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掀开了第一具尸体脸上的纸张。
这是一个年轻少女。
就算不笑，脸上依旧有着一个明显的酒窝。
对方原本该有无数关于美好的未来。
但是……
却因为一张白纸，所有的人生，随即画上了休止符。
对方双目圆睁，五官也因为缺少氧气而纠缠在了一起。
至于嘴角的酒窝，更像是一处通往地狱的道路。
苍白、阴森。
苏辰伸手让其双眸闭目。
可手臂刚刚移开……
“呼唰！”
原本紧闭的眼睛，竟然再次睁开。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很恐怖。
但苏辰却若有所思：
“死不瞑目吗？”
“那好，你就看着我把那个家伙找出来吧。”
这般如法炮制，苏辰又揭开了三具尸体脸上的白纸。
无一例外。
全部都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苏辰并未逼迫对方做出闭目的选择。
睁着眼，看到将它们害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受到惩戒，或许是她们悲惨人生中，仅剩的期盼了。
苏辰极具耐心，就这样掀开了第四张白纸。
可就在掀开的一瞬间，苏辰笑了，他声音很轻，甚至算得上温柔：
“找到你了。”
四楼、第四具尸体……
苏辰认为自己此刻该应景，因此也只说了四个字。
不同于之前那几张，受到窒息，而没有气息的遇难者面庞。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一张狰狞的面孔，反而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对方的骨相也很奇怪。
明明也是长发、也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但骨相却更为粗犷一些。
与其说是女人……
倒不如说，对方是一个男人。
除此之外，那个笑容被定格成了一个凝固的表情，看久了，比起之前几具尸体更加渗人。
“桀桀……”
与此同时，一个诡异的笑声从对方嘴里传了出来。
它似乎因为苏辰发现自己，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声。
下一秒。
原本死去的尸体，全身忽然抖动了起来。
“咔嚓！”
“咔嚓！”
对方的四肢开始扭曲。
就像是一头鬣狗般，忽然四肢撑在了地上。
只不过……
对方的脊背在下，胸口向上。
四肢呈倒形，将自己撑了起来。
至于脑袋……
“咔嚓嚓！”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骨骼断裂声。
对方的脖颈，竟然开始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直到扭到了与苏辰视野平行的位置上。
断裂的脖颈，滴落了许多猩红的血浆。
而在血浆，侵蚀衣服之后，原本裙摆上的碎花，竟然慢慢汇聚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猩红花朵。
笑脸鬼盯着苏辰，视乎将其视为下一个杀戮对象。
而苏辰同一时间，也在上下扫视着对方。
随即，扭头对肩上的背包说道：
“用点劲。”
话音落下。
笑脸鬼就像是被空气炮命中一般，直接撞在了墙壁上。
力度之大，甚至墙壁都层层龟裂，形成了蛛纹状的痕迹。
笑脸鬼缓缓从地上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不过，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它盯着苏辰，慢慢歪了一下脑袋。
刚刚的攻击属实有些突然。
恍惚间，它似乎看到了一双森白的手臂。
“桀桀……”
笑脸鬼缓了几秒，嘴角再次扬起一个弧度，沙哑的笑声也从嘴里缓缓传来。
可笑声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咯咯咯咯……”
伴随着一阵，宛如老旧房门闭合响彻的声音出现。
位于苏辰的背包里面，竟然慢慢探出了一颗头。
没错！
就是一颗头！
那个看上去，只能算是休闲包的地方，就像是传说中的次元袋一般……
人头、脖子、胸腔、直至一条腿迈了出来。
就这样……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笑脸鬼见证了一个奇迹的发生。
那个男人的背后，此刻已经多出了一名，身穿红衣的……
邪祟！
只不过，相比只是衣襟被血液侵蚀的笑脸鬼。
依桐的整条裙子，都已经侵满了猩红色。
孰弱孰强，一眼明了。
以至于，在依桐完全出现的瞬间，饶是笑脸股这样草菅人命的厉鬼，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恐惧占据了嗜杀的心房。
笑脸鬼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砰。”
而就是这一步，笑脸鬼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它回头望去，却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楼道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根古色古风的柱子。
“吉时已到！”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
笑脸鬼看到了令它诞生以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一幕。
无数扭曲、惊悚，脸上布满触须的宾客站在一旁。
它们身穿白色，不含一丝杂色的衣服，竟然在参与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
而此刻，这些脸上布满触须，身上长满触手的宾客目光们，更是同一时刻，聚焦在了笑脸鬼的脸上。
毫无疑问。
在这场婚礼仪式中，它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叮咚！”
“宿主麾下信徒击杀邪祟，获得邪点300点。”
苏辰从未怀疑过依桐的实力。
此时，整栋大楼依旧没有半点亮光，阳气衰减，让本就危险重重的大厦中，会变得更加恐怖惊悚。
走在这里，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不留全尸。
但尝到甜头的苏辰，此时双眸中散发的却不是茫然失措，而是稍许兴奋。
因为此时的大厦，不单单是厉鬼们的游乐场。
当然，这里还是自己的面试场所。
等到阳光散去。
阴沉的夜幕会将大厦完全包裹。
苏辰望着幽深、死寂的楼道，悄然自语道：
“希望面试结果令人满意！”
“呼叫脑部。”
“这里是仓鼠，听到请回话。”
应急车辆上，聂云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距离大厦不远的位置上。
这种距离，聂云若是火速前进，无需三分钟，就能赶到现场。
听到章在天的汇报，聂云拿起了对讲机：
“这里是脑部，请回复。”
章在天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大厦惊现死咒，周围的墙壁有明显脱离的迹象，一层、四层，不对……”
章在天忽然否定了的预判，随即顺着楼层望向上方。
却见十八层的位置上，之前那些鬼影更加清晰。
不像之前一闪而过，这一次，它们以各种奇异渗人的造型，出现在了章在天的眼中。
每张鬼脸的表情皆不相同。
狰狞、兴奋、哭泣、愤怒……夶风小说
总而言之，那些鬼影似乎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章在天面前，以那些恐怖的死咒气息，身为b级守夜者的自己。
怕是顷刻间，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本能驱使，章在天想要以最快的时间逃离这里。
但身为守夜者的职责，让他继续留在了原地，向聂云展开了最新的报告：
“不单单是一层、四层，整个大厦，似乎都被咒怨所覆盖，尤其是当初跳楼的十八层，地宇商贸……”
“那些死去的邪祟们，已经到达了凝聚实体，不退散的程度。”
“原本安置好的玻璃上，已经出现了蛛网状的碎痕。”
“请告之下一步的任务。”
事到如今。
这已经不是章在天所能掌控的局面。
流动的临时会议车内。
聂云一行人陷入了凝滞。
任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我绘制的缚邪法阵，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那些藏匿在大厦中的臭虫们，终于忍不住要出来了。”
“制造谣言，驱散群众，封印大厦，彻底隔绝了那些家伙与外界的联系，布局半年，我们之前的计划没有错，只不过……”
“现在的状况，有些特殊。”
聂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近百人集体自杀。
聂云自然知晓，这是一个群体污染事件。
可在之后的探查过程中。
令聂云意想不到的是，整座大厦，不单单是十八层，而是一整栋楼，都被刻画极为可怕、阴险的献祭符咒。
那些符咒，来自于某个信奉邪神的扭曲势力。
而出事的楼层，也并非十八层。
死去的人数，也远远超过了百人。
一层、四层、十四层、二十四层……
全部都有小规模的污染事件发生。
在这片以夏人为主的土地上，虽然已经迈入废土时代。
但是，古老的传承之下。
而之所以，选择十八层完成献祭。
则是因为。
十八层在夏人的世界观里，是地狱的象征。
邪神信徒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打开次元裂缝，召唤扭曲怪物，出现在这个人世间。
对方早在许久之前，就开始了布局。
并非守夜者后知后觉。
而是整个大厦，已经被邪神信徒侵入。
强行破除献祭咒符，只会让邪神信徒得偿所愿，加速开启次元裂缝的召唤仪式。
因此……
聂云下令，任重主导，将整个大厦层层禁缚！
为的就是让邪神信徒们露出破绽，从而再集合实力，一举将其歼灭。
可不曾想到……
半年的计划，今日付之一炬。
此刻若是闯入大厦，势必会与进入其中的邪神碰头。
到时候……
守夜者不单单需要面对扭曲信徒们，同样还要面临一尊……
真正降世的上古邪神。
“任老……”
聂云看向守夜者的定海神针。
任重干枯的手掌握紧拐杖，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嗓子里面传了出来：
“等！”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任重望向窗外：
“神不可揣测、神不可直视、神不可亵渎……”
“我现在才明白，之前我们被污染，就是一个提醒和敲打。”
“不要去窥视那尊邪神所做的任何事情，只是从监控查看对方，就被s级活体异端所污染，若是直接闯入大厦，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
任重看向聂云：“邪神的友善，是有限的……”
戚软软同样面色慌乱。
事到如今。
宫昔昔双眼破碎，正在调养。
刘雄窥视邪神梦境，惨遭污染，拔掉了自己的舌头。
王维被城主一拳轰中，此刻还陷入昏迷。
昔日六名黎城的支柱，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三根。
而且，仔细辨别，这一切都和那尊邪神有千丝万缕的直接关系！
要知道，从始至终，对方并未真正出手，就已经葬送了黎城一半的高级战力。
若是真正面对呢？穿书吧
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又能坚持多久？
一刻钟？
一分钟？
还是说……
一秒？
戚软软心乱了，这一刻，她宛如面对海啸的渺小蚂蚁。
仅凭人力，怎可撼天？
与此同时，压力给到了聂云的身上。
这名拥有s级实力的城主，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无助过，短短几秒钟，对方像是老了几岁，眼神也略显疲惫。
他拿起对讲机：
“通知黎城所有守夜者，进入战备状态。”
“代号：牺牲。”
所有人都知晓，牺牲二字意味着什么。
而集体代号，更是预示着，一旦代号行动真的展开，整个城市的守夜者，都有可能被死亡笼罩。
下达命令之后，聂云又继续说道：
“呼叫仓鼠，下一步的指令为……”
“继续蹲守。”
章在天望向被邪祟拍击，几近破碎的十八层玻璃，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但眼神短暂的彷徨之后，便被坚定所代替覆盖，他用尽全身力气，回复到：
“仓鼠收到指令！”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继续蹲守，绝不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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