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珠到倚香苑赏花,福乐公主自告奋勇地领着她在院子里到处游览,俨然一对好姐妹。夏侯纾远远地看着,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毕竟福乐公主不是对谁都这么友善的。果然人长得美,到哪里都是亮点,收到的善意也会比较多。
“二哥,陆姑娘平日在府上跟符息接触得多吗?今日怎么不见符息跟着?”夏侯纾看向兄长,满脸的困惑,“你看看昔恬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一点儿公主的风度都没有,若非知道陆姑娘是个女子,我一定不能让昔恬靠近她。”
夏侯翊笑了笑说:“你可千万别提符息了。我以前以为他比符止沉稳,没想到也是个没出息的,见到了陆姑娘,连路都走不动了。之前为了讨好陆姑娘,他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拿去献衷心了,结果陆姑娘颇为感动,收下了银子之后就消失了几天,再回来,两人又跟刚认识几天一般。为了保住他那点媳妇本,我只好寻了个由头派他出城帮忙办几件事,顺便想想自己究竟哪里做得太没有分寸和边界感。”穿书吧
夏侯纾抿嘴偷笑,眼睛不由得又扫了远处跟福乐公主聊得热火朝天的陆宜珠一眼。
青岚公子乃京城第一画师,身份神秘莫测,画得一手美人图,不论男女,只要是长得美的都可能成为他笔下的主角。一旦入了他的画,立刻就是京城里万人追捧的对象。京城里许多长得有几分姿色的都以能被他选中为荣。如果世人知道原来她们心目中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青岚公子原来是个女子,不知道那些早就芳心暗许的姑娘会不会排队去投护城河。
哎,妾将身拟嫁,奈何公子是女郎。
待陆宜珠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夏侯纾便问起她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
陆宜珠高深莫测的看了夏侯纾一眼,又颇有些顾忌地看了看夏侯翊,方对说:“当然是重操旧业,画美人了。”
“美人?”夏侯纾对这个答案惊讶不已,想到独孤彻曾经被坑的一百两黄金,又想到符息献出了全副身家结果就得到了一句很感动,她忙问,“你不会又看中了哪个冤大头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别说得那么难听。”陆宜珠意味深长道,“再说了,我帮你做的事,还不值那点银子么?”
哪里是一点银子,那是如假包换的一百两黄金好么!一百两,黄金啊!
夏侯纾腹诽完,转头看了看正在回答福乐公主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的夏侯翊,心想这回符息可是捡到宝了,活色生香的宝贝。
陆宜珠并没有注意夏侯纾的暗自偷笑,只是看着远处的木槿和石榴花微微出神,仿佛与这背景融为一体,宛若花神。
陆宜珠从倚香苑回去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钻研作画,夏侯纾也就再也无缘见她一面。
到了第三天,周缪音早上就让人过来将福乐公主带去了越国公府玩,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夏侯纾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坐在窗边抚琴。正所谓三天不练手生,像她这样一年半载才有功夫来回顾一次的,更是生疏得彻底,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谱出一首好听的曲子。她越想越气馁,也就更加没有心思谱曲了,直接窝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到了中午,周缪音又来了,同行的除了卢映雪,还有好几个丫鬟仆妇,一个个面色喜庆,像是刚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夏侯纾看了看她们身后浩浩荡荡的人和十几个托盘,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两位嫂嫂这是何意?”
莫不是卢映雪的胎坐稳了,特意来宣布?那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周缪音和卢映雪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周缪音道:“我们进门晚,没能看着妹妹出嫁。今日闲着也是闲着,便让我们来替妹妹打扮一番。”
后面托着大托盘的丫鬟们纷纷揭开了盖在上面的布罩,露出了托盘里的衣裳和首饰,映得整个屋子里都富丽堂皇起来。
夏侯纾仔细打量了一番那衣裳和首饰,衣裳是大红色的,还用金线和各色丝线绣着凤凰牡丹样式,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谁家姑娘的嫁衣。无独有偶,旁边的首饰也都是赤金镶红宝石的。
“这个颜色是不是……”夏侯纾还未说完,就看到了后面托盘里的凤冠。这下子都不用怀疑了,这的确就是嫁衣。给她一个已经入宫快三年的妃子穿嫁衣,这不是胡闹吗?于是她赶紧往门外看了看,惊慌道:“两位嫂嫂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周缪音知道夏侯纾起疑了,立马给卢映雪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妯娌一起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夏侯纾扶住,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内室走。
夏侯纾毫无防备,直到被拉进房间里面才挣脱两位嫂嫂的钳制,神情严肃道:“你们先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卢映雪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立马笑了起来,但又不敢说,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周缪音,希望她来拿主意。
眼看时间比较紧,周缪音也不耽误时间,便笑着说:“既然妹妹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今天这些都是陛下安排的。”说着她便指了指托盘里的大红嫁衣和珠光宝气的凤冠,又说,“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制成的,可见陛下是花了心思的。”
夏侯纾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件嫁衣和凤冠,心里却像是一片湖面骤然被投入了一筐石子,水花四溅,久久不能平静。
每个希望觅得如意郎君的姑娘,都会幻想自己成亲会是什么样子,穿什么养的嫁衣,带什么样的首饰,化什么样的妆容。可是两年前她入宫时,因为只是妃位,没有办法像正经人家的女子出嫁那样身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出门,只能由一队车马护送着冷清进宫。后来又因为自己的心结和一些闲言碎语,让她心生怨怼,差点在洞房花烛夜失手伤了独孤彻,导致他们这两年来他们即便有好感,也一直相处得很尴尬。直到这次出宫前一晚,她主动说起。
夏侯纾这次没有再拒绝,大方地接受了两位嫂嫂的帮忙,坐下来开始梳妆。
夜幕降临前,夏侯纾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眉眼间的笑意与温柔,还来不及多看几眼,便被周缪音用一张大红色的盖头盖住了,顺便还塞了一把羽扇给她。
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后,夏侯纾变得有些恐慌。尽管不是第一次做新娘,可她依然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进来了,脚步声既轻快,又沉稳,听着不像是女子。难道是独孤彻来了?
光是这么想着,夏侯纾就不由得心跳加速,越发有些坐立不安。
“是我。”夏侯翊的声音缓缓响起,“纾儿,今日我来送你出嫁。”
虽然听着怪怪的,夏侯纾还是安心了不少。心里暗自想着,还好是夏侯翊,不然只怕她的心脏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夏侯翊道明了身份,然后在夏侯纾面前半蹲下身来,周缪音便扶着夏侯纾爬到他的背上。
按照南祁的风俗,女子出嫁,当由兄长背出门。可惜上一次她是按照宫里的规矩直接从祠堂走到大门口,然后乘坐马车离开的,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圆满了。
夏侯翊稳稳地背着妹妹出了门,周缪音跟在旁边一路相送。
坐了一会儿,夏侯纾突然发现不对。因为她入住倚香苑后,一直就住在这间院子里,如今他们却又背着她往其他地方去,又是要去哪儿呢?
夏侯翊与夏侯纾贴得近,立刻就察觉到了妹妹的疑虑,连忙解释说:“陛下一早就让人在东院布置了,他自己也一直在那里盯着,一个时辰前才算收工。既然是成亲,自然得有个成亲的样子,算是弥补吧。”
原来独孤彻的预谋并不止凤冠霞帔。夏侯纾有些讶异,但随即又觉得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是进了东院的房间,当夏侯翊将她放下来,周缪音又扶着她往床上坐时,她立马就抓住了对方的手,紧张道:“二嫂搜,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周缪音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今日是你与陛下大喜的日子,一会儿陛下就要过来了,我怎么能一直呆在这里呢?听话,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
“可是……”夏侯纾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便说,“我有点紧张。”
这回不止周缪音笑话她了,就连夏侯翊也憋不住了。人家都说大姑娘上花嫁——头一回。他们家这个妹妹虽然也还是个大姑娘,可却不是头一次上花轿了。而且就他们所知,夏侯纾与独孤彻之间的亲昵举止也不是假装的,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呢?
夏侯纾听着兄嫂都在笑话自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赶紧挥挥手说:“好了好了,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都出去吧,不就是成个亲嘛,我还怕了不成?”Μ.chuanyue1.℃ōM
周缪音与丈夫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十分默契的退了出去。
眼瞧着兄嫂真的走了,夏侯纾心里却更加慌了。她赶紧丢了手中的却扇,一只手掀起红盖头,一只手拨开凤冠上的流苏往房间里瞧了瞧。只见屋内一派喜色,大红色的喜字、成对的喜烛、摞得高高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婚事一样,果然是用心了。
夏侯纾正洋洋得意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个时候,总不至于是夏侯翊担心她一个人害怕,又折回来了吧?
所以……是独孤彻来了!
夏侯纾心里一慌,赶紧放下流苏和盖头,然后又摩挲着找到了自己扔在床榻上的却扇,家装一致规规矩矩的坐着。心里暗道,独孤彻,这一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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