄,小斜走的那天没跟你说别的。没有说他到底去哪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眼睛都微微红了些:“他这样子,我们怎么跟小师弟交代?”
众人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沈霜白也叹了口气:“我这几日也在这边守着吧,宗主师兄就不必了,你调查一下这小子这些天到底干了什么。”
南符子应了一声。
顾吹雪把闻斜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我去给他煎药,两位师兄,你们先守着他,要是小斜醒过来了,就拜托你们给他输一下灵力,先滋润一下他的丹田。”
“不用输太多,他的经脉尽断,还没断的到处都是裂口,根本承受不住太多的灵力。”
南符子和沈霜白自然无不应下,只不过闻斜一直在床上躺着,就三四天了都没睁开过眼睛。
南符子憋不住了:“师妹,小斜怎么还没醒?”
顾吹雪叹了口气:“他这伤太重了,就是我,现在也是全无头绪,只能等着吧。”
江牧也跟着叹了口气,看了床上躺着的混账小子一眼。
这小子,真是……
引魂灯能聚灵不过只是传言,从没有人试过,他又何必为了这点微末的希望拼上自己的性命?
傻子。
直到半个月后闻斜才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紧绷了一瞬,浑身都是戒备,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才倏地放松了下来。
守着他的人是沈霜白,看到他睁开眼睛还愣了愣,然后立刻就握住了他的手给他输灵力,“小斜?怎么样?!!”
闻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但依稀能辨别出他在喊“小师伯”。
沈霜白没注意到,难得激动地扬声喊门外的南符子和顾吹雪:“师兄师姐!!小斜醒了!!”
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顾吹雪和南符子奔了进来。
顾吹雪快速地给他另一只手把脉,一边使唤南符子:“师兄,快给小斜喂点水。”
“哦哦!”南符子手忙脚乱地给他喂水,又连忙问她:“师妹,小斜现在怎么样?”
顾吹雪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沉吟了一会儿才松开了闻斜的手,回:“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就是这修为,肯定是不可能回来了,只能重新修炼。”
南符子和沈霜白齐齐松了口气:“那就好。”
修为跟命比起来,自然是命比较重要,修为还能再练,命没了就是没了。
这时候,南符子才皱着眉看向了闻斜:“小斜,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谁伤的你?”
他越说越气,最后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小师弟才走了多久,我凛剑宗虽然元气大伤,但也还有人!竟然有如此不知死活的混账敢伤你至此!!”【穿】
【书】
【吧】
“小斜!你快说!师伯好去给你报仇!!我南符子把话撂这儿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连向来稳重的沈霜白和不喜打杀的顾吹雪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看起来像是只要他说了,下一刻他们就要出去拼命了一般。
不过躺着的闻斜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怒气,“师……咳咳!”他刚开口就咳了好一阵,甚至还吐出了些殷红的血。
“小斜!!”南符子一脸骇然:“师妹,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性命没有大碍吗?怎么还动不动就吐血的?
顾吹雪又给他把了下脉,摇了摇头:“小斜现在身体虚弱了,受不得刺激,要问什么,等他好点儿再问吧。”
“大师兄,你去看看药好了没,我先给他施针。”
南符子应了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却被闻斜拉住了:“师……师伯。”
南符子:“嗯?小斜?”
闻斜又咳了几声:“师门里,应该还有我师尊的精血吧?”
南符子想了想,咬牙应下:“你想要?我一会儿去取!”
人都已经去了,留着精血自然没什么用。
“只是……你要小师弟的精血来干什么?”
闻斜苍白的唇角微不可闻地向上扬了扬,费力地伸手碰了碰床头上挂着的他的储物袋,指尖灵力微荡,下一瞬,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盏晶莹剔透的灯。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同时愣住,感受到那盏灯充沛的灵力,顾吹雪迟疑了一下,问:“小斜,这是什么?”
“引魂灯,”没等闻斜回答,沈霜白呐呐地说,跟着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闻斜,“你这些天,是去找了这玩意儿?!!”
不是他不能理解,他其实看到这灯的下一瞬间就知道了这小子的意图。
只是,这灯聚灵的功效不过只是传说,根本没有人能证明这是真的,何况死而复生这种事一听就很荒缪,这小子竟然为了这点微薄的异希望,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都说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夫妻都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更何况他们只是……
“引魂灯?”顾吹雪和南符子同样不可置信。
但眼看着闻斜又要晕过去了却还坚持着不肯闭眼,南符子一咬牙:“好,我一会儿去取小师弟的精血。”
听到了他的话,闻斜这才放心,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m.chuanyue1.com
顾吹雪简直不敢相信:“师兄,闻斜不懂事胡闹也就罢了,那可是和小师弟联系最大的东西,你也跟着——”
“师妹,”这时候南符子倒是冷静下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看,这是小斜最后的希望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也是……小师弟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这希望基本没有。
江牧这时候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些,他坐在“自己”旁边,这个空间把他排除在外,他倒也不觉得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
他得想办法破了这个幻境。
他和闻斜在这儿已经困了许久了,再者,闻斜在这儿不过就是重复当年痛苦的回忆,还是得赶紧出去。
就是,他现在又碰不到别的东西,怎么破这个幻境?
其实要想破幻境倒也简单,在这里,闻斜的一切苦痛都来源于在这儿躺着的“他”,只要把这具尸体毁了,幻境自然也就破了,但是,难就难在,他自己碰不到别的东西,而闻斜他们巴不得把这尸体供起来,怎么可能毁了它。
头疼。
*
南符子的动作很快,引魂灯很快就被点燃,而闻斜在顾吹雪的精心调养下,也慢慢的好了一点。
他一好,就把顾吹雪他们都赶回去了,这下子,三尺峰上就又只剩了他和他师尊两个人。
江牧看着他像以前一样,自己煎药做饭,饭做好了之后喂“师尊”,闲了就盯着他尸体看,活得简直不像是个正常人。
不过破幻境这件事倒是有了一点进展。
不知道是不是引魂灯的原因,江牧发现这个幻境对自己的容纳度竟然高了,他有时候用尽全力,竟然也能移动一些小东西了。
他这些天都在有意识地训练,到现在,其实他估摸着用尽全身的灵力,应该能把他的尸体一举毁掉。
他还没动,只是在等闻斜疏忽。
以他现在的能力,想在闻斜的眼皮子底下把尸体毁掉,几乎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没动手闻斜就感受到了他的灵力,只能等着他不在。
但问题是,这些天他看着闻斜对他的尸体寸步不离,就连煎药都要盯着“他”,想等他不在,难如登天。
不过虽然难如登天,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终于有一天,闻斜出门了。
三尺峰上存的酒被他一天给“江牧”倒一坛倒完了,他要下山去买酒。
走之前,他也怕出问题,还特意在“他师尊”呢床边设了一个结界,不过他没想到,想搞事情的江牧还没被这个幻境完全承认,这个结界自然也就挡不住他。
他没有心软,直接拔出了点苍剑,一挥剑,一道包涵了他全身灵力的剑气就向尸体扫了过去。
*
闻斜才刚跨出了小院,心里一悸,觉得不对马上就往回跑。
不过他迟了一步。
“师尊——!!”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剑气冲着“他师尊”扫过去,他瞳孔骤然一缩,来不及细想就想挡在尸体面前。
但他不过是筑基期,怎么可能挡得住,只能眼看着尸体被剑气撕碎。
他浑身颤抖着,徒劳地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师尊!!!不要——!!!”
他满脸是泪,却只能浑身无力地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已经空了的玄冰床,一遍一遍地喊着他师尊的名字:“江牧,江牧,江牧……”
江牧站在他身后,等着周围的空间尽数崩塌了,他才往前了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这小子的头。
“蠢不蠢,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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