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羊肉计彻底清除了赫连保康的猎鹰,而这几日二王子赫连肃泰已经联合叶姊佳一族擒获了赫连保康的岳家乌兹那一族,彻底断了赫连保康的后援。再加上塔塔尔一族及义军近十天的围困,赫连保康终于耗不下去了,派了士兵朝宫外放箭,企图突围。
早在这之前,赫连嘉安就已经在夏侯纾的建议下命人用干草扎了上千个草人,并穿上铠甲扮成士兵立在王宫外面,里面的弓箭手射了半天才发现“士兵”是假的,再收手时,他们所剩的羽箭已经不多了。这彻底激怒了赫连保康,于是他下令死士突围。
夏侯氏早就已经料到赫连保康此次必死无疑,哪知赫连嘉安的义军大营却突然起火,义军顾及不暇,疏于防范之下,竟然让赫连保康的人破城而出。赫连嘉安大怒,立马派人去查,才知道是他之前派忽轮带人沿着密道潜进王宫做内应,结果被赫连保康抓住了,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密道的出口,这才派了探子从密道里出来烧毁了义军大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夏侯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当成俘虏抓获了。其实那人原本是要来抓赫连嘉安的,偏巧那会儿赫连嘉安听到着火了就跑出去处理和布防去了,夏侯纾百无聊赖,恰好坐在几案前查看赫连嘉安整日钻研的王宫地图,就被当成重要人物给抓了起来,最悲哀的是还被赫连保康认了出来。于是夏侯纾再次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赫连嘉安回过头来发现夏侯纾被抓了,立刻披上盔甲带了人来搭救。古铜色的盔甲穿在他身上,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那是夏侯纾第一次觉得他不是玩世不恭的小霸王。
赫连嘉安看着虽然穿着男装却狼狈不堪的夏侯纾,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赫连保康的方向大吼道:“大哥,放了她!”
赫连保康哈哈大笑,诘问道:“三弟,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只不过抓了你的一个小兵而已,怎么就把你急成这样了?难不成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唉,父王母后都快撑不住了,也没见你来搭救啊!”
赫连嘉安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依旧冷酷霸道,又道:“大哥,你要是敢杀了她,我会让你跟你的所有死士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好大的口气!”赫连保康冷笑,随后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来,遗憾道,“可惜啊可惜,我一向关照你这个弟弟,还想着等我登基后封你一块富庶的地做个安乐亲王,没想到你却不领情!”
赫连嘉安呸了一声,厉声斥责道:“你企图弑父夺位,就算我容你,整个北原也容不了你!”
赫连保康见利诱不起作用,不禁恼羞成怒,指着夏侯纾问他,“三弟,你知道她是谁吗?”
夏侯纾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顿时慌了起来。如果说在她身份揭穿前,他们兄弟可能还会因为赫连保康逼宫夺位处于对峙状态,那么当她的身份揭穿之后呢?两方交战是因为他们几兄弟之间意见不合,赫连保康主战,而赫连肃泰和赫连嘉安主和。但如果他们知道了她是南祁人,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赫连嘉安还会在乎她的死活吗?
赫连保康这招可真是高啊!
而出乎夏侯纾意料的是,她等来的不是赫连嘉安的责问,而是他愈发不耐烦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在乎她是谁。”赫连嘉安一边说一边坚定地用佩剑指着赫连保康,语气坚决而沉稳道,“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请你马上放了她。倘若你敢伤了她,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敌友不分!”赫连保康暴怒如狂,歇斯底里地大骂道,“我看你真是成疯成魔了!她可是……”
赫连保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箭就刺穿了他的喉咙。他似乎也没有料到赫连嘉安还有后手,狠起来也这么不留情面,所以用最后一丝气息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但是他的气息实在太弱了,声音几乎淹没在了猎猎北风里。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夏侯纾的脸上,她转头一看,只见赫连保康双目皲裂,目光涣散,如庞然大物一样轰然摔下马去。而那支羽箭就像用来串鱼的芦苇,赫连保康则是那条被穿住了喉咙的鱼。
“啊——”夏侯纾惨叫一声,随后腿一软,也倒了下去。
赫连保康一死,群龙无首,猎鹰军团立刻乱作一团,义军趁机制服了他们,并攻进了王宫,嘶喊声响震四方。
赫连嘉安扫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兄长,脸上露出一丝惋惜,随后又恢复冷淡的神色,挥戈大喊:“如今大王子已伏法,若有顺我者,本王必定重赏,胆敢逆我者,就地处决!”
大王子被诛,仿佛大局已定,其麾下众将士纷纷臣服。
夏侯纾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并非她没有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而是眼前的这些都让她联想起了许多事来。虽然赫连嘉安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在乎她是谁,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真的会不在乎吗?所以她也只能将他的话当做是谈判的技巧。
北原王宫那么大,如果不计较华丽程度,确实可以与南祁的皇宫媲美,然而现在,她却一点儿也不想继续涉足这里了。
想到这里,夏侯纾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赫连嘉安注意到了夏侯纾不同寻常的反应,他以为她是被刚才射杀赫连保康的那一箭吓到了,心里暗自嘲笑她不过是个纸老虎,平时像个智多星,看着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真正面对鲜血与死亡,竟然也会腿软。
“莫姑娘,本王看你气色不好,不如你就先回大营稍作休息吧。待叛乱平息之后,本王再派人来接你。”赫连嘉安说完又看向王宫大门,又道,“如今王宫门口的叛军虽然除了,可宫里还有许多他们的残余势力,本王必须马上入宫清缴,方能解救父王和母后!”
夏侯纾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正愁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避免进宫,此刻听了他的话,立马就破下驴,一面装作被吓坏了,一面挥着手让他赶紧去,不必在意她。
赫连嘉安不疑有他,挥鞭进了王宫,清缴了赫连保康的残余势力,并成功解救了被软禁了十多天的北原王和塔塔尔王后。
那天之后,夏侯纾就从赫连嘉安的世界里消失了。
夏侯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齐科尔草原,身边是巴塔殷殷期盼的面容。而她除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没有其他不适。
见夏侯纾醒了,巴塔笑逐颜开,连忙用生硬的南祁话跟她说:“二王子让你醒来之后在这里等他。”
“你怎么会说南祁话的?”夏侯纾有些惊异,之前就是因为他不会说南祁话,导致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鸡同鸭讲,还闹了误会。
巴塔赧然的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不好意思的说:“我跟别人学的。”
“真不错,这才多久就能勉强跟我对话了。”夏侯纾夸赞道。
被夸了之后,巴塔的脸颊更红了。
夏侯纾四下打量了一番,这还是她之前住过的帐篷,连摆设都没换,衣架上还挂着他之前穿过的衣裳。她一下子想不明白赫连肃泰将她带回来的意图,想了想便问:“二王子让我等他,那他人呢?”
“他……”巴塔似乎构思了半天才又接着说,“二王子他还没有回来,只交待我要看着你,我把你带回来了,我可以给你弄羊乳来喝……”
“停!”夏侯纾不想听他毫无逻辑又语无伦次的叙述,索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严肃的说,“现在我来说,你听懂了就点点头,然后回答我,听不懂就摇头,可以吗?”
巴塔想了想,点点头。
夏侯纾撇撇嘴,便问道:“是赫连肃泰让你把我带回来的,而他自己还在直城?”
巴塔点点头。
夏侯纾只记得自己跟赫连嘉安分别后就乘坐马车准备回乌兰贝尔草原,结果在路上遇袭,他刚掀起轿帘准备往外看看,后颈就挨了一闷棍。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齐科尔草原了。显然,路上的劫匪就是赫连肃泰派来的。可她自己却没有回到齐科尔草原,这就很奇怪了。m.chuanyue1.com
“北原王病得很重吗?”夏侯纾又问。
巴塔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看来赫连肃泰留在直城,确实是因为北原王命悬一线。于是她又问:“北原王有没有下旨要传位给谁?”
巴塔拼命地摇头。
这次平定赫连保康之乱,功劳最大的就是赫连嘉安,而赫连肃泰也不是没有功劳,只是他的功劳主要在调和几个部族之间的关系了,阻止了他们趁乱自立为王,也给赫连嘉安勤王救驾最大限度的争取到了时间。这样一来,北原王还真不好轻易作出传位的决定。
“你认为北原王会传位给赫连肃泰吗?”夏侯纾再次询问。
巴塔皱了皱眉头,不点头也不摇头。他是齐科尔草原的人,自然希望赫连肃泰能赢。如果赫连肃泰成了下一任北原王,那么他们齐科尔草原这些年因为赫连肃泰不受重视而收到的欺辱也可以还回去了。
夏侯纾了解了个大概,现在的状况就是赫连保康死了,北原王之前说谁战胜南祁大军就传位给谁的旨意也被这场内讧破坏了。两个儿子都在救驾过程中费心费力,功不可没,他也不好表明将会传位给谁。但是他旧伤未愈,又被软禁了这么久,肯定病情恶化了,而赫连肃泰迟迟不归应该是在静候时机。不过,换做夏侯纾是北原王,这个时候也挺难做决定的。
夏侯纾叹了口气,对巴塔说:“我还有些不舒服,想再躺一会儿。你先出去吧,若是赫连肃泰送了消息回来,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巴塔没有多说,立刻转身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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