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森严的皇城重狱里,一片阴暗潮湿。
狱卒提着灯,噤若寒蝉地走在何肖前面,打开了大牢的铁门。
一股浓烈的药味伴随着淡淡的恶臭袭来,何肖捂着鼻子,皱了皱眉。
姬如烟重伤在身,每日都在用药,他能理解,可这恶臭又是怎么回事,方维每日往这里送的难道都是毒药吗?
他心中恼火,但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强压住上涌的情绪,让狱卒进去燃灯。
烛火上来,一张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何肖眼中,心中骇然的他依旧头脑清醒,侧身捞过一旁的狱卒挡在自己面前。
“嘶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抠了出来,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何肖耳边炸开。
这惨叫声像来自地狱的魔咒,在幽深黑暗的重狱激起千层浪花,一时间,喊叫、咒骂、哀求、哭泣声此起彼伏,饶是何肖再胆大,此刻也禁不住毛骨悚然。
羽林军二把手斐彦闻声赶来,让人深入各石室血腥镇压企图制造混乱的重犯,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叫,整个重狱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在斐彦进来前,何肖仅凭一招就制住了春意,他觉得有些奇怪,在第一次奉命对姬如烟用刑时,春意忠心护主,与他交过一次手,当时他都诧异于这个女人的功夫,如今虽受了点皮肉之刑,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女人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当视线扫过脚下斑斑血迹、如无头苍蝇般在地上乱翻乱摸,到处寻找自己眼珠子的狱卒时,何肖如梦初醒,狠狠拽着面前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往墙上撞去。
春意疼得身体抽搐,却始终一声不吭,何肖见她如此顽强,内心触动,决定让她多活几日,便嫌弃地松开钳制她的手。
直到这时,这个刚烈的女人才闷哼一声,顺着冰冷的石墙滑落,重重倒在一动不动的姬如烟面前。
光影斑驳的石壁上,新鲜的血液溅落,干涸的血块凝结,让人触目惊心。
斐彦见苟延残喘的春意还没死,上来就是一剑,好在何肖反应快,一脚踢在他的腕部,堪堪保住了春意的贱命。
摇曳的光影下,斐彦满脸不可思议,刻意压低声音道:“何统领,你这是在做什么?”
斐彦和何肖是同门,两人能力相当,本应受到同等待遇,偏偏何肖更受人赏识,在书院时如此,到了朝廷亦是如此。
斐彦不甘心在何肖之下,处处与他作对,看在同门一场,何肖能够不计较的都不与他计较,但此刻的他竟敢目中无人到在自己面前杀人,这是对自己职权的藐视。
冷嘲热讽可以,耻笑鄙夷也可以,唯独不能挑战自己的权威。
“我还要问斐副统领在干什么?”
此时的何肖完全没有往日的忍让,一双暗黑的眸子在火光的辉映下显得深邃悠远,透着冷冷杀气。
这杀气激发了斐彦的斗志,看吧,何肖果然是个伪君子,平日里那份宽容大度就是装模作样给那些蠢蛋看的。
“哟,生气啦?这女人还没死,何统领就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莫非.......”
斐彦勾唇玩味一笑,“莫非何统领与这女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何肖双唇紧抿,面色铁青,搭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突,指节泛白。
只要斐彦敢再胡说八道一句,他就抽剑废了他。
老实人突然露出凶狠的一面,饶是再喜欢叫的狗,也会不自觉夹住尾巴,偃旗息鼓。
斐彦是只聪明的狗,他不吭声了。
“好在你及时闭了嘴,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何肖抓住斐彦的脖子警告他,“先前我不跟你计较,是看在咱们是同门的份上,今后你若再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无理,就休要怪我不顾及同门之情,还有.......”
何肖顿了顿,手指猛地收紧,“言多必失,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斐彦面色发白,发出痛苦的呜咽。
牢门外,十几位羽林军低眉垂目静静地站着,没人敢往里看,也没人敢相劝。
就在这时,悠长的过道突然响起脚步声,严忠、张盛、方维等一行人正朝石室而来。
何肖松开斐彦,斐彦撑着石墙,大口大口呼吸。
等一行人进来时,斐彦站在何肖身后的阴影里,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姬如烟在狱中突然暴毙的消息传到武思厉耳中,武思厉震怒,下令成立专案小组,由严忠全权彻查此事。ωWW.chuanyue1.coΜ
因为姬如烟重伤所用药物皆出自方维之手,他成了首个有嫌疑的人,为了查出真相摆脱嫌疑,他主动跪求加入了专案小组。
严忠向何肖说明来意后,随行的太医开始检查姬如烟的尸身,方维则在严忠的授意下清理春意的伤口。【穿】
【书】
【吧】
方维行医是出了名的仔细,他小心翼翼擦掉春意脸上的血污,替她轻轻抹着膏药。
春意极力抬起眼皮,望了方维一眼,昏了过去。
严忠挥手叫来两个小厮,示意他们把春意抬走。
随行太医突然脸色骤变,叫道:“不要动她,大家赶快出去!”
一行人慌慌张张来到审讯室,审讯室本就阴森,加上各式各样的刑具,不禁让人后背生凉。
何肖让人多加了几个火盆,室内才有了丁点暖意。
严忠边搓手边问:“徐太医,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的视线纷纷停留在徐林身上,徐林虽入职太医院不久,但在医术方面颇有建树,他曾跟随自己师父走南闯北编撰完善过北桓医书,在北桓医师界也算小有名气。
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完全确定姬如烟生前所患之病是否具备传染性,单从她腕部肌肤的带状脓疮来说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当他看到春意的腕部也有类似的脓疮时,想起了跟师父走访一个小山村时发生的一件事,便将此事娓娓道于众人听。
当时有个妇人觉得身上似痛似痒,以为是蚊虫咬伤,随意抹了点膏药就没再当回事,几天后她觉得浑身上下像被火烧了一般灼痛无比。
为了缓解痛苦,她经常往水里跳,善良的村民以为她想不开,每每见她下水,都毫不犹豫地去捞她。
请了几位大夫过来,都说是接触性传染病,至于传染源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传染源不明,也就没有解药。
徐林和师父到达小山村时,已有一半的村民染上了疾病,见村民如此痛苦,师父决定留下来为村民寻找解药。
这一留就是整整两年,这两年里,徐林和师父日夜出诊寻药,终于找到了传染病的根源:是一种毒虫尾部的毒液所致,这种毒液一旦沾到皮肤上,那块皮肤就会长出脓包,脓包磨破,被另一个人接触到,那个人也会跟着生长。
这样一接二,二接三就传开了。
找出根源后,解药也很快研制出来。
听徐林说完,众人面面相觑,如果真是毒虫尾部的剧毒,那这剧毒是从何而来?又是怎样传到姬如烟身上去的?
这事有些蹊跷,严忠只得如实禀奏武思厉,武思厉下令刑部、太医院、羽林军协助严忠办案,早日缉拿凶手。
春意作为姬如烟唯一的贴身婢女,也因此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武思厉命令太医院不遗余力医治春意。
为防万一,方维连夜炼制了许多解药,等相关人员服下后,才将春意抬去太医院。
而姬如烟的尸身则安放在重狱的一处石棺里,石棺内放满了从湖中凿来的冰块,方维奉命每日前往石棺放冰放药,以延缓尸身腐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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