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山带着夏侯翊以及石怀宇出去了,陆宜珠这才走到夏侯纾身边,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看到你了,说实话,我都快被你的气魄给吓到了,要说服这些莽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侯纾没有接她的话茬,闷声问:“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陆宜珠的确绘得一手好画,但是论武功,连她都及不上。
夏侯纾也不生气,笑着说:“自然是来祭拜徐将军。”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应该去灵堂才对。”夏侯纾撇撇嘴道。
陆宜珠头脑机灵,想必刚才也看出了夏侯纾的心虚。立马狡黠的笑了笑,道:“灵堂早晚是要去的,不过我想先跟你说几句话。”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夏侯纾有些不悦。
“你私自留在这里,不怕陛下大怒吗?”陆宜珠仿佛轻飘飘的问。
夏侯纾不想跟他讨论这个,故作镇定道:“陛下今早刚走,我留在这儿是经过他的允许的。”
“你骗别人还差不多,你当我也信你那一套?”陆宜珠一语道破玄机,“陛下根本就没有来,或者说来的并不是陛下。”
“你究竟想说什么?”夏侯纾微怒。
陆宜珠也也不再跟她绕弯子,便说:“师兄此次是要去北原的,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用我再说得更明白了吧?”
夏侯纾大惊,不敢置信道:“你是说,陛下派他去北原收集情报?”
陆宜珠点点头。
夏侯纾面上一沉,正直两军交战,夏侯翊之前曾在涂川暴露过,此去北原必定凶多吉少。当日独孤彻曾亲口答应过她会解除夏侯翊与长青门的关联,如今还派他潜入北原,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而夏侯翊还同意带着陆宜珠,更是让人费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宜珠再次打乱她的思绪,“其实这件事一半是陛下的意思,一半是师兄自己的意愿。”
“你怎么知道?”夏侯纾板着脸问。
陆宜珠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说:“越国公战功赫赫,之前因遭人陷害,已经赋闲在家多时,如果此次抗战失利,必定被人诟病。最主要的是你。陛下待你如何,我不想评说,但是你的荣宠已经为你树立了不少仇家,如果夏侯家就此败落,你应该想象得到接下来会是什么。”
夏侯纾一边听一边分析她的话,最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次日将士们的情绪差不多都稳定了下来,经过夏侯翊与夏侯渊的一夜彻谈,夏侯渊也稍微缓和,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
邀而不战,北原军势必会在采取其他行动,夏侯纾召集了几位将领一同商议对策。有人提议先占领南北互市的重镇榷城,这个地方一直是两国搁置商议的地界,如果占领那里,可以为居雁关增添一道防线。另有的人仍旧主张死守居雁关,担心一旦出兵占领榷城,会分散居雁关的兵力,万一北原军大举进攻,将措手不及。
双方就此互不退让,争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报——各位将军,北原大王子赫连保康在营外求见大将军!”一个白袍小将跑进来传信。
“我这就去宰了他!”一个老将说着就提着刀要出去算账。
“慢!”夏侯纾叫住他,“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先看他有何目的。”
“可是越国公正在接受处置……”石怀宇为难的看着夏侯纾。
夏侯纾略一斟酌,道:“我去!”
夏侯纾和徐暮山一同来到会客大厅,赫连保康及随身的两个随从已经等在里面了。
赫连保康身材魁梧,光看背影就给人一种大敌压境的错觉,还有他肩头上站着的那只苍色的鹰,一双眼睛就像两块稀世宝石一样闪着犀利的光。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赫连保康转头一看,立刻大笑起来,调侃道:“原来南祁的军中竟藏着一个美娇娘。莫非是南祁朝中无人,连女人都派来了?哈哈哈——”
“大王子此言差矣。”夏侯纾睥了他一眼,毫不退让道,“我南祁泱泱大国,人才济济,要打败你们北原,有我足矣。何须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亲自出战?”
“哈哈哈——”赫连保康再次大笑起来,“本王原以为南祁女子只会织布绣花,想不到也有你这样大胆的女子。不过,打仗不只是靠勇气。”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挑衅。
“大王子说的没错,打仗不光是靠勇气。”夏侯纾避重就轻,范文带,“可是大王子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谋略呢?”
赫连保康突然对眼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欣赏,又道:“南祁女子多柔弱,本王今日见了姑娘,不得不刮目相看。”说着他转头看着徐暮山说,“连一向自认所向无敌的徐小将军也听之从之。”
徐暮山听了皮笑肉不笑,冷漠道:“大王子,也不怕告诉你,你所说的这位姑娘,正是我南祁的贤妃,当今南祁越国公夏侯渊之女。贤妃是代表陛下前来督战,我徐暮山一生忠贞报国,听从上级指令有何不妥?”
“你,你是南祁皇帝的贤妃?”赫连保康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夏侯纾,然后又仿佛自言自语道,“也难怪,将门虎女。”
夏侯纾轻轻一笑,道:“大王子说的不错,虎父无犬女。我父亲曾六次大败北原军,想必大王子也亲身领略过吧?我还听说北原军对“夏侯渊”三个字是闻风丧胆,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赫连保康闻言面露不悦,嘴硬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我北原兵强马壮,区区一个夏侯渊不足为患!”
“大王子好大的口气!”夏侯纾不屑地说,“难道大王子没有听过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南祁人才辈出,又岂止一个夏侯渊!”
“就算有千万个夏侯渊又如何?你们的徐将军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赫连保康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徐暮山,眼神里全是挑衅,“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给你们的徐将军上一炷香,毕竟他是一个好的对手,只不过大家各为其主罢了,不然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我父亲不需要你的祭拜,就算是祭拜,也是用你的头颅来祭拜!”徐暮山被这句话给刺伤了,盯着赫连保康,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夏侯纾及时的制止了他,然后对赫连保康说:“徐将军是我南祁的忠臣老将,天下子民都会记住他的大义之举,大王子若是真敬重他,不妨将他放在心里,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事了。”赫连保康笑得一脸的轻松,“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今天看在徐将军也算个英雄的份上,我就让你们好好的办一场丧事,不过来日再见,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夏侯纾仔细打量了赫连保康一番,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是北方人特有的特征,眉宇间有一股天生的贵族傲气,还夹杂着一股嗜血的戾气。若是来日他成了北原王,以他好战的性格,只怕两国百姓都将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想到这里,她带着几分惋惜地说:“看大王子如此有自信,想必是志在必得。可惜啊可惜,大王子还是高估了自己。”
赫连保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微怒道:“那就战场上见分晓!”
“好!”夏侯纾爽快地说,然后挑衅道,“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我们南祁不仅是人才辈出,而且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我要让你们北原军从此安居北原,休得南下半步!”
“有意思,”赫连保康似笑非笑,“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赫连保康的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夏侯纾这才转头安慰徐暮山说:“徐二哥,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总有一日,我们会为徐叔叔以及死去的将士报仇的。”
当然,还要为下落不明的夏侯翖报仇!
徐暮山点点头,但是想到夏侯纾放才说的那番话,不由得有些担忧,又道:“纾儿,你这样做,会不会让北原军加紧防范?到时候要想攻下北原,只怕会更加困难。”
“那又如何?输了战场也不能输了气势,我们南祁的将士,什么时候怕过?”夏侯纾说,“虽然说骄兵必败,但是如果我们能让他们感到害怕,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人心,有时候比利刃还可怕。”
徐暮山对夏侯纾的话不置可否。
夏侯纾也不多废话,起身去看夏侯渊。
夏侯翊的一番劝说虽然对夏侯渊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他面子上终是过不去。夏侯纾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然后才走到父亲的案前坐下。
夏侯渊余怒未消,但碍于面子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此刻正挥动着狼毫,仿佛身临战场,不一会儿只见纸上留下“戎马一生”四个大字。
“父亲的字越发遒劲有力,气势雄浑了。”夏侯纾微笑着称赞道。
夏侯渊放下狼毫,仿佛前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乐呵呵地说:“老夫的字也入得了纾儿的法眼了?”
“入得入得。”夏侯纾见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怒气,知道他是想通了,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连忙狗腿地说,“父亲是用一生的心血在写,纾儿又岂会看不出来?”
夏侯渊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北上起来,惋惜道:“英达与我出生入死几十年,未料他居然先弃老夫而去。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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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纾知道他是伤心,便安慰道:“徐叔叔他若在天有灵,看到父亲您这么难过,也会难过的。父亲,女儿不是不想为徐叔叔报仇,只是事关重大,若只是一味的意气用事,只怕会酿成大祸。父亲,我想您也不希望这样,昨天的事,是女儿做得不够妥当。但是当时父亲和众将士都在气头上,女儿不得不委屈了父亲。”
“是老夫太冲动了。”夏侯渊喃喃道,然后捋了捋自己已经泛白的胡须,感慨道,“纾儿,你果然是为父的女儿。若不是你誓死拦着,只怕老夫已经酿成了大祸了。行了,以后为父会慎重行事的。”
夏侯纾会心一笑,又道:“父亲,女儿就知道您最深明大义了。不过女儿还是要给您陪个不是,让父亲难堪了。”穿书吧
夏侯渊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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