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案和尚端着一盘子炸馒头片从厨房里出来,蹲在作坊门口。他先是神神叨叨地念了两句“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才迫不及待地抓起汽水瓶一通狂饮。
“爽!”法胖长舒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开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埋头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黯,不由纳闷地抬起了头。
太阳老公公还没有打卡下班,是一个格外魁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
法胖吃惊地咧开了嘴,嗓子眼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几乎可以和施瓦辛格媲美的超级壮汉,身高得有足足一米九,健壮得接近畸形,肌肉几乎要将夹克撑得裂开了!
尤其瞩目的是,他卤蛋样的光头上近半都长着坑坑洼洼的疤瘌。一张花岗岩般僵硬的脸庞,活生生诠释着什么叫穷凶极恶。
光凭这幅长相,出现在公共场合就得判个扰乱社会治安。法案一开始也吓了一哆嗦,不过仔细多看两眼,一颗心又放进了肚子里。
因为这个壮汉身边还站着个小老头,长得也蛮有特点。五官挺清癯,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成老鼠尾,两撇胡须纤尘不染,光看脸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意思。ωWW.chuanyue1.coΜ
但就是实在太矮了,站着勉强能比法案自己坐着高一点,那自然是一毛钱的仙风道骨也没有了,活像是《魔戒》电影里的霍比特人。
法案肚子里一通闷笑,憋得很痛苦。
“你们有事?”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一本正经地问道。
“朋友。”疤瘌头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和肤色成鲜明对比的雪亮白牙,“你们这还有别人没有?”
“干嘛哇?”
“车陷泥地里弄不出来了,想找几个人帮忙。”疤瘌头声若洪钟。
“你还推不出来?白长这么大块头了。”法案一听乐了,“我还有个朋友倒是在,不过他这会应该正补觉呢。”
“帮帮忙、帮帮忙。”疤瘌头笨拙地从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包烟塞给法案。
“嚯!好烟啊,破费了。”法案捏着红色软包烟盒肃然起敬,胡萝卜似的手指灵活地抽出一根夹在耳背上,“你们等着,我去瞅瞅他睡着了没。”
话音未落,屋门吱嘎一声开了。
陆昭君戴着蛤蟆墨镜,穿一件伸到膝盖的帆布风衣——这种衣服很受帮派分子青睐,因为可以藏家伙而不被发现。
白诺为了遮挡异于常人的发色和耳朵,用斗篷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刚进城的柴火妞。
俩人加在一起,活像一对不太冷的意大利杀手粉墨登场,只不过陆昭君看起来有点神不思属。
临出门的时候,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他旁敲侧击地跟白诺打听了一下,关于干掉异种可以吸收壮大琉璃火的事体。
结果这个柴火妞涉及到专业问题可一点都不含糊,一板一眼地告诉陆昭君,自我修持才是提升灵能的唯一方法,不存在任何捷径。
她的语气让陆昭君回忆起了遥远的学生时代,一阵头皮发麻,简直跟她没话可讲了。
“如果真有这种事,那也未必是什么好事。”白诺后来又补充道,“每个人的灵能都带有自己的精神特征,就像指纹一样独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只能使用自己的灵能却不能使用其他人的。强行掠夺异种或者其他人的灵能,就算短时间内能有一些收益,长远来看也肯定后患无穷。”
“真的?”陆昭君暗自祈祷她只是胡扯。
“当然是真的。”白诺地想象力显然还没丰富到能发现眼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虽然没听过谁能掠夺别人的灵能,但把一个人的精神元素强行注入另一个人体内还是有的,二战时期**进行过这方面的人体实验,从性质上看应该是一回事。”
“什么后果?”陆昭君惴惴的。
“比较轻微的结果是瘫痪,严重的整个人都会——boom!”
完犊子!陆昭君心里一片哇凉。穿书吧
他本来还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规律性长鳞以及比一般人衰老得慢,现在是毛的心思也没有了,翻来覆去咀嚼着白小妞那一声“boom”。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个本事就算是后患无穷,至少昨天晚上救了他一命。如果没这回事的话,肯定早就完蛋了,哪还谈得上什么“后患”!
一脑袋官司的陆昭君,看到院子里的组合时,忍不住把脸上的蛤蟆墨镜勾到鼻尖上,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一个铁塔一样的黝黑壮汉,外加一个马瘦毛长的干巴老头。
这俩人并肩而立,让人看一眼就能联想起铁塔旁边杵着个绝望的土拨鼠,又或者一望无际的麦地里田叟翁牵着一头大黑水牛。
陆昭君眉头往中间皱起一个川字:“法案,你们在搞什么?”
法案和尚的表情比陆昭君还要见鬼,他先是瞪着眼睛看了看裹着斗篷的白诺,目光又转向自己的合伙人,神色里顿时流露出一种了然的暧昧。
“咦,这妹子是谁?陆帅你真是……也不介绍介绍,真是太见外了。”他的绿豆小眼里闪烁着雪亮,那是一种叫做八卦的东西。
“路边捡的美人鱼。”陆昭君伸了个懒腰,屏风似的挡在白诺前面。
“切,成天就知道瞎扯淡。”法案撇撇嘴,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高一矮,“这两位老兄的车陷泥巴里了,说要找人帮忙给他拖出来,我刚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在睡觉呢。”
“行啊,走吧。”
“那就麻烦几位了。”小老头笑呵呵地点头,拽了拽疤瘌头的胳膊带路。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陆昭君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诡谲,朝白诺歪歪头示意跟上。
附近都是山区,人迹很稀少,再加上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很多地方都淤积着烂泥巴。尤其是拐过一道弯之后,直接就是没修整过的土路,一脚一崴泥。
小老头和壮汉在前面趟泥巴,陆昭君带着白诺和法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白诺扯了扯陆昭君的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昭君食指竖在嘴唇前嘘住了。陆昭君扯了一枝路边的野花,放在鼻子下面嗅嗅,顺手别在了她的斗篷扣子上,笑眯眯地一阵挤眉弄眼。
这一走又是十多分钟,走到了一处山坳。路边是一个向下延伸的深沟,里面草木葳蕤。茂密的植被能够掩盖许多东西,站在上面向下看只能看到一片绿油油,风儿吹过,叶子波涛样翻滚,挲挲作响。
“这地方真不赖。”陆昭君停下脚步,使劲跺了跺脚。
“这不就是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的?”其他人都没吭声,只有法案浑然未觉地接了一句。
“要是杀人抛尸的话,滚到下面的草窠里,个把月也够呛能有人发现。”陆昭君吹了个口哨,把手探进了风衣下摆。
“哈?”
“就比如,前面这两个傻帽。”陆昭君眼神戏谑,整个人瞬间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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