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当场涨红了脸。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的意识碎片肯定出自我身体的一部分啊，不然你想怎么来，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带走？”余宵看着有些嫌弃的白影，“你的闪存卡肯定装不下。”
“……”白影没有回话，但双手却不停揪着自己的衣角。
足足在原地愣了十几秒后，白影终于迈开脚步挪到了余宵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余宵的手指递到嘴边。
就在余宵以为白影还要再犹豫一会儿时，白影却突然张开了嘴，狠狠咬了下去！
你这丫头属狼的么！
余宵没料到白影竟然一次就把他的手指咬出了血，原本期待的温热和湿润感根本就没体验到！
几秒种后，白影甩开了余宵的手指，满脸不情愿地指了指自己鲜红的嘴角。
“可以了，断开同步吧。”
话音刚落，白影就闭上了眼睛，消失在了余宵的视线之中。
嘟！嘟！嘟！
熟悉的警报声又一次在白影耳边响起，她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之中。
“怎么样，找到解决办法了吗？”克里斯博士第一时间凑了上来。
“把这个连接到基地的系统上。”白影摘掉头盔，立刻拔出了位于其背部的闪存卡递给了克里斯博士。
克里斯博士也没多问，直接拿走了闪存卡接到了控制面板上操作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前劝过白影的技术人员看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也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应。”白影没有直视技术人员，反而不停用手抹着自己的嘴唇。
“已经连上了，然后呢？”克里斯博士转过身来看着白影。
“等。”
她不知道余宵会用什么手段来解决问题，但她相信刑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灯光越来越暗，警报声仍在高墙内回响，宛如一只盘旋在众人头上的送终鸟。ωＷＷ.chuanyue1.coΜ
夜空之下，整个玄色苍穹就像是一团逐渐熄灭的火苗，越来越微弱的光与热不断融入冰冷的夜色中消失殆尽。
“为什么刑天还在汲取能源？”克里斯博士第一个打破了指挥室内的沉默，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白影，“你到底在同步过程中经历了什么！”
“……”白影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克里斯的目光，但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没人会相信她看到的一切，正如没人相信刑天是活的一样。
人们只会把她说的话当成一个疯子的痴语，把刑天身上发生的一切归类成巧合。
“你到底是不是白影？”克里斯博士的语气阴冷无比，“还是说现在盯着我看的正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影身上。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白影给出一个答复。
“我不是，难道你是？”这就是她的答复。
陈将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睛。夶风小说
“谁能保证你能从刚才的同步里活下来？难道就不存在一种可能，是你被立方体的意识污染了吗！”克里斯博士步步紧逼，“不然为什么不把你的同步经历公之于众，为什么现在基地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白影再一次选择了沉默，她只是静静看向墙上的时钟——还有最后两分钟，整个基地就会彻底陷入黑暗。
“刑天……”
……
余宵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接管了刑天的控制权，并成功利用这个办法逃离了安全保护模式的那片空间。
但这仅仅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系统会强制他进入安全保护模式了——当他与刑天重新合二为一的瞬间，他的意识就出现了感知偏差。
一个没有脑袋和四肢的人类意识该以什么方式活着？
他还会思考吗？
会有知觉吗？
原本这些都不在余宵的思考范围之内，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没有肉体的电子幽灵了。
但命运就是这么无常，哪怕他已经成为了一团数据，在意识深处，余宵还是深深坚信自己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安全保护模式的空间中具备人类才会有的感知：视觉，听觉，痛觉等。
如果他想，他可以在那片空间中化身为任何东西，一只鸟，一棵树，甚至可以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刑天。
但余宵还是无意识地变成了他上辈子的模样，而他的潜意识也模拟出了所有人类会感知到的知觉和神经反应。
正是这种坚定的自我认知，导致余宵在接管刑天之后立刻陷入了感知偏差，变成了一团毫无逻辑可言的乱码！
余宵迷失了。
此时的他已经化成了无数四散的碎片，而每一块碎片却又各自具备独立的人格和思维，如同无数个在溺水中挣扎的遇难者。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必须从根本上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事实，才能彻底摆脱这种感知偏差，成为不受神经幻痛影响的机魂！
“我是余宵！”
“余宵是人吗？”
“是！”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一块碎片在矛盾中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同样的质问正同时在所有碎片之间上演。
但只有其中一块，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这位与众不同的余宵正沉浸在一段臆想的记忆之中——他再次回到了地球上，但却是以一具钢铁之躯的模样回归。
世界立马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争相讨论着这件不得了的事！
人们采访他，跟踪他，试探他，甚至还想解剖他！
因为他是个机甲，是个新奇的东西，是个看起来跟人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
但唯独没有人把余宵当人。
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顽皮的孩子们甚至会扔石子来砸他！
就这样，余宵一个人走了很久，很远，终于抵达了他熟悉的那座城市，找到了熟悉的房门。
“或许我不应该再回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余宵的手指停在了防盗门前，终究没有敲下。
临下楼时，他落寞地朝门上贴着的“福”字看了好几眼，才恍惚地下了楼。
但就在余宵走到单元门口时，却正好撞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他们手里提着菜，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下一秒，母亲丢下了手中的一切，直直抱住了余宵冰冷的身躯，而一旁的父亲也悄悄摘下眼睛，用手抹去眼角欣喜的泪水。
“儿子，欢迎回家！”
余宵猛然从记忆中惊醒！
他同样听到了质问。
“余宵是人吗？”
“可以是，可以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可以是任何东西，任何生物，任何可能存在的事物。”
“你不可能以这么多形式同时存在，你必须是一个确切的事物！”
“不，我只有一个形态。”余宵想起了白影将自己手指咬出血的那一刻。
他真的流血了吗？
“无论我是变成了什么，我永远都是余宵。”
质问的声音消失了，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全部融为了一体，化成了一团漂浮的人形白雾。
紧接着，余宵被一片耀眼的白光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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