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方人的地盘，你这无异于送他去死。”
“可你并未阻止。”
“……”
老道激动地离开后，风不雨静坐于屋内，金色双眸闪动。少年坐在它身旁一脸平静，澄澈目光似乎深邃，但又像一无所有。
“老头子此生的愿望便是这样，我阻止不了、更无法阻止……”
“可你连尝试也未曾。”
“结局无法改变，尝试有何意义？”
“能令他感受你的内心，不至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仅是自作多情。”
少年沉默。
片刻……
“不会的，我了解他……”
“那便好。”
从始至终，少年的语气都听不出丝毫情绪，仿若千年伫立的顽石，又似山里云间的风清，捉摸不透、深不见底。可风不雨却明白，这便是他，能说出第一句话，就足以将一切说明。
半晌……
“山神大人，请许我求您一件事情……”
“讲。”
“如果可以，请保他性命。”
“吾如今自身都难保，同时保两人，太累。”
“我愿做大人的跟随，此生此世永不背离，天道可证。”
话音刚落，天地间便传来一道唯有屋内两者才能听见的嗡鸣，似是为其证明。
“……你可想好？”
风不雨这么问，眼神却并不惊奇。
“当然。”
少年依然平静。
“好，吾答应你，不过有言在先，若是情况超出吾之能力，吾不负责。毕竟，一个道种跟随还不值得吾犯险。”
“自然。”
少年没有异议。
“嗯，合理。”
……
……
即日起，这重山城中便多了一位传道人。只是他不似那些往来的西方传道者那般，讴歌神明、赞扬其伟大事迹。且不说风不雨还没有什么事迹，就算真有，听多了也枯燥无趣。
不仅如此，老道也并不行走于街巷，也不流连于市集，他有他的法子。凭借多年经营的人脉，他托人情找关系，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了重山巨商李富贵的宅邸。
大堂内，老道与李大官人对坐，轻声攀谈：
“李大官人，你可知咱们东方也有神了？”
“嗯，听说了，好像是位山神。”
“没错，那你可知山神大人的本体？”
“本体？”
“山神大人的本体乃一头神蛟、水中王者，因此大人不仅为山神，更是河君！”
“所以？”
“所以，大人的伟力更胜寻常神明，饶是同西方那帮遇上，也能以一敌二怡然不惧……”
“嘘！嘘！小声点儿！你这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死啊！！！”
“害，怕个屁！咱们东方如今有山神大人在，还有何惧？我同你讲一个秘密，山神大人如今就在城内，只是暂时还未显形。而大人此来重山的目的只有一个……”
老道神秘兮兮、左右瞧瞧，将嘴凑到李大官人耳边吐出两个字：
“肃清！”
“嘶——”m.chuanyue1.com
李大官人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问出一句：“此等绝密，你一老道是如何知晓的？”
老道莫测一笑，知道自己已然成功一半，于是乘胜追击：“李大官人，实不相瞒，老道我如今便是山神大人的使者，此来李宅不为别的，只为一事……”
说到此处他突然严肃，站起身来挺直腰杆，沉声问：“李富贵，作为这重山首富，尔起家于群山，又受群山庇佑多年。如今群山之主已现，尔可愿追随？”
“这……”
李富贵面露难色，眼神不自觉的望向城主府的方向。老道瞥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忧虑。
“尔莫担心，那吴清风本使者也是会去拜访的，彼时有山神大人在，那白皮鬼再猖狂也得伏诛。现在，山神大人只想知道……尔有何意？”夶风小说
“……”
听到此话，李富贵明白，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如若选择不对，那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之境。
白皮鬼……
山神大人……
似乎哪一个都不好相与。
只是回想起这些年在白皮鬼手下吃的亏、受的气、咽的辱，李富贵的脑海忽然清明。他站起身来，于老道身前跪伏，高声回应：
“山神大人在上，凡民李富贵愿意追随。三日之内，我会自出钱财在宅内替山神大人塑金身、供香火。彼时待大人正式显圣，我还会为山神大人修建庙宇，保香火不坠！”
老道闻言暗笑，心想这老狐狸果真还是给自己留了些许余地。他日若山神大人不敌，他也能说自己是被逼，属实狡猾至极。
不过这样也够了，自己已然达成目的。
老道微微一笑，“嗯，如此就好，山神大人应会满意。哦对了，山神大人还让我带句话，待他日神像立、香火起，可许你一个愿望。只要别太过分，他自会应允。”
李富贵吃惊，随即再度伏下身体，连连磕头：“谢使者大人！谢山神大人！”
这一次他确是出于真心，只因这是他在白皮鬼和那帮西方神那儿……
从未得过的赏礼。
“行了李大官人，老道话已传到，这就走了。不过如若方便的话，还望李大官人给老道我写一份拜帖，我还有数家要去，总是去托人情，不仅麻烦，也容易走漏消息。”
“好说好说！来人呐！快取纸笔！”
……
……
就这样，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老道也更加如鱼得水。他拿着李富贵的拜帖四处拜访，专找城内的豪绅权贵，只要能成功见到对方的家主，他便是一顿忽悠。再加上风不雨那“一个愿望”的许诺，不出三日，城内的所有商贾便都被收编，成为了山神大人的追随者。
当然了，都是墙头草的那种。
这令老道不得不叹服，这帮狐狸还真是没一个有风骨的。不过如今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需去拜访那些个城中真正的掌权者、将他们说服，这重山城便算是拿下了。
如此想着，老道负手踱步，在夜幕的遮掩下，走入了城中的断案府。这断案府的掌事赵有成，是城主吴清风的左膀右臂，更是城中官方的二把手、掌权无数。只要招揽下他，这城中之权便算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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