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第一时间给抽出来后,被暂时临时处理了一下出血,就转运走了。
紧接着,雷仲与周成等人在旁边翘首以待。
全身肌肉僵硬,随时准备着一场大战,刚刚男子有说,他的下面保护着两个小孩……
但?
两分钟之后,消防员终于掏空了四周的壁障,把两个小家伙露了出来!
一男一女,女孩子比小男孩大,应该是姐姐。
两人的年纪都不超过十岁。
而且,两个人的身上都是血迹,女孩抱着小男孩!
手很紧张。
此刻,两个人的小脸煞白,被人抬出来时,小男孩的手环抱在姐姐的腰部。
被抬出来后,两个小家伙都没睁开眼睛,甚至,声音都没发出。
见状,所有的心当时就是一寒!
你倒是哭一声啊?
周成与杨弋风两个人立刻左右开弓,一人抓住了一只手腕。
探着脉搏,心里都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啊。
呲呲!
呲呲!
脉搏跳动还在。
“醒醒,醒醒。”周成摸的是女孩子的手,感受到了脉搏之后,赶忙一边拍她肩膀道。
“啊!~~~”
小女孩立刻发出来了撕心裂肺地恐惧尖叫。
浑身的肌肉僵硬而抽搐。
开始左右摆动,紧紧把自己的弟弟抱在了怀里。
“听得到我说话吗?”
“小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成说话时,看向了杨弋风。
“小男孩也没事,赶紧抬出去检查一下其他情况。”
有脉搏的搏动,就证明是好事。
周成和杨弋风就打算把两人分开,可小女孩始终不肯睁开眼睛,也不愿意放开手。
直到两个人要拨开她的手时,她才反抗着。
众人无奈,只能先把两个小家伙给往后挪动了一点地方,以免再受到二次伤害。
然后,周成和杨弋风又说了一段话。
两个小家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吓得立刻就哭了出来!
“哇!~”
“哇!~”哭得声音很大,也很害怕,嘴巴张合时还拉扯着丝。
能哭出来,就好。
看到两个小家伙哭,众人才长舒一口气,然后赶紧把两个人分开到了担架上,然后一边往外面撤,一边检查着他们全身的情况。
周成和杨弋风因为隔得最近,所以负责检查生命体征的就是他们。
“有没有哪里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痛。妈妈!~”
“妈!~”
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哭了起来,吓坏了,脸色煞白煞白的,而且还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左右环顾。
“妈妈!~”
“不哭了啊,不哭了啊。”周成只能安慰。
“妈妈很快也会被救出来。”
同时心里有点疑惑,这两个小孩既然都在一个地方,那她们的妈妈可能就。
“妈妈,电话。”
“叔叔,能给我妈妈打电话吗?”女孩哭着请求周成,眼睛里的泪水这才把脸哭花。
周成和杨弋风两个人都沉默了。
小家伙啊,你们的妈妈,可能不在人世了。
没回话。
小女孩抓住了周成的手:“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叔叔,我要我妈妈。我妈妈还没回家?我要我妈妈!”
旁边的小男孩也哭起来,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人。
听到这声音。
周成赶紧把电话掏了出来:“你妈妈电话多少?”
女孩和男孩同时报了电话,记得非常清晰而准确。
周成拨通,对面响起了一个非常着急的妇女声音:“喂,你是谁?”
周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立刻就伸着头道:“妈妈,你在哪里?我和瓜瓜找不到你了!”
对面的电话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抽噎声。
好像是喉腔似乎是被什么液体给堵住了,足足过了好几秒。
还没回应。
女孩又道:“妈妈?”
“冬冬,妈妈在,妈妈在。”
“你在哪里?你和弟弟在哪里?天爷啊,幸亏你们没事~”
……
十分钟之后,周成和杨弋风两个人给冬冬和瓜瓜确定了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之后,才让旁边的警察把冬冬和瓜瓜的母亲重新取得了联系。
然后,周成就看到,一个穿着围裙,发丝尽乱,眼圈通红的女人,从远处狂奔而来,半路摔了一跤,但她很快爬起。
走近后,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没事之后,当时双膝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旁边的警察立刻把她拉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也是冲了上去!
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周成给了她们差不多半分钟时间,便拉开了三人,对那中年妇女说:“别耽搁时间了,孩子的初步检查是没问题,还是要去医院在详细地做个检查,然后住院观察一两天的。”
“别因为大意出了事了。”
女人是懂事的,听到后吓得脸白了,赶紧站起来,点了点头,一只手擦着鼻子和眼泪,说:“好。”【穿】
【书】
【吧】
“好,我们去检查。”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她不停地对周成和旁边的警察鞠躬。
说完,她还给自己的老公打了电话,报了情况,她老公则说马上就能赶到了……
望着三个人离开,周成和杨弋风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然后周成稍微想了想,还是走去了之前那个男子被送往的医疗车,告诉给了他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很好的消息。
“那就好。”男人听了,笑了起来。
接着看到了周成有些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这两个小家伙和我是邻居,他妈也是在下面摆摊的他,大哥是跑车的,我是回来正好吃饭,还让他妈妈替我看着摊。”
“是那小姑娘带着弟弟开门的时候与我碰到了,我们都来不及跑了。没事就好,他们没事就好。”m.chuanyue1.com
男子会心地笑着,眼睛稍微有点湿润起来。
周成又问了下男子的情况,有点严重,胸椎几乎是粉碎性骨折。不过若是处理得当的话,应该只是不能做重体力活。
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见此,周成也就放下心来,也没多说什么,便转身跳下车走了。
之前与男人聊天说那么多,他只是为了稳定男子的情绪,对于他的失恋和遭遇,周成做不了任何的劝解,他自己就没谈过恋爱。
没经历过这种苦,怎么可能去劝慰他想开些?
不过他知道自己拼命救下来的两个小家伙都没怎么受伤,应该会一定程度地减轻他的死志,便于他以后好好活着。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得靠他自己去慢慢磨平了,也或许需要他自己的两个妹妹或者另外一个女孩来进行救赎。
而周成,还有自己的任务。
跳下车后,杨弋风就问:“那哥们儿情况怎么样?”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男人在最后用身体护住两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小家伙时,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且一直都在坚持!
用手,磨了皮肉见骨,掏出来了三个人的生命之路。
他不管有没有死,也掩盖不了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的事实。
“没生命危险吧,其他情况还得进医院才能最后确定,希望不要截瘫吧。”周成祈祷,他这样的情况,非常容易发生全脊髓损伤或者半切,那可就惨了。
但无论如何,人都还活着,就是好事。
他们也只能尽力。
杨弋风长舒一口气:“人还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也强求不得太多。还是等后续治疗情况吧。”
杨弋风说话的时候,揉了揉眼睛。
“十一点多了。”
“我们过去继续守着吧,后面再出来的人,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杨弋风非常严肃地说。
休克,是外伤患者最致命的,而失血性休克是一个时间性累积的过程,患者自己没有止血或救治经验,或许一点小伤,都会要了老命!
所以后面的情形,可能会更加严峻和残酷。
但这种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可不能说出来的。
寄托于希望于奇迹,是目前所有人能做的!
……
“那两个小家伙,没事吧?”周成和杨弋风回后,雷仲就问。
杨弋风摇头:“那个大哥给力,就只是一点皮外伤,但也是吓得够呛。”
“联系上了家属,没特殊情况就转运至医院里继观。”
“那就好,那就好。”雷仲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另外一边,找到了一个人,没机会救过来!”雷仲长叹一口气,正是因此,他才担心那三个人的情况。
小孩,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内心的一块软肋!
说完,雷仲又是扫了周成几眼,问:“你刚刚是为什么会想到说那些话的?”
“这可不是外科教你的?也不是骨科教给你的啊?”雷仲后来回想周成的说话思路,竟然觉得非常有逻辑性。
周成就说:“就是套近乎,先顺毛捋,然后找薄弱点。每个人内心都会有薄弱点。”
“也很凶险,差点在说到他前女友的时候,把他弄爆炸了,但好在,他还有两个妹妹,要是什么家人都没有的话,估计就难了。”
无欲则刚。
人的心理防线,并不取决于最坚硬的心境,而是每个人心里的那一块软肋。若是没了这种软肋,
没了牵绊,那都快成仙了,说什么都不管用。
所以,之前,其实并不是周成救了那个男子,而是他的家人救了他,泯灭了他的死志。周成只是诱导而已。
“但还是做的不错的。”雷仲说。
周成忙问:“刚刚那个被砸到的消防,没事吧?”
“皮外伤,重物的高度不高。所以没有内里损伤。”
“稍微包扎了一下,还准备冲进来呢,被他们的队长给训回去了。”雷仲回道。
周成瞬间肃然起敬!
又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啊。
……
时间缓缓流逝,周成等人的任务越来越少!
而且开始出现了所有人都是满怀希望而前,却铩羽而归!
让整体的氛围,开始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周成发现,其中的好几个,其实如果时间来得及,都是可以抢救一下的。但是没办法,时间和空间,就是埋葬一切的最好收容物。
虽然这期间,周成又表演了几次,但仍然只能说,人力有穷,世界上没有神仙,只有普通人……
周成和杨弋风两个人再一次累得满头大汗地从第一现场往后退时,雷仲就看到了两个人稍微有点遗憾和落寞。
便走过来,安慰说:“你们已经尽力了,这已经是最完美最及时地救援了,但没办法啊!”
人没救过来,在露出来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但是在周成和杨弋风的手下,慢慢地散去了最后的生命体征,胸外按压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按过来。
周成和杨弋风就被临时给换下来了,其他人虽然还在做心肺复苏,但也不过是安慰而已。
十几分钟的心跳骤停,即便按了过来,也大概率是植物人了。
雷仲今年都五十五了,在临床工作了多少年?工作的时间比周成和杨弋风的年纪都还要大,所以见惯了生死。
周成和杨弋风虽然也见过,但这种亲自在面前死去的,却经历不多。
两个人都稍微浅笑了一下,满是无奈之色。
也差不多这时候,周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震动,周成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任务,便抬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蔡东凡。
“蔡老师。”周成忙说。
蔡东凡那边,还听到周成的耳旁有嘈杂的指挥声,便一愣后说:“你还在现场啊?”
语气很意外,还有些愤怒的心疼。
不过,因为现场太吵,周成只能打开了扩音,把声音调到了最大,并且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蔡老师,你说什么。”周成忙重新回。
“你是不是还在现场?这都几点了?三点多了。”蔡东凡问。
“你不要命了吗?”
听到这话,雷仲稍稍一愣,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你们两个是几点钟来的?”
杨弋风说:“我是六点……”
雷仲就直接推了一下杨弋风,然后怒道:“那你们两个还不滚回去休息?不要命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后续医疗队的呢。”
杨弋风还要说话,雷仲就直接找了两个人,在他们耳旁低语了一阵后。
周成和杨弋风两个人马上就被盯上了,走上前来说:“周医生,杨医生,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辛苦了。”
现场有多辛苦,大家都看得到。
人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杨弋风是事发当时就来了,一直熬了七八个小时了,周成也是第一批来的,他们都轮换了两次了!
这哪里撑得住啊?
雷仲见杨弋风犹豫,便道:“他们要是不愿意走,就强制执行吧!”
周成和杨弋风就这样,被人给领着带了出去,然后塞上了车,两个人告诉了司机目的地后,两个人坐在后座,一人偏着一个窗户,竟然就沉沉地睡了下去。
那司机见状一愣,想起刚刚被交待的事情,他便把窗户给关上了,开了暖风和AC,然后到了周成的楼下后,便蹑手蹑脚地下车,轻轻地拍了拍周成的肩膀,告诉他可以上去休息了。
然后周成下了车后,他才慢慢地上车,再把杨弋风送到了目的地,再把他喊醒,让他回去休息。
做完这些,司机才有些开心地吹着口哨,又重新开向了义务车队的排队处,打了打哈欠,然后又买了一瓶咖啡,睡在了驾驶位……
但这一夜,注定了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
凌晨,三点一十左右。
八医院。
麻醉科的曾毅在看到自己的科室里一大堆的人都累倒之后,才终于道:“剩下的手术安排都是轻伤患者了,把规培和研究生都叫过来顶上吧!”
“主治以上职称的,一个人带两个下级,恢复成择期手术的模式,一定要务必保证手术安全。”
“好的,曾主任。”听到曾毅这话,一群人瞬间如释重负!
之前,为了保证急重症手术的顺利进行,曾毅把所有的上级都叫来了,让规培和研究生回去休息,一是怕出事,必须是有经验的人掌舵麻醉全场。
二就是准备轮转的,终于等到了。
急诊手术也可以分成急重症和普通急诊手术,重症病人自然优先,但是麻醉的风险也是极高的!
然后,曾毅就首先默默地退走,给自己的学生打了电话。
曾毅本以为啊,贪睡的安若估计得一会儿才能接呢,不过却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略有些嘈杂,沉吟了片刻后问:“安若,你现在在哪里?你没回家休息吗?”
在病人来医院的时候,曾毅就交待了安若不用管,好好休息,但听对面的声音,似乎并不像。
“老师,我没在哪里,一直等您电话呢,睡不着,是要我回来吗?我马上可以回来。”安若的声色略有些兴奋。
她很想做点事情,可惜没地方能用得上她,所以她就来找刘诗雨了。
而刘诗雨本来还有‘志愿者’工作的,是杨弋风的御用志愿者,但可惜随着医疗队的加入,刘诗雨也是被推到了一边去,她们两个就在边上看戏。
也是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的机会,稍微出点力也好啊。
“那你来科室吧,后面的工作时间也不短,给了你时间休息你不休息的话,你得扛住啊。”曾毅也是很无奈。
安若啊,还是工作的时间太短了,不知道一旦发生了大规模急诊病人入院,其实需要马上进行休息。
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在玩,这不是自找累吗?
不过,曾毅也能体会安若想帮忙的心,只是之前的病人的确情况很严重,他怕安若照看不过来,经验不足,所以把所有的规培和研究生都打发了回去。
研究生和规培是需要机会的,但是机会是慢慢给的,她们不经历这种大急诊的扫尾工作,如何参与到开头啊,如何让他放心啊!
当然,现在对研究生和规培也是一种磨炼,必须要周转两个手术间!
与上级医师一起同时完成多台麻醉,这就是给她们的考研。
“没关系,老师,我觉得我能扛得住。”安若挂断电话后,立刻就给刘诗雨道别了。
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后,刘诗雨才说:“好吧好吧,我感觉学习就像你男人似的。你是一刻舍不得啊。”
安若就上了自己的车,平时她是不开车的,但今天知道肯定要回去,就开了车。
“你还吃这个醋啊?我这是笨鸟先飞,我要飞回去做事啦。明天约起来,一起吃饭,好好地吃顿好的。”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啦。”安若说完就踩动了油门。
刘诗雨也只能无奈地退走,看着现场,回头再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最多能做的就是志愿者,但是她组建了志愿者,也算是帮上忙了,而且现在还很困,好好休息,不给其他人添麻烦,也就是帮忙了。
跑回学校,叫醒了不耐烦的寝室阿姨,撒谎说自己去当志愿者了,这才钻进了被窝里。
……
而就在周成离开了现场的场地之后啊,雷仲思忖了一阵后,在多番计量之下,还是给总调度说明了情况,现场还是要准备一个心理学的专家,以防万一。
之前是周成一直在兼职着这事,而且时间还晚了。
所以也不好把人叫起来,只是雷仲没想到周成已经工作这么久了,也不得不放周成离开。
交待完,总调度马上就作了相应的安排和联系,给雷仲进行了回复。
而与此同时,雷仲的私人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是熟人,也是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人打来的电话,他在附近的一家小医院做会诊手术!
往湘南大学附属医院送病人啊,太远了,而周边的医疗资质虽然可能不足,但是其实也有大量的医生过来了小医院支援。
“雷主任,我们现场处理搞得可以啊!”
“我们这边已经保住了三条腿了,还有一条是栓塞了,实在救不过来了。这比车祸伤导致的截肢几率都还要小啊。”
“我最开始看到这个止血钳的时候,都有点愣了,这是我们科的人做的还是附二附三的人搞的啊?”这是一个副教授回的电话,也是在给雷仲汇报周转病人的后续情况。
与骨科相关的保肢,自然是要第一汇报的。
保命,保肢!
这是骨科和急诊的两大永恒话题,因为急诊病人不可能出现截肢意外的肢体离断!
“都不是,是八医院的一个小伙子。”
“不过以后可能会来我这里。”
“后续的效果还可以吧?还可以就行。”雷仲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作为骨科的大拿,雷仲清楚四肢可以有六个小时的缺血窗口,但是也不能保证会发生其他意外,毕竟,这种直接夹闭也不同于手术室的止血带!
“啊?”对方愣了愣。
显然是相当地意外。
“效果肯定是还可以的,如果是取栓能跟上的话,我做的四条腿都能保住,不过嘛,您也知道,血管外科现在的任务太重了,所以人手远远不够。”
“雷主任,您这是又从哪里找了个好苗子吗?”他开着玩笑。
雷仲是科室里的老大,他开玩笑也不敢开太狠,不然的话他就得说从哪里又挖了坑回来。
这不挖墙脚吗?
“还行吧。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你们记得休息啊。别给我搞出来捐身了。”雷仲交待。
“雷主任您也多休息,您也连续工作这么久了,听说今天你还是从手术室被叫出来的。”对方又多说了一句。
“我没上手,还好。”雷仲接着就主动挂断电话,然后开始审视起来。
他要考虑的问题极多,周转,死亡率,截肢率,医务工作者的调配,现场医疗队,医疗车上的驻车人员……
周成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之后,就匆匆忙忙洗了个澡,然后倒在床铺上,定了个七点半的闹钟,沉沉地睡了下去。
不过,闹钟没响起来之前,周成就醒了过来。
七点,周成就赶忙洗漱,然后就匆匆赶向了科室里。
然后进了科室,周成的头皮都麻了,这里面的病人已经扎堆到了门口,差点水泄不通。
而且,在护士站那里,一堆人还挤在一起,不停地问着忙里忙外的护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还有人差点打人。
在护士站的对面,保安都把防爆盾和大叉子拿来了,守在那里,双目不停地巡视。
闵朝硕在那里,双目通红,黑眼圈高挂地和病人家属解释并谈话着。
护士长也是烦了,在吼道:“自己找一下,这边很多东西都不够,我在找人送,你们自己找一下。”
“护士长,+14床说住在走廊上不舒服。想要换到房间里面去。”一个实习护士对着程玥喊。
程玥眼皮子一跳:“现在哪里还有床啊,让他自己去和房间里的人商量,对方如果同意,我给他转。”
“现在急诊科还有十几个待收治入院的病人。”
“能住进来就先住进来,早上查房安排出入院后,再统一安排吧,在让他坚持一会儿。”
“没办法,耐心解释一下,病人太多了。”
“护士长,10*75的石膏库存又不够了。”这时,处置室走出来了一个人,赫然是庞定坤,他被临时借调回了骨二科,不然的话,严骇涵组都运行不下去了。
“我让人在送,在路上,门口堵住了!”程玥脸有点黑。
这还真不怪医院,库存都被清了,平日里备了有多一百个,但是急诊科、骨一、骨二都在用,哪里够啊?
再加上还有车祸等平急诊的病人也要用,她头都大了。还是连夜让人从市区送来的!
周成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内心一凛,揉了揉眼睛之后,便走向了医生休息室,打电话给罗云。
没接。
又打电话给了蔡东凡,蔡东凡接了:“蔡老师,你们的急诊手术还没做完吗?”
“你在哪里?”蔡东凡连喊周成的名字都懒得喊了,直接问。
“科室。”
“下手术室来,等会儿不用你查房,赶紧来做手术。”
“你昨天晚上休息好没有?”蔡东凡吩咐完才问。
“差不多了。”
“那先下来吧。等会儿罗云上去查房!”蔡东凡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在急诊科守了五个多小时,才把守急诊科的任务还给董千盛。
今天值班的是闵朝硕,他是二线咨询班,只是之前院长亲自出面,需要每个科的主任亲自到场,他才去急诊科,从急诊科出来就急急忙忙地来了手术室,现在腿都还麻着,但这么多病人,肯定要连续处理的。
周成听到吩咐,就赶紧匆匆忙忙地下了手术室。
不过,进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周成就傻眼了。
洗手衣没了,全都去消毒了,昨天晚上被用光了,临时洗不了。
周成就问多久才能上来。
正说着,就有一个护工把衣服推上来了,周成这才拿到了第一件出库的洗手衣,还有点烫手,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就往更衣室跑。
也没柜子了,周成就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了柜子顶,虽然不文明,也不安全,但没办法啊。
把手机别在了洗手衣的裤兜里,戴着帽子和口罩就往手术室上去了。
到了蔡东凡所说的手术间,周成就看到,杜严军和蔡东凡两个人在做着手术,而罗云和张正权两个则是坐在了计时面板下,躺着尸!
这个时候的时间点是七点五十一!
周成见状,忙说:“蔡老师,您不上去交班吗?”
“你先把罗云和张正权叫醒,我肯定是要交班的。但罗云昨天从来了手术室就一直在忙,刚下台四十分钟。”
“你快洗手上台,这边清创和血管缝合做完了,赶紧去十九间,那边还有病人等着呢,我让林霖在那边先搞着了。”
周成心念一动。
林霖都主刀了?
不过也是,昨天晚上的巅峰时刻,张正权都走到了主刀位,带着器械护士就做手术了。
此刻的手术室里,除了医生之外,一个麻醉师在哪里躺着,也有一个护士“倒”在了手术室的后门,披着一件无菌手术衣,估计是觉得手术室里的空调太冷了。
周成虽然觉得张正权和罗云两个人该休息一下,但是交班和查房还是很重要的。
就把两个人给摇醒了。
两个人都有些懵逼,用力地眨着眼睛,揉起来大堆的眼分泌物结痂,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这时候周成都已经上台了,蔡东凡则是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还行不?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蔡东凡说得有点违心,科室里就这么点人,他们去休息,那后面的手术就接不上了。
医院里为了这次的急诊,停了今天所有的平诊和择期手术,若是没人主刀,那不扯犊子了?!
“我还可以。”罗云点头,这才一个晚上,小意思啦。
张正权也点头。
三个人便风风火火地出了手术室,去交班了。
周成在台上,一边开始继续着蔡东凡之前的操作,一边问杜严军:“严军,你们一直都在搞吗?”
“差不多,不过大多都不是特别急诊的,多是清创和开放性骨折的。我们主要是做清创,不然的话,科室里的病人太闹腾了!”
“也有比较通情理的,但虽然通情理,也不能拖啊。”
八医院作为最近的三甲,病人量是最多的,虽然一些重症没过来,但数量堆起来了,还是会累死人的。
周成就没多说话,双手操刀,动作更快了。
就蔡东凡和罗云两个人上去交个班,查个房的工作,周成就把蔡东凡剩余的清创给干掉了,他们下来的时候,周成已经开始在放VAC了。
放完之后,就可以交给杜严军来贴外膜了。
蔡东凡再下来时,愣了愣:“你彻底冲洗了吗?”
“嗯,蔡老师,肌肉、血管这些都缝了。还做了肌肉止点的重建。”周成忙解释自己做了哪些事。
蔡东凡可能没太明白,罗云则目光一闪地说:“你清完创,还做了肌肉止点重建?这才多久啊?”
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而且还很忙,一边和周成说话,一边还在回复着信息。
蔡东凡看向罗云,瞥见了罗云聊天的对象叫唐艺,人都快哭了。
好想直接骂罗云说,你能不能干点正事?但是考虑到罗云的具体情况,若能和唐艺走一起啊,是不容易的。便贴心问:“你要不先回去,处理一下?”
罗云正在编辑信息,盲打字,一边说:“蔡主任,不用。都没事了。”
“手术了。”罗云在上一句回完之后,又盲打出来了三个字。
最后标点符号没打对,打成了问号。
而唐艺那边也知道罗云忙,便没回复了……
唉!
蔡东凡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不去处理事情,那你就去十九间吧,我去二十一间。”
“现在科室里还有十九个没处理的病人,我们三个组平均分下来是六个,我们组七个。”
“然后我们组有三个手术间。等会儿分成三组,一个组两台,预计今天可以在下午三点之前。把我们科室现有的病人消化完。”
“急诊科那边我问了,郑玄临说还有七个待住院病人,十点钟完成入院手续,谈话这些三点之前一定要解决掉。”
“到时候看哪个组快,就多分点任务,大家昨天都熬了一夜,今天都帮忙一起下班。”
“另外,中午科室里统一订饭,大家等会儿轮流下去吃饭,一定要最大程度地减少周转时间。如果有小手术,拉进手术室里来,在推车上做清创!”
“这一场硬战,我们硬着头皮都要打赢。”蔡东凡分析着,瞬间觉得,TM的当个主任,甜头没尝到,首先就开启了地狱模式。
“好!”罗云忙点头,然后说:“蔡主任,我点了一批咖啡,等会儿分来吃了吧,昨天大家都没休息好,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医疗事故。”
蔡东凡闻言,见周成已经开始收尾了,就说:“我们两个下去搞一根吧,提提神,我还买了五包槟榔。”
“这会儿大家能吃的就都吃吧。不吃不行了!”
科室里没有嚼槟榔的习惯,但是这玩意儿的确提神。
“好!”罗云跟着蔡东凡下去了。
周成则是在蔡东凡两人走后,耐心地教着杜严军贴膜,很快就完成了VAC外敷膜后,让巡回护士和麻醉师把病人送回去病房。
紧接着,周成说:“严军,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病人来了,我叫你。”
周成现在在的手术室是17间,还有19/21,蔡东凡和罗云去了19和21,那么剩下的肯定就是周成的了。周成带杜严军,蔡东凡带向海滨,罗云带张正权,算是互补了。
“周成哥。我?”杜严军其实觉得这样是不合适的,周成才是主刀。
“我昨天晚上睡了,你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打你电话,能休息多久是多久,没办法。”周成忙打断了杜严军的话。
磨磨唧唧,有这时间都上床睡一分钟了。
“好!”杜严军点头转身就走了。
周成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靠在了手术室的计时面板附近,打盹儿起来。
昨天他是三点四十入睡的,七点钟就起,而且昨天累得够呛,还真没睡够。
不过,在周成在那里眯着眼睛打盹儿的时候,有一个拿器械的麻醉妹子正好从手术室门口穿过,走过去之后,还特意地往回走了几步,往里面好奇地瞅了瞅。
确定了周成的身份后,才喃喃道:“昨天就累了那么久,然后回来还要在手术室里主刀。”
“你也不怕猝死啊?”
低声言语着,她顶着疲乏的上眼皮,就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她觉得太高看自己了,熬了一个夜,简直头皮都快麻了,恨不得拿棍子把上下眼皮撑住。
或者就找个地方躺下去。
不过,安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都不累,我这又算什么呢?
安若,加油,你可以的。
安若咬着牙,轻轻地磕了磕舌头,吃痛之下,瞬间清醒了几分,快步往自己所在的手术间走去……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与此同时……
时间不过是多��空间的叠影,每一帧都格外珍惜且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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