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没哭没闹,没求饶,十分逆来顺受的被带了下去。
他给自己找了个贪财,想发横财的借口。
因为她生母的出身,以及他年幼时候的遭遇……
其实这也是在对皇帝使苦肉计。
但他同时也知道——
他这么解释,皇帝是一定不会信的。
并且,皇帝点了兵部,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去查他那些黑火的来历,就势必会将他身后的淑妃母族,陈氏一族翻出来,并且拖垮。
皇帝虽然不苛责他们这些皇子,可他们自己心里也都十分清楚——
皇帝是很忌讳他们这些庶出的皇子去和太子争的。
这一次,叶寻意把机会送上门……
皇帝不会想着要他的命,但却一定会顺水推舟,剪除他的羽翼。
只要借着偷运黑火一事,将陈氏一族废掉,他这个瑞王,也就失去了背后最大的一股助力。
要说甘心吗?
那肯定是不甘的!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
聪明人,得知进退!
这个时候嘴硬抵赖,寻死觅活,只会最大限度的消耗皇帝对他的那点本就不多的父子之情。
那么——
后悔吗?
自然也是后悔的!
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弄死叶寻意这个卑贱的庶女!
曾经他想拉拢叶才植,所以没计较叶寻意是嫡出还是庶出,因为叶才植很宝贝叶家那个有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嫡女,他也知道这老狐狸瞧不起他的出身,他能娶到叶寻惠的几率不大,所以,也不在乎退而求其次,领个庶女回去。
何况——
叶寻惠美则美矣,但是被浮夸不知进退的言氏养废了,草包美人一个。
云珩也好色!
但他从来都分得清楚轻重!
美色对他来说,只能是盛世里的点缀,在他蛰伏和发迹的过程中……
叶家的两个女儿相形之下,他其实是真的更想要叶寻意的。
一开始,是觉得她只是个谨小慎微,十分本分的庶女,即使只是弄回去摆着,她至少不会闯祸拖后腿,而后来却发现此女子心性竟然与他一般的隐忍又阴狠,他就更想要她了,拉着她一起为他谋夺皇位。
而现在——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被这个卑贱的庶女反咬一口,非但没拉拢到叶才植,反而一下子失去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半壁江山。
自此以后,他再想问鼎帝位……
别说是和云湛比,甚至和云峥比,都差了好大一截!
要说就此放弃,以云珩这种心性儿的人,他也是指定不会彻底放弃的,但这一刻——
他最真实的想法,的确就是如果要死,也一定要拉着叶寻意垫背。
虽然他明面上什么也没说,可叶寻意也清楚收到了他的警告。
叶才植也感知到了明显的危机,更知道此时若不趁机要了云珩的命,他必定后患无穷……
可是,他们确实没有云珩暗藏黑火是要用来谋逆的切实证据,他比叶寻意更谨慎,自然也不敢红口白牙的硬是把这样的罪名往一个皇子头上扣。
所以,他就只是扮演好一个忧国忧民的臣子形象,对皇帝道:“瑞王殿下行事糊涂,陛下是慈父之心,必定惋惜心痛,但江山大业在前,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先保重龙体。”
言下之意……
我们父女今日告发瑞王,可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我们立功了啊。
皇帝刚刚处置了一个儿子,心情自然不佳。
他面上虽是情绪波动不大,但明显人是有些倦懒,缺了下午那会儿的精气神儿。
他可能是在思忖着,该怎么对付一下叶家这对儿父女……
然后,太子云湛却开了口。
叶寻意注意到,他之前拿着的那卷案宗,此时已经不在他手上。
他轻笑了一声,提醒皇帝:“父皇,叶相这女儿胆色不俗,今日所为,算是不畏强权了吧?”
这是——
替她说话?
叶寻意诧异之余,终是忘了身份尊卑的本分,猛然抬头看向他。
云湛却是一眼也没看她。
叶寻意于是突然明白——
这位太子殿下应该并不是为她说话,他只是看自己坑了云珩这么大一跟头,觉得自己是把好用的刀。
他还想……
留着自己继续用?
皇帝对自己这儿子的任何言辞,仿佛都不意外,只是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湛又道:“但是她以闺阁女子之身,告发当朝皇子,确实是僭越。这事情也不好昭告天下,大张旗鼓的褒奖。但也总归……父皇您赏罚分明,多少也赏她点什么?”
叶寻意听了这话,就更是明白——
这位太子殿下,确实并非对她另眼相待。
他甚至敲打警告了一下,她这是以下犯上,其实也是犯了大罪!
叶寻意抿紧了唇,暂时只静观其变,没敢贸然接茬。
叶才植却是诚惶诚恐,连忙推诿:“小女只是尽了为人臣民的本分,陛下不怪罪,臣就感恩戴德,万万担不起陛下的赏赐。”
还赏赐呢?
皇帝之前也不是不知道,云珩和云峥,为了抢夺叶家的女儿,私底下争得不可开交。
云峥一开始是冲着叶寻惠去的,可叶才植这老狐狸在待价而沽,他不松口。
后来叶寻惠遭了庶妹的几次算计,名声大损,甚至烧坏了脸。
然后,云峥就和云珩一起,越发的给叶寻意那里献殷勤,使手段。
皇帝没插手,是因为他懒得管这些丢人现眼的琐事。
反正在他看来,叶才植根基不够,唯一的儿子又废了,等他致仕之后,叶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就会迅速衰败下去。
既然现在这老家伙还可用,那就先用着,以后不足为惧。
然后,他就发现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叶家那个庶女,居然完全没看上他这俩皇子,拿她算计后宅的手段来算计和摆弄他们!
丞相府小小的一个庶女?
他要不是因为太过了解叶才植这个人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和魄力,他几乎都要怀疑他这个皇帝是马上要换给叶才植来做了。Μ.chuanyue1.℃ōM
否则——
何至于他家里一个庶女心气儿都高上天了?
当然,他依旧也没想过要动叶寻意。
一个小姑娘,不值得他一个皇帝亲自下海去与她斗心眼。
可那也并不表示他就会喜欢这个姑娘,并且赞同她的做法。
是,他那两个儿子,确实是用心不纯,欠收拾,但也没有不值钱到可以叫一个官员家的小小庶女拿着他们当傀儡,反复戏耍糟践的!
现在云湛提了,皇帝便呜了一声,像是尚在考虑思忖。
这时候,叶寻意又瞥向旁边站着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二皇子云峥。
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进了死胡同。
这一次没能彻底锄掉云珩,云珩哪怕只剩三成势力,稍后恢复自由之后也会全力以赴报复自己父女二人。
而她那个老爹是靠不住的——
纵观整个朝堂,他也意识到叶才植极有可能得要投靠云峥去自保了。
叶寻惠已经废了,云峥现在既然有的挑,就不会再委屈娶个毁了容的女人做王妃,那么……
她就最有可能成为叶才植推出去联姻的纽带!
不!绝对不行!
上辈子,她就傻乎乎的做了别人几十年的棋子,这辈子绝不重蹈覆辙。
“陛下!”所以,叶才植拒绝了,叶寻意却当即仓促开口:“臣女想向陛下请赏。”
主动请赏这话,一般都是刚立了大功劳,并且也确实有紧急请求的功臣才偶尔会豁出去提的。
叶才植这女儿,这还当真觉得她是功劳卓著?
皇帝表情变得饶有兴味:“你说。”
就连前一刻为着云珩生的气也暂时消了。
只他这一刻,心情却无比复杂!
从这个举动看,叶才植的这个女儿可并不聪明,但你要说她是个蠢的……
自己的两个儿子,却被一个蠢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么久?
他岂不是还得承认自己生的那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吗?
皇帝陛下,一瞬间很纠结,甚至露出了牙疼一样难受的表情。
叶寻意那边,叶才植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她一个头,庄庄重重的磕在地上:“臣女想求陛下一道旨意,准允臣女婚事可以自行做主。”
皇帝:……
云峥:……
叶才植:……
殿中气氛瞬时默了一默,这三位的表情精彩纷呈,各有各的花样。
倒是太子殿下,始终一副乐天派,不被外物所扰的阳光微笑着的脸。
然后,还是叶才植先回过神来。
他也跟着跪了下去:“陛下,小女孩不懂事……”
叶寻意哪肯让他左右自己,再次抢白:“臣女身为女子,一生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嫁人。臣女将来想要嫁予真心仰慕之人,求陛下成全。”
云峥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变得很是难看起来。
他自然明白叶寻意此请是为了防范谁的!
这等于是这个女人又一次当众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用力的攥紧袖子底下的手指,眼神也控制不住的露出明显森寒之意。
皇帝那里又是无语默得片刻。
然后,他表情也严肃下来,语气还是平和的。
他说:“你这个请,朕不能允你。”
在叶寻意看来,这种事,对皇帝来说根本就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自己当面请了,他就不该拒绝的。
她再也顾不得礼仪,猛然抬头看过去,还试图动之以情:“陛下,臣女自幼身世飘零,深有感触,不想再为旁人左右婚嫁与终身。陛下身为明君,而且您也是有女儿的人,求您体恤怜惜一二。”
皇帝那女儿就是他的掌中之宝,别说他看不上叶寻意——
就算是这天底下再好的姑娘,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与他的公主论长短。
叶家的这个女儿……
属实放肆至极!
他这回,连声音都冷了下来。
本来还看叶才植一两分的颜面,这回便是连叶才植的脸面也不顾,反问道:“你所指旁人,可是指的你父亲?”
叶寻意自然指的是她那个衣冠禽兽的父亲。
这天底下,能用身份绑架她,有名正言顺理由逼迫她的——
就只有她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叶才植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灰。
丢脸至极,他便闭了嘴,不去言语。
叶寻意也不能明着回答这话。
世人都重孝道,即使这两个字在她心里如同笑话……
她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叫嚣,说她心里从来就没把叶才植当父亲。
她用力的抿着唇,却是拿出最大的勇气,争取直视皇帝,以表明自己坚决的立场。
“婚嫁之事,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在家从父,这更是最起码的孝道。”皇帝与她对视,片刻之后又道,“你小小一女子,既然尊朕一声明君,朕又岂能不顾祖宗礼法,任你信口开河的求赏?别说是你,便是朕这皇室之家的晚辈,也没有敢逆祖宗规矩这一条的。你要违背祖宗礼法,还要诓朕金口玉言的旨意当挡箭牌?女儿家不分轻重,也不是这么个忤逆之法。今日朕若准了你,待到明日,全天下的女子都要自己做主,违背祖宗父母,那岂不乱套?”
皇帝,果然是搬出了孝道的大道理来压她!
其实依着叶寻意,她还是有说辞可辩的,比如为父不慈之人,不值得尊敬……
可还是那句话——
这时候,她还只是丞相府区区一个庶女,而不是可以做半个天下主人的云珩的那个皇后了。
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
她不敢!
可她依旧不死心,还是咬着唇,倔强的不肯松口。
叶才植见着脾气那么好的皇帝都鲜见的发怒,也再不能坐视不理,连忙叩首请罪:“陛下,是臣教女无方!”
皇帝冷冷道:“小女儿骄纵,朕能理解,毕竟朕也是有公主的人,私底下,人人都有一份慈父之心,纵容维护一二,无可厚非,有些话却断不该不分轻重场合,公然拿到天下人面前来说的。”
他前面的话,也听不出训的是叶才植还是叶寻意。
但随后,还是又对叶寻意道:“你换个要求吧。”
除了掌握自己的命运……
别的,她什么都不需要!
叶寻意依旧死死咬住了唇。
云湛盯了她半天,这时就觉得这姑娘可能脑子不大好……
她刚得罪了云珩,云珩现在怕是往死里整她的心思正浓,纵观朝堂,她可能只有仗着云峥也想要她,赶紧想办法进了云峥府里,这才能得个安身立命的稳妥去处。
现在这是干啥呢?
刚把云珩惹毛了,还觉得自己是抢手货,难道还怕云峥趁火打劫要了她去不成?
她不去云峥府上,难道能指着叶才植护她?
以前云珩那是对她多有眷恋,相比毁了她,更想得到她,这才束手束脚被她牵制……
这傻子不会真以为他那四哥是爱惨了她,并且宁肯被她整死都绝不还手的情圣吧?
叶寻意死撑着不肯松口。
皇帝陛下对她的耐性却已告罄:“你在你父亲面前骄纵,朕不会插手丞相府的家务事,但是在朕这里,你的这个请求朕是绝不可能允你的。不过……待你出嫁之时,朕会许你一份丰厚的嫁妆,保你后半生的衣食无忧。”
叶寻意此时已然清醒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处境,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她再多说只会更惹他不喜,甚至怪罪。
可是——
她是重活一世,她本该手握胜局的。
这件事,在今天一早她去瑞王府赴宴时都还无比笃定,且信心十足的相信的。
这前后才几个时辰而已,这一天之内,她怎么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局面,直接被逼进了死胡同里?
她今天明明是去算计云珩的。
可是现在——
她失去的远比云珩更多!
甚至——
可以预见,在今日过后的短时间内,也会过得比云珩更惨也更艰难!
叶才植没她这样百折不挠的心气儿,最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皇帝已然是被他这“大逆不道”的女儿气着了,他不敢叫叶寻意再继续闹下去,就忙是叩首谢恩:“臣谢过陛下对小女的赏识和厚恩,臣告退。”
“去吧。”皇帝已经彻底冷下脸来。
叶才植忙是强行拉起叶寻意,告退出来。
云湛站着没动。
云珩看了他两眼,也就懂了,也给皇帝作揖:“父皇保重身体,莫要为了四弟的事情多加伤神,儿臣也先行告退了。”
皇帝颔首,他也紧随其后离去。
只有云湛浑然不知愁,还是一副笑吟吟模样,瞧着殿外叶寻意仿佛浑浑噩噩游魂一般离去的背影。
他凑到皇帝案前,竟是丝毫不顾储君仪态,直接大半个身子都趴在皇帝桌案上,笑嘻嘻道:“父皇您给的这个赏赐吧……它到底是捧杀?还是您心软了,当真还想给她留个活路?”
皇帝对他这样,似乎见惯不怪。
李公公却快走过去,合上了殿门。
云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就从袖中将他从大理寺带回来的那卷案宗给了皇帝,一边啧啧的感慨:“叶相的这个女儿,可真了不得,得亏儿臣严于律己,不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要不然啊……父皇您今天指不定还得生多大的气呢。”
皇帝暂时就没答他的问题,一目十行扫了下那份卷宗。
所有的一切都已查实,确实有经验老道的染坊师傅从黎燕华那件被子边角没有冲干净的残色里发现了一些混合了特殊药剂的宝蓝色染料,又有秦颂和秦颖兄妹指证事发前后叶寻意和黎燕华身上衣裳的差别,再有叶寻意自己那件被子上拆线的痕迹也都是铁证……
如果继续查下去,找到做黎婉华那件褙子的人,和叶寻意用的那些稀缺染料和药剂的来处,也就人赃并获的将她按死了。
但是云湛不说,皇帝也知道——
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之下,他都没拿出这卷宗,反而还替叶寻意求赏,他这太子便是不想让他继续深挖此事,进而直接将叶寻意捶死!
于是,他将那卷宗扔回云湛脸上,这才没好气的回答了他前面那个提问,说:“可以说是捧杀,也可以说是给她机会吧,和她一个小姑娘斗心眼,朕犯不着。”
叶寻意若是就此收手,找个与她身份匹配之人,老老实实的成婚生子,过安生日子去……
他许诺的添妆会给她。
并且只要她人在京城,保她个性命无虞也不在话下。
毕竟——
皇帝也承认,自己那两个儿子疯狂追着想强娶人家,的确也是不对。
当然,他对叶寻意也不会有什么良苦用心,就是最后一次还给了她个悬崖勒马的机会罢了。
但如果叶寻意自己非要一条道上走到黑,还要自不量力的去掺合不合她身份的事,甚至拿着他今日给的所谓的赏赐当殊荣,狐假虎威继续折腾……
那他今日的网开一面和所谓奖赏,便算是对她的捧杀吧!
谁的路,不是自己选的?
又有谁脚上的泡,不是自己磨出来的?
云湛知道他父皇这会儿心情不好,就没有马上离开,厚着脸皮又蹭了一顿晚膳,然后饭桌上提到祁文晏,李公公又拉开了话匣子……
再然后——
他们主仆父子之间,凑在一起交流半夜,整合三方消息分析了一通,昭阳公主和大理寺少卿之间凑成一对的可能。
综合两人的性格,目前为止对彼此的态度,各种行事……
昭阳公主年纪小,又是那么个性格,现在肯定是还没开窍的,于是研究的重点主要是在大理寺少卿祁大人身上。
太子殿下的意见是:“他这个人行事有理有据很有章法,心思缜密又细致,脑子显然够用的,就是太严肃规整了……不知道在……在那方面开不开窍啊?”
李公公也深表担忧:“他还特别迷信,就为了抢个门脸儿,就差点把咱们小祖宗惹毛了,好歹也让一让姑娘家嘛……”
于是太子殿下又道:“他年纪……是不是比云澄太大了点儿?”
皇帝陛下坚决反对他们以年纪取人,誓死捍卫自己挑女婿的眼光:“你们懂什么?男人还是要年长几岁的才更可靠。”
就差点骄傲的写脸上——
朕和朕的皇后就是老夫少妻,你们两个没媳妇儿的,懂个球!
但是太子殿下和李大总管都属耳聪目明之辈,心领神会之余,也就不再揪着年纪这问题不放。
这一晚的大理寺院内,祁大人躺在床板上,喷嚏一直打到下半夜。
然后他想——
就早上送祁欢上马车的时候,身上沾了点儿水,不至于这就着凉风寒了吧?
当然,祁大人没有感染风寒,真正感染风寒的是祁大小姐。
下午那会儿江玄带着胡大夫来长宁侯府给诊脉,顺便查看了一下病况,确定祁欢确实是身体底子比较薄弱,没一般人扛折腾,当真着了凉。
小姑娘家家的身子,比较金贵,她确定病情该是不很严重,就给用了个比较温和保守些的药方,先给她吃药,让她睡一觉,发发汗。
然后等祁欢一觉睡醒,重新诊脉,顺便又给现场调了个药浴。
杨氏虽然不曾主动给顾瞻下逐客令,但眼见着天色已晚,祁欢屋里还要张罗沐浴,他便不好继续赖着,好在是听胡大夫交代完病情,多少也放心下来几分,这才主动告辞。
当时天色也已经迟暮,他在祁家门前刚巧遇到赶过来的秦颂。
杨颖受了伤,大夫诊断,说她一根肋骨被撞出了裂痕,虽然情况不很严重,并且她年纪还小,骨头也可以很快长好,但是这样的伤,对一个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来说已经算是很严重了。
因为她这伤势,秦太夫人有些慌乱,秦颂脱不开身。【穿】
【书】
【吧】
后来简星海回去禀报大理寺追查瑞王府事件的结果,又耽误了他的时间。
所以,等他腾出时间过来,就已经是这个时辰。
此时他与顾瞻在这个地方遇见——
也是冤家路窄。
虽然俩人谁也没说话,可祁家门房里送顾瞻出来的小厮就是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有点冷了。
既然是冤家对头,顾瞻对秦颂的性情也是了解的,如果只是谢祁欢今日对他妹子的援手,秦颂不至于今天这么仓促的还要在这个时候赶来。
所以,他率先开口:“武成侯与我换个地方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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