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的钱！”
一栋公寓的楼道中，少女被突然冲出来的老人死死地掐住了胳膊。
被掐住胳膊的少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面前的老人。
佝偻的身躯，勉强算是贴在头皮上的羸弱白发，充满着岁月褶皱的脸皮，因为上了年纪而逐渐暗沉的指甲。
“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钱！”
因为少女的沉默，老人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着。
棚顶的暖光灯打在老人的脸上，把他眼神中的嗔怒照了个正着。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老人愈发愤怒的低吼声，让少女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怎么会在家门口碰见他！
现在才3月末，这不是他应该出现的时候。
为什么……
老人并没有给少女更多思考的时间，因为愤怒，他发黑的指甲甚至都嵌到了少女的胳膊肉里。
“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钱！”
“我听见了！你包里有硬币的声音！是你！就是你！”
“就是你偷走了我的钱！”
老人的神情愈发的危险，他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逐渐被猩红色所取代，本就狰狞的表情失去了管理变得恐怖不堪。
但，面对眼前的异状，少女依旧是一动不动。
她没有扭头逃跑，没有尖叫，没有哀嚎。
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位俨然已经发疯了的老人，就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咔。
老人捏着她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
清脆的一声响后，少女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向外翻去。
断骨的疼痛顺着胳膊直冲脑顶，少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但，这也只不过是开始。
老人猛地把少女扑倒，抬手朝着她的腹部抓去。
噗嗤。
是血肉被穿透的声音。
狭小的楼道内，瞬间被血腥味所弥漫。
红棕色的肝脏、正红色的肠、白色外翻的脂肪与组织连接物，一并被杂乱掏出。
就像是……
小时候用着掏心的方式吃吐司面包一样。
“钱？我的钱？你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老人看着已经被掏空了的少女，发出了既歇斯底里又迷惑无比的喊叫。
在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血红色、已经被他掏空了的肚子后，他把视线转到少女肩膀上挂着帆布包。
老人似乎是没有‘顺着胳膊把包取下来’的概念。
见包被挂在少女的胳膊上，他直接抬手把少女的胳膊从身上撕了下来。
把碍事的胳膊随处一丢，粗暴的扯开帆布包，好一通翻找破坏后，他才终于把视线锁定在那小巧的小黄鸭零钱口袋上。
小黄鸭被用着熟悉的、同她主人一样的、开膛破肚式方式被扯开。
零钱，散落在地摊上、被扯出来的肉块上、中空的肚子里、抬不起的胳膊上。
“钱！钱！”
老人看到散落着的硬币，立马趴下，把它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的翻看着。
粗糙又枯槁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硬币上沾染着的血肉拨开，用自己的衣角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随后，他缓缓地抬起手，让硬币对着棚顶打下来的灯光。
借着这少许光亮，他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这枚硬币。
“不是。”
说完，硬币便被他毫不留恋的丢在了地上。
刚刚才被擦干净的硬币，又被溅起的血水打脏，但老人却丝毫不在意。
他又弯下腰，又捡起了一枚硬币，像方才一样。
“不是。”
“这个也不是。”
“不是，都不是。”
在翻找完少女小黄鸭口袋中所有的硬币后，老人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啊……原来你没有啊。”
他转头，踩着已经被他掏烂了的血肉，一步、一步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了。
没过多久，棚顶的感应灯缓缓熄灭，走廊里再一次的被寂静所填满。
……
老人离开后，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
少女被老人毫不在意的、踩得骨头都外翻了的手指突然动了。
砰、砰。
很是突兀的，走廊内响起了一声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血，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逐渐朝着心脏跳动的方向聚拢。
不过是短短数十秒不到的时间，地上破烂不堪的碎肉，便已经重新蠕动在一起，从一个个肿胀肉团开始逐渐消减、填补成一具正常的躯体。
随着又一声很是沉重的心跳声响起，少女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因溺水而窒息的死人。
痛。
太痛了。
她猛地抬手抓住自己衣服前襟，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问候：
“久我小姐？……你没事吧？”
少女转头，朝着对方看去，很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啊……没事，只是低血糖，晕过去了而已。”
“这样，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家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啊。”
随后，这位太太便转身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内，又一次的恢复了宁静。
少女似乎是被这位邻居太太的一连串行为给整愣了，她呆呆的朝着邻居的房门看了很久。
少顷，她转头看向自己身旁这狼藉的现状：
被撕碎了的背包，散落地面上的手机、耳机、卡包、书本等等。
还有这好像是露脐装一样的衣服。
这，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没事就好’‘低血糖晕过去’和‘不需要帮助’的模样吧。
刚刚这位太太朝自己搭话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还会有小小的期待和惊喜。
呵。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少女低下头，肩膀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末了，她抬起了头，擦了擦眼角处溢出来的眼泪，似乎是放弃了忍耐。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很是放肆，眼底的嘲弄未经遮掩，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惹人发笑的笑话一般，一直笑到快要岔气她才停下来。
这些人都是这样的。
平时看起来都很友善，和谐到恨不得把墙凿开大家一家亲的模样。
但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会像是瞎了一样选择视而不见。
她又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又不是在遇到怪异的时候找他们求救。
她就是想让别人扶她一下，帮她回家。
她现在只不过就是，看上去就像是遭受了抢劫一样。
有那么恐怖吗？
只是因为觉得，会很‘麻烦’很‘糟糕’很‘不寻常’很‘容易惹人嫌话’的样子，所以就找个借口无视掉了。
询问并不是为了给予人帮助，只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没事’的答案，以此来消减掉心中的负担和愧疚。
这副虚伪的模样……
真的是让人恶心。
她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但也可以勉强挪动。m.chuanyue1.com
这充满着晦气的走廊，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少女挪动到墙边，用手努力的撑着墙面，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站起来。
当她成功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四肢也已经基本恢复了。
没有去管散在门外的东西，她先回到浴室里给自己洗了个澡。
浴室中逐渐弥漫起白色的雾气，让人开始逐渐感受到窒息。
但少女却额外享受这种感觉。穿书吧
在某些时候，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不对。
至少现在开始，不是了。
不能再这样了。
脑中矛盾的想法，让她放弃了在浴室中迎来又一波的寂静。
她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蒸气。
顺着浴室的窗，俯览着城市被黄昏所笼罩着的夜景，视线停留在远处一座明显是学校的建筑上。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
空白的大脑，与眼前闪烁着的雪花缓缓消失。
她关上了花洒，从浴室里走出去。
滴答滴答。
未经擦拭的头发上，水珠一滴滴的往下滑。
就像是方才，老人从她肚子里拿出肠子时，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一样。
她走到昏暗的客厅内，看着被悬挂在墙壁上的日历，
4月1日，那个被自己画着明黄色的小花朵标注的那一天，她逐渐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甜腻的微笑。
“再忍一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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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忍一忍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李唯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理会门外疯狂砸门的某位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人的怪异老太太。
咚咚咚。
“钱！还钱！”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
有那么一瞬间，李唯真的很痛恨自己换了这扇防爆门。
如果是普通的门，想必这个时候一定被敲烂了吧。
这样，当她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肯定算是‘擅闯民宅的怪异’了吧？
第一次，李唯如此深刻的亲身体会到，做缩头乌龟的痛苦。
痛。
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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