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趁着看守的人都在吃晚餐,没太留意她们的动静,于是夏侯纾打晕了进来给她们送吃食的一个侍女,然后换上对方的衣裳,出去之后又趁人不注意便放了一把火。轮值的哨兵看见起火了,立马扔下手里的食物赶过去救火,还有一些人担心火势变大,立马跑去喊人来帮忙。夏侯纾顺势混进了人群,绕着赫连嘉安的领地饶了小半圈,终于看到了一匹马。
看管马匹的人基本也赶过去救火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夏侯纾在打他们的主意。这么好的机会,夏侯纾当然不会放过,于是直接将马厩的大门全部打开,又从靴子里抽出带着防身的匕首将马匹的缰绳一一划断,只留了两匹看着脚力还不错的棕红色大马。其他的马脱了缰绳,又看到不远处火光漫天,惊得四处逃窜,那些赶着去救火的人搞不清转概况,只好又分出一些人来帮着抓马匹。
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夏侯纾心情大好,也装作在抓马的样子,牵着两匹马快速地去与刚趁乱逃出帐篷的陆宜珠会合,一人骑上一匹就往外跑。Μ.chuanyue1.℃ōM
然而她们的动作实在太大,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夏侯纾回头看着远处追上来的北原士兵,心里有些遗憾,便对陆宜珠说:“陆姑娘,如果我们今晚逃不出去,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不过那样的话,你之前辛辛苦苦攒的那些银子就真的要留给我二哥和嫂子了,以前的努力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陆宜珠大惊,赶着马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带着夏侯纾最后留给她的话——直接南下,刻不容缓!
陆宜珠骑着马跑了很远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夏侯纾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她茫然地转过头,才发现她们看着彼此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小圆点。
夏侯纾冲着陆宜珠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回头,赶紧走。心里却在默默祈祷,今夜能不能逃出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万一真有个什么不测,我就去向熊搜啊以死谢罪。
当然,如果她还有命活着回去的话。
“莫姑娘,身手不错啊。”赫连嘉安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向夏侯纾靠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夏侯纾心里发凉,估计她刚才的壮举全被赫连嘉安看在眼里了,此刻他若还不怀疑她们是南祁的细作,就不是个头脑正常的人。
“过奖了。”夏侯纾冷笑着说。
赫连嘉安看着夏侯纾,脸上浮起一丝嘲弄,道:“只可惜你太自作聪明了。在本王的地盘上,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兔子也逃不出去。”
“看样子我的确太自以为是了。”夏侯纾皮笑肉不笑,“我们只不过憋得慌,看见你们都忙着,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想出来溜溜马,未料妹妹突然想起殿下让我们离开的话,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出去。你要是找到她,就跟她说打的这个赌我赢了——我们确实逃不出去。”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赫连嘉安冷笑。
“信不信由你。”夏侯纾调转马头往回走,“这遛马也忒没意思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奇怪的是赫连嘉安并没有叫人拦下她。
看来他的头脑却是不正常。夏侯纾一边往回走,一边胡思乱想着,直到回到了原来关押的帐篷,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连小腿都在打颤。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陆宜珠应该是逃出去了,因为接下来她没有在赫连嘉安那里听到任何有关陆宜珠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赫连嘉安把夏侯纾看得更紧,两个庞然大物像两堵墙一样站在帐篷外面,满脸横肉,面无表情,时不时用夏侯纾听不懂的北原话交流几句。以前在宫里,面对褚黎安的时候,夏侯纾已经觉得够难受了,此番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少褚黎安长着一张耐看的脸,即便没有表情,偶尔也还能当艺术品欣赏。
夏侯纾正在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赫连嘉安就出现了。夏侯纾想了想,立马有了主意,吵着闹着要跟他赛马。其实赛马只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探查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免得再次逃跑时找不到东西南北。
赫连嘉安大概是觉得新奇,竟然也没有拒绝,还一副看不起夏侯纾的样子,连假装紧张都没有。
一圈跑下来,夏侯纾毫无疑问地输给了赫连嘉安。之所以是必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夏侯纾要一面看地形一面忙着比赛。
“莫姑娘,这下你可服了?”赫连嘉安面露得瑟,“我们北原人天生就比你们南齐人健壮敏捷,你也不用觉得难堪。”
“你们北原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夏侯纾嗤之以鼻,继续反驳道,“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赢了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赫连嘉安难得没有暴怒,耐心询问:“那你要如何才服气?射箭?打猎?还是蹴鞠?如果你不介意,摔跤也行。”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夏侯纾的身板,似乎在确认她能否胜任。
夏侯纾下巴一抬,满脸不屑道:“摔跤是你们野蛮人才会干的事,射箭、打猎、蹴鞠我都不懂,就算你赢了我也没什么意思。总之,比你擅长的我都不会服气。”
“那好,我们也可以比你擅长的啊。”赫连嘉安提醒她。
“我擅长的?”夏侯纾想了想,冲着他诡异的一笑,道,“我们南祁的女子讲的是无才便是德,不过还是有许多女子习琴棋书画,我正好也会抚琴。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比琴?”
赫连嘉安面露难色,半晌才说:“我不懂你们南祁的玩意儿,不过我二王兄精通音律,吹得一手好箫。”
“擅箫?”夏侯纾立马想起了夏侯翊,他的箫声曾是她年少时光里最眷念的一抹色彩,只是不知道此时他是不是正带着人在四处寻找自己和陆宜珠的下落。转头见赫连嘉安还看着自己,她便得意地说:“那就是你不敢跟我比咯?”
“我根本就不会,如何跟你比?”赫连嘉安翻了个白眼,并不觉得自己不会就丢面子。ωWW.chuanyue1.coΜ
“你可以直接认输啊。”夏侯纾循循善诱。
“在我的生命里是没有认输这个词的!”赫连嘉安不以为然道。
“狂妄自大!”夏侯纾小声鄙夷道。
“你说什么?”赫连嘉安没有听清楚,可是看她的表情,他又明白了什么,便说,“我猜你肯定是在骂我,不过我们北原人不像你们南祁人那么虚伪。我们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但是让我认输,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就对了。”夏侯纾也不服气,“我们南祁有一个词就做‘蛮横无理’,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
当日晚上,当初与夏侯纾一同送进王宫的另外三个女孩子被叫去陪北原王喝酒,其中叫慧芝的女孩因为过于害怕而用切牛肉的刀刺伤了北原王,正好刺中了要害,北原王因重伤陷入昏迷。北原王后大怒,当即下令将三个女孩子枭首示众。
赫连嘉安听到这个消息时看夏侯纾的眼神都快滴血,夏侯纾是既委屈又担心。好在赫连嘉安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于她,只是叫人把她看好。
夏侯纾在帐篷里坐立难安,偏偏外面一点消息也没有。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她只得绕着并不大的毛毡转圈圈,一面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三个南祁的姑娘刺伤了北原王,迟早会牵连到自己。如果她此时不走,恐怕就再也没有走的机会了。
一直等到晚上赫连嘉安都没有回来,整个大帐里除了卫兵巡逻的脚步声静得让人心惊。夏侯纾意识到北原王这次伤得的确不轻,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然而她住的帐篷外面有重兵把守,就这样逃出去是绝不可能的。她坐在地毯上想了很久,最后将目光集中在点燃的烛台上。
青铜烛台上有一粒火光如豆,以它的威力,要想把整个帐篷烧起来还真是有点难度,而且很容易在刚燃起的时候就被发现和扑灭,不仅不能替自己争取到逃脱的时间,还会引起赫连嘉安属下的注意。好在现在已经入冬,赫连嘉安善心大发,还给她安置了一个大火盆以便取暖。火盆里炭火不多,侍女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来换一批,这会儿恰好是燃得最旺的时候。
夏侯纾心下一横,便将帐篷内所有的易燃物品全都集在一堆,看准了时机后才将火引燃。北原的室内用品大多是毛皮,刚开始不容易燃烧,但是一达到着火点后就立刻剧烈的燃烧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夏侯纾趁势大叫几声。
外面的士兵听不懂汉语,只以为夏侯纾是在自娱自乐,或者是想闹出点动静吸引别人的关注,所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随后见到帐篷燃起来了,他们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前来救火。
由于火势太大,旁边赫连嘉安的帐篷也被引燃了。大伙都忙得措手不及,也没有人注意到夏侯纾要逃走。
夏侯纾一口气跑了很远,再转身时,看到火势依然没有减弱,反倒是赫连嘉安骑着马匆匆赶回来了,他好像问了侍卫几句什么就纵身跃下马背冲进了火海里。
夏侯纾远远看着这一幕,然后惊得目瞪口呆,性情暴虐的三王子赫连嘉安居然会为了自己冲进火海里?
又过了许久,在几个大汉的誓死拼搏下,一脸狼狈的赫连嘉安被拉了出来。接着便有人向他汇报帐篷内并无人伤亡,也没有找到那个南祁女子。
夏侯纾像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得早,再晚一刻,赫连嘉安回来了,自己估计就出不来了。不过现下赫连嘉安已经意识到这场火灾存在蹊跷,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这里,夏侯纾赶紧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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