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周施提议去他家上药。
话语直白的没有其他理由。
打开门,乔以汀就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换鞋,直到他拿出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放在她脚下。
在他伸手去碰她的脚之前,快速蹲下去,换鞋,“谢谢。”
乔以汀坐在沙发里等着他取药箱。
周施提着药箱放到一旁,打开,取出碘伏和棉签。
乔以汀动了动身子,随即手臂被他捉住。
周施缓缓蹲下,单膝点地。
乔以汀手指缓缓蜷缩,又放松,稍稍垂下脑袋。
周施的动作却是一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裙子撩起来点。”
乔以汀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一条裙子,若是长裤恐怕就不方便了。
她总爱脸红,耳朵最是明显,每每总先与心事倒戈,此刻已经微微发烫。
给皮肤消毒而已,这有什么,在医院时,给病人伤口消毒,不是一回事吗?
虽然是这样,理应是这样,她仍觉关节锈钝,动作不自在。
裙子撩起来,过了膝盖,她没敢再看周施,只听见包装袋被他撕开的声音。
周施拿起碘伏,拧开,拿出棉棒按着出口,微微倾倒瓶身。
在放下碘伏的瓶子,抬眼,朝乔以汀看去。
看到她潮红的脸颊,目光不由自主的扫过她的眉骨,再回到颈窝,最后落在她腿上的伤处,可能是屋子里光线不够亮的缘故,视线几分轻晃,一时难以聚焦。
棉棒碰到皮肤时,周施出声,有意缓解她的不自在,“什么表情,身为医生,不应该轻车熟路?”
他看见乔以汀睫毛颤了下,笑出声来,她说,“.....竟然有点紧张。”
以往这样的行为她是实施者。
“碘伏不是碘酒,没有刺激。”
乔以汀是医生,自然明白。
但还是说,“是你的话,我紧张。”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棉棒,一点一点触碰到她的腿部,反倒像是他成了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
乔以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么看,你倒像个医生了。”
周施瞥她一眼,话音一顿,说,“我只做你的私人医生。”
乔以汀顿了下,而后,动了动一直维持一个动作而僵麻的右腿。
以为她要跑,他下意识伸手去捉,见她不动了,又立即顿住,片刻,将她散落下来的那一缕头发挽在肩后。
手指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隐隐发烫的感觉。
很快抹了药,他站起身,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一并远离。
乔以汀站起身,再也没有感觉到小腿处一丝的疼痛感。
不知是药剂在瞬间起了作用,还是被心里快要满溢而出的暖意给抹平了,总之,她觉得小腿处再无异样。
周施放好药箱,走过来,手里多了一本书。
把书地给她,“老实待着。”
乔以汀惊喜接过,“你这里怎么会有这本书?”
《呼啸山庄》她读了不到一半,被搁浅。
“上次在你家看到了。”他说。www.chuanyue1.com
乔以汀轻轻呼了口气,“还以为你也....”
周施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走,嘴上却说,“我对哥特式小说不感兴趣。”
他在厨房里忙碌,她坐在沙发里看书。
有人说,离群索居的人,不是野兽就是神明。
乔以汀觉得有几分真理,以往她的生活孤独,就连心脏都是寂寥的,但是有他在,她也开始慢慢地贪恋这平凡的烟火气,在时间无垠的荒野里,没有早晚,此时就是最好。
这边的烟火气再也没有属于他的一隅,醉了酒的关立景无处可去了。
以往,不管周施对他态度如何恶劣,他总能厚着脸皮待在他那里,现在却不是不敢,是不能再来了。
一个人倒在斑斓交错的酒吧里,心情也糟糕到了极点。
耿溪手里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刚进家门。
又是连轴转的几天,难得今天没那么忙,想着洗洗早点睡。
看一眼手机来电人,已经混沌一片的脑子忽然就炸开了。
很想任性直接挂断,犹豫一秒钟,无奈屈服。
电话接通,还未听到人声,倒是一阵嘈杂。
耿溪下意识蹙起眉,“关总。”
那边好一会才出声,一开口,就是囫囵一句,“你在哪,现在立刻过来一趟。”
话都说不清楚了,这是醉了酒了。
耿溪顿时放开了胆子,“关立景,喝多了回去睡觉去,耍什么酒疯,我下班了,过不去。”
那边语气微怒,“你们事务所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
耿溪义正严辞,“关总麻烦您看下时间,现在是下班时间。”
关立景耍起无赖,“看什么时间,不该以甲方的需求为原则吗。”
耿溪一时无语,觉得这么跟他纠缠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她咬着牙说,“你在哪?”
那边很快报了地址。
这会倒是清醒,地址记得还挺清楚。
耿溪只好重新锁了门,去车库开车。
光影浮动,她找了一圈,终于在最里面的包厢里找到人。
关立景仰躺在卡座的沙发里,闭着眼睛,两手规矩的放在大腿上。
包厢里很安静,她走近,抬手推了下他人,没反应。
耿溪不耐烦的喊了句,“关总。”
依旧没有回应。
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手去去探他鼻息。
还有,缓缓松了口气,接着,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关立景睁开眼睛,蹙起眉,似是在确认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耿溪没好气的说,“看什么,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闻言,关立景忽然笑了下,眼神也终于聚焦,竟然不是梦。
他的目光在她几分不快的脸上停了片刻,转过去,看着前方,淡淡问,“我给你打电话了?”
耿溪愣住,不然难道会是她主动过来找他的?
她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给他看,“关总年纪不大,已经开始健忘了?”
关立景视线不经意一瞥,看到姜凌的名字,就在他名字的下面。
“现在记起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今天有些晚了,还要谈工作吗?”
耿溪这下彻底恼了,“不谈工作,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谈心?”
“也不是不可以。”他的语气竟然又轻松起来。
耿溪冷哼一声,“关总喝晕了吧,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可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谈。”
“耿溪。”他突然喊她名字,“你是不是有点针对我这个老同学了?”
耿溪无言,谁针对谁?明明看她气不顺的人是他。
她不答,他便又说,“如果那年的事你还耿耿于怀的话,我道歉。”
他话落,耿溪抬眼看向他。
“那时候贪玩,什么都不懂,但是,后来我有.....”
“打住。”耿溪窘迫的耳朵差点红起来,当年的糗事,她一点也不想再去回忆,她及时打断他,“当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以后你也不必再提起。”
关立景嘴巴微张,要出口的那些话又顺着喉结滚落下去。
“既然忘记了,那为何还要对我有成见?”
“对人有成见的人,不是你吗,关总。”
关立景眉心又深几许,“什么意思?”
是他先问的,耿溪心一横,一股脑全说了,“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先是拿工作挑剔,又有在人前提起以前,不就跟你表白被拒绝了吗,干嘛要一次次的提起啊,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拒绝过?”Μ.chuanyue1.℃ōM
关立景被她一连串的发问问的哑口无言。
他从没有这样想过,当年的事情,他做的不对,那时候太无知了。
直到她消失在一阵路遥马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将那颗红豆掩与心里,她却已经不愿再理他了,而他也成了不合时宜的荒村过客。
工作上她的确很优秀,他没什么可挑剔的,更不可能针对她。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他突然开口。
耿溪看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看向一边,“不想听。”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现在只希望把他脑海里那段记忆删除掉。
关立景撑着扶手站起来,高大的身子遮去她头顶的一片光。
耿溪被他堵在桌子与卡座的一块小小的空间里,他低着眸,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分外认真......
耿溪看他一眼,目光躲闪。
“我没觉得那段经历很好笑,更不会宣之人前,工作上更没有故意针对你,我只是.....”他停顿了下,又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关总需要我教你怎么跟客户相处吗?”耿溪语气冷淡。
关立景轻咳一声,“好啊,我会认真学。”
他的笑容淡淡,并不与她争辩。
耿溪闻言轻笑,“关立景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关立景神色一沉,“......你就这么讨厌我?”
耿溪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关立景便靠近一步,耿溪迅速往旁边挪了两步。
“......”关立景脚步一顿,“头晕,能扶我一下吗?”
“.......”
耿溪冷眼看着他,似是在观察他的神色以及他的话几分真假。
关立景头是真的晕,并不是在撒谎,他微微蹙起眉,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人也跟着往前倒去。
他的身子堪堪朝她砸过来,耿溪根本就没时间反应,下意识就去推他,然而,那人下巴搁在她肩头,纹丝不动。
浓重刺鼻的酒气灌进鼻腔,耿溪想他可能真的是喝醉了,不然刚才那些话一点也不像是他在平时的语气。
酒吧里人影浮动搞得心里也跟着不安定,耿溪用尽全力拖着人往外走,他是真的重,半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她肩膀上,希望他清醒后能念着点她今晚送他回家的好,在沟通工作的时候放她一马,今晚这点时间就算没有白白浪费。
把人扔进车里的时候,关立景睁开了眼睛。
耿溪正要帮他系安全带,对上他惺忪的眼睛,反应迅速地退了回去,不耐烦的对着他喊了一句,“安全带,还有你家地址。”
关立景侧眸看她,目光里有比夜色更浓重的情绪,“.....樾山。”
耿溪头也没抬,发动车子。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耿溪余光有所察觉,她本不想理会的,直到车子开到一半,等一个红灯的时间,她转过头,迎着他的目光,问,“关立景,今晚的事,你明天还能记得吗?”
关立景目光依旧直白,“当然。”
耿溪哼笑,“那就算你欠我个人情。”
“好。”他倒是爽快,直接应下。
耿溪手指一滞突然有种错觉,今晚的关立景好像温和了不少,醉了酒的缘故?他这样,她也不好故意与他耿着。
耿溪不再开口。
关立景也没有说话,车子里一路静默。
导航上提示已经到达目的地,耿溪在小区门口停了车,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打算开进去的。
关立景抬手捏着眉心,脸上的表情很沉,显然他也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耿溪看他一眼,似有所想,“到了。”
关立景依旧皱着眉,再开口声音哑了,“能送我到楼上吗?”
得寸进尺,耿溪直接拒绝,“我看你清醒着呢。”
话落,身边的人并没有动作,她转过身看他。
关立景垂着脑袋仰靠在椅背上,眼睛也阖着,耿溪叫他两声,没有回应。
她伸手推他,然而,手刚碰到他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体温依旧滚烫。
耿溪抬手打开了头顶的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把车开进了小区里。
他住哪栋楼,几层,她不知道,还是要把他叫醒。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耿溪凑近了才勉强听清。
在他家的门是指纹解锁,耿溪拿着他的食指按上去,门开了。
她犹豫了一秒钟,才拖着他进门。
今晚关立景这狗贼欠了她大人情了,以后工作上再针对她的话,就是丧尽天良了。
她一个姑娘家,不管不顾的送他回家,还要帮他买药,耿溪在去买退烧药的路上,还在想,刚才还不如直接送他去医院然后给周施打个电话,这个麻烦她就不用招惹了。
心里这样想,脚步却也没有丝毫倦怠,沙发里那人少的还挺厉害,别出什么好歹才好。
开门的时候,她提了句送他去医院,那人硬是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冲进了屋子里,倒在沙发上,不愿起身。
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沙发上的人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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