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接过面和削面刀之后,先是看了看这团面,高根柱弄成了长条的形状,这样一来削出来的面也就会更长一些。

  而且还有这把削面刀陈年也挺感兴趣的,当初在妙妙巫家里做刀削面使用的刀可不长这样。

  高根柱家的这把祖传削面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外面那一侧的刀刃很明显是磨过的,看起来锋利无比。

  回想了一下高根柱先前所说的那些要领,陈年左手掂了掂面,右手比划了一下,找准角度,随后一刀削在了面团上。

  但他还是没有掌握好位置,就像是高根柱先前所说的那般,直接把刀头扎进了面里。

  要不是陈年反应快,说不得这一大团面都得掉进面前沸腾的锅里。

  溅出来的水也得给自己身上烫几个大泡。

  “不对,不能用头,你得用中间,不要着急,慢慢来。”高根柱在一旁提醒道。

  这也就是他教陈年是为了报答陈年的恩情,如果陈年是他的徒弟,光是这一下说不定就得骂半天。

  “不好意思,有点紧张了。”陈年抱歉的笑了笑,随后重新瞄准角度以削面刀中间的弧顶处从面团的上端往下去滑。

  只听一声细微的削面刀切开面团的声音传来。

  一根削面就这样好似白色的精灵一般以十分优雅的姿势跳入沸水之中。

  “成了!”

  “我好像掌握到技巧了。”

  陈年有些开心。

  刚才那一下的手感真是不错。

  虽然这把刀用起来比现在那种都稍微难一些,但只要掌握了技巧,陈年感觉还是这个刀更好用。ωWW.chuanyue1.coΜ

  最后陈年就这样一下一下的将面削入锅中。

  仿佛一场跳水比赛一般,面条争先恐后的进入锅内,溅起来的水花也越来越小。

  陈年感觉削面这个行为好像有点让人上头。

  歘!

  啪!

  这两种声音交替响起,一下是将面削下来时的声音,还有一下是面条入水的声音。

  但削着削着陈年感觉好像没有那么顺滑了。

  于是又转头看向高根柱。

  “你要感觉不好削的话,就把刀稍微蘸一点水,再稍微甩一甩。”

  “好。”

  陈年点了点头,照着高根柱说的方法做了之后,果然发现又好削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差不多就够我们四个人吃了,再弄多了怕吃不完。”高根柱看陈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制止道。

  “啊,够了,这个削面做起来有点上头,我光顾着削了,忘了看锅里有多少面。”

  “没事,刚开始都是这样,我记得我第一次学做这个的时候,我爹教会我就到外面喂鸡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我把一整块面都削进了锅里,那一锅面我们吃了三天。”

  高根柱笑着说道。

  就这样面条在锅中煮熟之后,高根柱用笊篱捞出来放在碗里。

  他和陈年的稍微多一些,张传芳次之,最少的是小福贵。

  虽然说小富贵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小孩子的饭量本就不怎么大,一小碗也够吃了,更何况等一下还有菜。

  “根柱哥,咱们这边的这些都叫做炸酱吗?”

  指着锅里剩下的荤素两种菜问道。

  因为在陈年那里只有那种将肉切成丁或者是用绞肉机搅碎再放调料做出来的叫做炸酱,但到了这边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只要是能往面上面放的统一都叫做炸酱。

  不管是番茄鸡蛋面也好,还是那种烩菜浇面也好,又或者是土豆肉丁酱面也好,反正都叫这个名字。

  至于浇头这个称呼,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对,反正我们这里是这样的,不过在其他地方也有把这些各叫各的名字,比如这个素的就叫烩菜面或者是白菜豆角面,肉的那个就叫土豆肉丁面,而炸酱面就专门是指用切碎的肉和黄酱一起做出来的。

  因为那种面要放宽油,然后把肉放进里面去炸,所以叫这个名字,但到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分。”

  陈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有就是我们这儿其实有很多种口音,像经常来我们这儿吃面的那些商队基本上口音都不一样,哪怕是来自一个县里,有一些字的说法也不同。

  还有的明明是隔壁村,但口音也有点不太相同的。”

  陈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神奇的地方。

  以往在自己那边虽然同一个省份也有口音不同的,但是基本上都是以一个很大的区域进行划分,但像这种一个村镇一个口音的却没怎么见过。

  果然人还是要出去走一走的,不出去怎么能知道这些地方性的差异呢?

  当晚众人围在一起吃刀削面。

  张传芳不禁感慨道:“我之前也没有想过我们家里会多一个人,果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

  “是啊,有陈年在,我们家里热闹多了,不过啊,陈年还是很懂事的,现在才十六岁,说话却像个大人一样,跟我们能聊到一起去,也能和小福贵玩到一起。”

  陈年笑了笑:“那是根柱哥你和嫂子两个不嫌我小,什么都愿意和我说,在我们那边大家还都把我当小孩呢。”

  “哈哈哈,什么小孩?十六岁也能讨老婆生孩子了,可不是什么小孩。”

  每次在梦境空间中说到这种话题,陈年都得好好解释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他又认真的和这两口子说了自己不着急着娶媳妇儿,想好好学厨赚点钱。

  “你这还需要赚钱啊,手里拿着几百两银子,要我早就不干了。”高根柱说道。

  “可能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吧。”

  “确实,不过年轻人还是应该趁早娶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得多舒坦?虽然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喂饱了自己就等于养活了全家,但家里能多几个人,日子过得也有奔头。”

  陈年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算了吧,其实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不过在老家那边,等以后时机合适的话,我就把她接过来。”

  “你老家还有相中的小姑娘啊?”张传芳有些八卦的问道。

  “有的,我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亲事,只不过由于我自己这边的原因没办法,等以后有机会了就把她娶过门。”

  “那你可要趁早了,别到时候你回去之后人家已经嫁人了。”

  “那不能够,她会等着我的。”

  高根柱和张传芳都是过来人,显然不怎么相信,只是他们看陈年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吃过饭后,陈年又把下午和晚上营业用过的那些碗都洗干净放进柜子里,把厨房收拾干净后便回屋去了。

  现在他手上还有几本从刘老爷那借来的书。

  这些书陈年早都已经看过了,现在正借着烛火教小福贵。

  “小福贵,今天下午你在学校里又学了什么啊?”

  “今天我又学了几个字,先生们每天都会教我们一些字,但他教的有一些陈年哥你都已经教过我了,每次先生要我们默写我都能写出来,就连先生都说我是读书的料子呢。”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你把你今天学的那几个字写出来再让我看看。”

  “好。”

  小福贵好似炫耀一般,用毛笔蘸了蘸墨汁就开始在纸上写字。

  小福贵此时用到的笔墨纸砚都是陈年自己花钱买来的,毕竟手里拿着那么多钱,花也没什么地方花。

  除了平时陈年自己买些零食或者去接小福贵的时候顺路买些小零食,或者是给自己置办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别的真没有地方可花。

  小福贵写好之后,陈年拿起吹了吹,看了看:“不错,这几个字都写对了,那你们除了写字之外还有学别的吗?”

  “有的,先生还教我们背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说着小福贵又开始大声的背诵了起来。

  “真厉害,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背不了这么多。”陈年适时称赞道,“不过小福贵,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切不可骄傲自满,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比同学们强,那也不要放弃学习,这世间的知识和道理就算穷其一生都学不完。”

  小福贵似懂非懂的听着这话:“陈年哥,既然学不完,那人们为什么还要学呢?”

  “可能这就是人活着的目的吧,就像吃了饭后要拉屎,喝水之后要尿尿一样,可能人活着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死,而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或许有钱人吃的是大鱼大肉,穷苦的人吃的是粗茶淡饭,但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就像你学习一样,也是为了充实自己。”夶风小说

  “我还是不懂。”小福贵茫然的摇了摇头,刚才他还能听懂一些,但这里他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没事的,以后等你长大就懂了。”陈年说着摸了摸小福贵的头。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很快的,时间就像是水一样,总是在不停的流动,如果你时刻关注着它呢,它就会流得很慢,但你只要稍微不注意它就会很快流走。”

  小福贵还是不懂,但小福贵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了。

  “陈年哥,我们还是再玩一会儿跳棋吧。”

  “可以啊,但说好了只能玩一盘。”

  在这一盘上,陈年虽然还是让了对方,但最后也只是设计了个险胜的局面。

  之后小福贵还想玩儿,但是陈年板着脸说不可以了,小福贵这才憋着嘴回到了屋内睡觉。

  就在根柱面馆推出了刀削面之后,他们这边的生意又比之前好了一些。

  而且来吃面的人大多都会选择吃刀削面,而他们每天为了手擀面而和的那些面,也只有特别爱吃手擀面的人或者是来晚的人吃。

  有时候客人来的特别集中,比如像商队经过,在这里吃顿饭一次至少都是十几个人,高根柱一个人根本削不过来。

  经常都是前面的人已经吃完了,后面的人面都还没有煮好。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也都知道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但偶尔也还是会有人有所抱怨。

  毕竟在太阳下面晒着谁都不好受。

  最后高根柱思来想去决定让陈年来帮忙一起做。

  两个人一起往锅里削,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

  而且陈年在削好面之后还可以在这个空隙出去把客人用过的碗收回来。

  等碗收回来之后,面差不多也就煮好了,捞出来放到张传芳那边浇炸酱,这时陈年又可以把浇好炸酱的面送到客人那边。

  回来之后,高根柱也又把两团面放在了长条形的盘子上,陈年又可以继续削面。

  不过倒也不是陈年连轴转,其他人在手上没什么活的时候也会去做一些收拾碗筷或者是招呼客人的工作,家庭饭馆嘛,不用那么严谨的各司其职,都是给自己家干活,至于陈年,也乐在其中。

  但这样的工作虽然忙碌,倒也充实。

  只是就在一天,还没到中午营业的时间,外面忽然来了一个女人,陈年此时正在院子里切菜,见到对方后便问道:“大姐,来找根柱哥么?”

  “嗯,找他来买点东西。”

  “买东西啊,我们这边还没有出摊儿,面都还没做好呢,你可能要等一会儿。”陈年提醒道。

  但那女人却摇了摇头:“我不吃面,就是来找根柱做几个馍馍。”

  “馍馍?”

  陈年在北方呆过,知道馍馍就是馒头的意思,但是买馒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高根柱也听到了这话连忙走出来。

  “你买馍馍?办什么事用的?”

  “白事,我二爷爷走了,打算订几个馍馍,过两天用。”

  “能行,要什么样的?”

  “你这里都能做?”

  “都行,反正你要是买的话,干脆在我这里一口气都买全就行了,省得到处跑。”

  “行,那就普通的来一百个,花馍看着来一些,做的好一点。”

  “可以的,那按照两百文的规格给你做,行不行?”

  “两百文是什么规格?”

  “就是按你说的一百个普通馍馍,八个花馍,里面有四个动物的和四个花的。”

  “行,那定金多少?”

  “给五十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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