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后过了几天,剧组拍摄紧张,第二次采访的时间没个准数。
这几天肖战高原反应严重,吃了吐吐了吃。
酒店有氧吧,他倔得要死不肯去,每天躺在床上,把窗帘都拉紧,过得日夜不分。
睡迷糊的时候他就想,他是疯了么,问王一博那种问题,他怎么问得出口?
后来夏月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说要跟王一博团队洽谈个时间,她想试着采访一次。
当晚夏月回来,垮着个脸说:“王一博这人就那样,我算是明白了,谁去都没用。”
肖战听着她的描述,心理反倒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原来王一博对谁都那样,那对自己也没有区别,是啊,没区别,他就跟陌生人一样。
在酒店待了两周,高反不严重了,头痛却依旧没有缓解,反而变成了神经性地跳痛,张个嘴都能痛个半天。
肖战故意“自虐”,“咔吧咔吧”地张嘴又合上。
神经痛让他清醒,时不时能刺他一下。
这天剧组说要去远一点的藏区拍摄,车到不了,中途得徒步30来分钟,晚上剧组女演员生日,顺便在那儿举行个篝火晚会。
那是场重头戏,也是原本杂志社安排要进行全程记录的一场戏。
小方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拍摄器械。
气温很低,肖战把自己裹成了个鹌鹑,跟着夏月一起上了剧组的大巴。
一上车他就把全车的人扫了一遍,王一博没跟他们工作人员一个车,他松了口气。
车子送到半路后,全车的人都下车,扛器械的扛器械,提道具的提道具,慢吞吞地在冰冻的草甸上行走。
肖战走在队伍的末端,边走边欣赏周边的景色。
今天虽冷,好在是个大晴天。
碧蓝的天空下,四周的风景跟县城的全然不同,山川似乎更高,草甸更宽广,湖泊更碧蓝,整个视野都开阔起来,是在城市无法想象的旷然。
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跟前头的队伍差了好大一截。
“肖哥!快点!”夏月在前头喊他。
“好!”肖战冲她挥了挥手。
草甸的冻土本是坚硬,有一些地方却是软的,说实话并不好走。
肖战本就走得慢,现在前头的队伍已经变成了星点大小。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在憬州高级中学军训那会儿,当时他跟王一博在夜跑队伍的最后,两个人明明是在跑步,却跟大部队分开了,越跑越落后。
夏季的晚风吹拂着脸庞,很舒服。
王一博在边上一跳一跳地跑着,把迷彩帽子扣到他的头上。
……
一个恍神,脚下就踩了空,连绵的草甸看不出高低差,肖战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身子就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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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下了戏,今天他的戏份很重,但不多,他状态很好,几乎都是一条过。
剩下的还有一些女主跟其他配角的戏,他便到一旁坐着休息。
刚喝两口水,就看到周围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的,还有人在对讲机里喊着什么,似乎发生了什么情况。
“怎么了?”他问边上的助理。
“好像有人失踪了。”
“失踪?谁?”
“就是那个两礼拜前采访过你的《YEARS》的主编。”
王一博水喝不下去了。
助理还在边上继续说着:“也是奇了怪了,剧组的人明明原路找回去过,人压根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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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
肖战在土坡下坐了半晌,他死活没想到看似平缓的草甸边上竟然是个两米半高的坑,还好边缘的岩石不多,绝大部分是冻土,还是有弧度的坡度,不然他肯定得摔个骨折。
摔下去容易爬上去艰难。
肖战掰着土坡上露出来的几块小岩石,就像攀岩,奋力往上攀,每次都到最后一点又滑了下来。
试了几次后他彻底没了力气,干脆就躺在下面的草甸上不动了,像一片颓废的烤肉。
周围非常安静,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可能有几个小时,中途还因为缺氧睡了一觉。
太阳的角度变了,坡下的阴影也边了,肖战掏出手机,还是没信号,他回头一看,身后依旧连绵的草甸,隐约能见不远处有个小湖泊。
他想了想,反正夏月他们发现人没了也会找回来,这满手脏兮兮的土还是先洗洗吧,便起身朝着湖泊寻去。
肖战讨厌手上粘东西的感觉,每次手上一沾什么,他必定是要第一时间洗掉的,这算是他的一个小强迫症。
他想,这湖泊看着走过去也就5分钟,走着走着,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他将近走了半小时,才到了湖泊边上。
整个湖泊的表层都是冰冻的,颜色深蓝,像嵌在草甸中的一块蓝宝石。
肖战在湖边蹲下,用手敲了敲冰面,好像冰也不是很厚的样子。
他掏出那只没信号的手机,当做板砖,用手机的一角凿冰。
清脆的凿冰声打破了寂静,叮叮当当,仿佛整个高原上只有他一个人。
肖战兴奋起来,他想起自己大学那会儿和室友玩的生存游戏,里面也是这种冰天雪地的样子,得自己砍树生火,猎物烤肉,预防狼群,很刺激,很自由。Μ.chuanyue1.℃ōM
后来他入了社会,成了社畜,就再也没过过一天自由日子,柴米油盐生活琐事,被压迫久了人也就把自己的心封起来了。
现在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烦人的工作,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只是凿冰就足以让他很快乐。
冰层很快就被凿开一个小洞,肖战再接再厉,先前不小心失足的沮丧已经全然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甚至还想唱歌。
直到王一博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还在唱着《冰雪奇缘》,学着里面的艾莎,时不时地洗洗手,时不时把凿出来的碎冰往空中洒。
王一博就这么默默地立在他身后看他发神经。
他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分头行动找了一小时,他们走的路边上都找遍了,最后还是他偏离主路找周边的时候,耳朵尖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循着声音才找到的人。
可能全剧组都想不到肖战竟然能偏离路线走到这么远的湖泊来,还在湖边洗手唱歌。
王一博眉头紧皱,凝视着眼前的人。
肖战的裤子被岩石刮破了,膝盖上蹭了不少口子,羽绒服脏兮兮的全是土,鼻尖上还有块灰。
肖战一曲终了,清了清嗓子。
“唱完了?”王一博在后头出声。
面前的人吓一跳,差点没整个人扑湖面上。
“你怎么……”
想起自己刚才的行径,肖战羞得恨不得钻冰底下去。
“你不冷?”王一博盯着他泡在冰水里的一只手。
当然冷啊,肖战在心里回答,但还是手洗干净比较重要。
王一博二话不说,向前几步提着肖战羽绒服的帽子就把人拎起来。
“咳。”肖战被前头的拉链卡了下脖子。
王一博立即松手,怒声道:“你怎么不掉到湖里去!”
肖战知道王一博在故意反讽,他最听不得人反讽,一下子脾气就上来,发出一声短促的气笑。
“笑什么?”王一博还在气头上,语气极差。
转身,肖战在他面前站定,看着王一博的眼睛,理直气壮,“那你怎么不让我掉湖里去。”
接着就是一片寂静。
就算是无理取闹,在吵架这方面,他什么时候败下过阵。
王一博果然没声了。
肖战转身就走,不一会儿,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人倒是好好跟上来了。
走了一会儿,肖战又停了下来。
王一博走到他边上,“怎么不走了?”
肖战咬牙,“我忘了路了。”
王一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到了前头,让肖战跟在他后头。
走过草甸,来到方才跌落的土坡,肖战甩甩手上的水珠,扒拉着岩石就想往上爬,现在他养精蓄锐足了,说不定就能一下爬上去。
他脚踩一块岩石,手还没抓着什么,突然一只手托到了自己屁股上,他发出一声惊叫。
“你干嘛?”
“送你上去。”王一博恢复了先前的冷静,声音里也没了怒气。
脸颊有些烧,肖战仓促地往上躬着身子,生怕王一博的手多接触自己一秒。
结果王一博把两只手都挨了上来,使劲把他往上托。
好不容易爬上去后,肖战喘了几口气,往下伸出手。
王一博没牵,自己三两下就爬了上来,轻松地拍着身上的土。
肖战尴尬地缩回手起身,也假装拍土,拍了两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全是土,压根拍不干净。
王一博在一旁扯着衣领上的麦,简单跟对面的人交代两句说人找到了。
肖战心想自己这辈子脸算丢完了,这么大一人,全剧组都在找他。
“你还要回去拍戏吗?”他瞎扯了个话题。
“我拍完了。”
“哦。”
“现在回去。”王一博往前走了两步。夶风小说
“哦。”肖战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
王一博停住脚步,把那句话补充完整,“你,现在跟我回酒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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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早晨下大巴的地方,一辆越野已经停在那儿了,肖战认出那是第一天送他们到酒店的那辆车,果然驾驶座就是王一博的保镖。
王一博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人找到了”,就打开后座门坐了上去。
肖战站在边上,犹豫着自己该坐哪,最后还是坐到了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
一路无话。
王一博把手搁窗槛上看风景,肖战缩在角落僵直地坐着,也扭头看风景。
到了酒店,他们一前一后进电梯,又一前一后出电梯。
肖战走到自己房间前,开门,走进,身后的人跟着一并进来了。
他的心一阵乱跳,他无法预测王一博的轨迹,就像他不知道王一博为什么跟进他的房间一样。
房间里一片昏暗,肖战插卡,插了半天都没插中,卡片在凹槽附近划出尖锐的声音。
玄关狭窄,王一博就在自己身边,他甚至能听到王一博呼出的气息。
“晚上剧组不是还说要跟藏民一起篝火晚会么。”他只好嘴上说些有的没的缓和这个尴尬的气氛。
黑暗中,王一博嗯了一声。
“你不去?”肖战问得漫不经心,“跟我呆一块多无聊,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王一博靠着墙边,沉默着。
卡槽还是插不进去,肖战的呼吸紊乱,他今天长途跋涉,走了不少路,他缺氧。
“你去啊。”
“行,我现在就去。”
他看不到王一博的表情,但能听到这句话的语气很古怪,似乎带着愠色。
肖战慌了,动作先于大脑,手一扯,扯住了王一博的袖子。
“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他觉得自己大脑不听自己指挥了。
王一博没有声。
“现在为什么要走?”
王一博还是没有声。
这一连串毫无逻辑自相矛盾的逼问间,似乎有什么情绪压抑着即将迸发。
王一博突然反手掐住肖战的手腕,按到墙上,低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肖战的手在颤抖,他浑身都在抖,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一博甩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出了门,门甩到墙上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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