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家这几日,徐宁也没闲着。
她知道自己未出阁,又是客,温家二房和三房又时时盯着她的动静,不便在温家走动,许多事情都是打发了霜降和叨叨去做的。
霜降谨慎小心,又因为人处世随和,很快就与温家下人混成一片,出入温家也方便不少。ωWW.chuanyue1.coΜ
至于叨叨,这丫头瞧着憨头憨脑,啥话都敢说,其实酒量极好,温家的丫鬟婆子们原想灌醉了她套些话,却不想反被这丫头套出了不少话来。
徐宁也因此得知,温故知遇害的事,温家老太太原是发了话,不许传到徐漪耳里的。
是温家二太太借了温四姑娘的嘴故意透露给温明若的,温明若得知后,虽有心瞒着徐漪,却因年轻没心计,没在母亲跟前藏好情绪,因此露了马脚,叫徐漪知道了。
徐漪为此小产大出血,又因派去请大夫的下人迟迟没回来,一时未能及时得到救治,这才没了命。
奇的是,那去请大夫的下人,当日晚上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屋里,还留了份是她故意报复徐漪,躲起来没去请大夫的遗书。
叨叨套出来的话虽只有三言两语,可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话串联起来,却是一场精心谋划的人命局。
连那个丫头,恐怕也是替人背锅的。
徐宁不信徐漪的死,温家二房三房的人无辜,若不然她打了温四姑娘的事,为何不见人吭声?
如今看来,只怕连温老太太都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徐宁看着因她的话陷入沉思的温老太太,又道:“老太太心疼儿孙,我也能理解。可若是疼爱变成了溺爱,只怕也并非好事。”
温老太太抬起眼来将她沉沉一看,半响才轻轻一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徐宁听了,便故意将沾了温明若血迹的手帕递给了她:“老太太,我姑姑和姑父就明若这一个姑娘了。您疼疼她,给她留条活路。”
温老太太看了那手帕上已经变了色的血迹,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脸色蓦地裂开,瞳仁里倒映的全是震惊!
紧跟着,她双眼一红,双手捧着手帕,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害了那孩子……”
徐宁犹豫了一下,仍是上了前去,拿了手帕帮老人家将眼泪擦去。
温老太太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仍止不住哭道:“那孩子原该同你一样的……”
徐宁听得微愣,一时不知她说的是徐漪,还是温明若。
她蹙了蹙眉,正觉这些话有些奇怪,才要细究。温老太太就从伤心中回了神,松开了徐宁的手。
她摇头叹道:“罢罢罢……”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等屋里三人反应,一个丫鬟就冲了进来,惊慌道:“老太太!不好了……二老爷和三老爷,方才叫衙门的人给扣走了!”
“什么?!”
温家老太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为……为的何事?!”
丫鬟哭道:“那些人说二老爷三老爷贿赂官员,谋杀、谋杀朝廷命官!老太太!”
丫鬟哭喊着急急扑上去,只扶住了一个脸色灰败,形容枯槁的老人家……
*
温家老太太院中,霎时乱作一团,惊惶的情绪又从她院中蔓延开来,传染了整个温家。
一时,好一顿兵荒马乱。
徐宁同沈氏趁乱从屋里退了出去,刚出了院儿,就碰上了徐停。
三人聚在一处,沈氏忙拉着他急问:“前头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徐停是匆匆赶来寻她们的,这会子气也还不曾喘匀,“温家二老爷和三老爷正借酒套我的话,衙门的人便闯了进来,直接将人带走了!”穿书吧
徐宁又问:“带头的人是谁?”
徐停拧眉道:“瞧他官服应是扬州知府!”
沈氏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慌张问道:“那、那可会牵连到我们?”
徐停想起方才宴上,闯进来的衙差看也不看他,只扣了温家二老爷、三老爷和同席的温家两个哥儿的事,不由皱眉道:“应是不会。”
话虽这样说,可徐停内心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
就怕到时候温家二老爷和三老爷犯的事大,扬州知府不问原由,直接扣留了在温家的所有人,一并下狱再审。
这时,徐宁却忽然道:“不会的。二哥哥还在这里,就说明那些人里有认识你的,知道你不是温家的人。”
徐停闻言,将方才混乱的情景一回想,也没想起来那些人有哪个人是认识他的。
三人正说着话,又有惊慌的下人胡乱冲上来,没命似的横冲直撞,好似温家已经塌了天。
徐停忙拉着沈氏和徐宁避让开去。
“但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我也不知,”徐宁反拉住徐停的衣袖,镇定道,“以防万一,二哥哥,你先带太太趁乱离开这里,我随后就来!”
“三妹妹!”
徐停伸手就要去抓人,奈何徐宁早防着他动手,说话时就悄悄后退了一步,等话说完,徐停再想拦她,就失了机会。
“二哥哥放心,祖母还等着我接明若妹妹回去,我会小心的!”徐宁的声音远远传来。
徐停一时捉襟见肘,既不能放着沈氏不管,又不能不管徐宁,两厢为难之下,他只好先带沈氏离开,又另吩咐偶书守着温家,一有情况就去支会他!
徐宁一径回了温明若院中,见她人已经醒了,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喝药,发现她急急回来,还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因她本就身子弱,需要静养的关系,住的院子相对来说就偏僻冷清了些。
也托了此地偏远的福,温家二房和三房出事的消息还没传到这边来。
“无事,”心绪转换间,徐宁又是一脸会骗人的岁月静好,“我刚从老太太屋里用了晚饭过来,想说来看你醒了没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这样一说,温明若又想起父母来,眼圈当即就红了。却又怕被徐宁瞧见了,嫌她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又拿了手帕捂住嘴,别开眼去轻轻摇了摇头。
徐宁心中明白她为何伤心,却不知该如何宽慰生者。
她沉默半响,嘱咐好丫鬟好生伺候她后,就退了出去。
才出去就撞上了急急寻过来的霜降:“你上哪里去了?我正要找你……”
霜降立即做了个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这才谨慎地拉着她到了角落里:“方才那边出事,婢子就去打听了一番。姑娘,温家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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