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岱好言好语地问，自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这些姨太太平日被捧着惯了，只觉得能影响她们吃穿用度、月钱禁足的老夫人应该尊着敬着，到了巡捕房的大牢才真的明白什么是可怕，便什么都说了。
周岱被气得不轻，险些被这个老太太给摆了一道，可到底是都统的亲娘，吓唬那些姨太太也就罢了，周岱可不敢真的把这老太太怎么样，他敢有动作，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戳他的脊梁骨呢。
政坛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没什么道德，但如果做出不道德事的是敌对派系，那他绝对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尽情地审判对方。
就如这老太太，都统在位时没人在意她如何，即便现在，也没人真想因为都统而出头，他们会为老太太出头的原因，就只是有利可图而已。
随便给你周岱扣上一个不知感恩、人走茶凉的帽子不为过吧？反正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这种做派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可以让那些手握实权的大爷们有个约束，不至于做事太过肆无忌惮。
因为拿老太太没办法、小姐方芷兰也被老太太护得死死的，周岱便想到了陆轻语，他知道陆轻语素来是个心思灵巧的，在对付间谍这方面也展示出了惊人的天赋，便想着试一试。
给陆轻语打去了电话，周岱语气和善，“小韫啊，周叔叔这里有件事麻烦你，就当是周叔叔欠你的人情。”
“这么见外做什么，周叔叔有吩咐，我自然是要鞍前马后的，”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我可能要晚点儿过去，这几天我阿爸不让我出门，我跳墙偷偷过去找您。”
说完陆轻语便挂了电话，火急火燎的样子似乎是现在就准备去趁人不注意翻墙一样。
而事实上却是，陆轻语挂了电话便优哉游哉地回了房间，不紧不慢地换了身合适的衣服，然后从后门出去叫了辆黄包车。
之所以会那样表现，自然是因为忙肯定是要帮的，反正都要受这份累，何不让利益最大化，也就是让受益的人觉得你对他很好、并且为了帮他也有所牺牲。
同样是帮忙，举手之劳和上刀山下火海可是不同的，别人对你的感激自然也不同，虽然不至于帮个忙就说刀山火海那么夸张，但稍微夸大一点儿自己的辛苦还是很有必要的。
昔日还门庭若市的都统府，现在已经被士兵包围起来，路过的人皆是远远的躲开，免得遭受了无妄之灾。
应该是周岱提前打过招呼，陆轻语一到门前士兵就放行了，还特意派了人引着陆轻语去老太太所在的屋子。
陆轻语上前敲了敲门，还没说话里面就传来老迈却铿锵有力的声音，“滚开，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也绝不会允许你们来迫害我孙女，就算我儿子死了，方家也不是任由你们拿捏的。”
耐心地听老太太说完，陆轻语才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人，我是陆家的陆轻语，有几句话要说给您听，若是您不愿让我进去，我就在外面说了。”
顿了顿见里面没有什么声音，陆轻语便接着道，“如今都统去世，谁都知道方家要倒了……”里面传出一声冷笑。
陆轻语却不以为意，“老夫人，我这个人惯常是不会拐弯抹角的，就算话是难听了些，但忠言逆耳，您还是听完比较好。”
“方家会倒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别人不知道的是，那些以方家做靠山的家族，怕是也不能独善其身，尤其是别人还握着把柄的时候，恐怕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进来说，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为难小辈呢。”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陆轻语笑了笑，推开房门迈着自信又高傲的步子走了进去。
进去的同时陆轻语打量了一圈房里的摆设，正中间是一把檀木的太师椅，老夫人正襟危坐其上，旁边坐着个年轻女子，神色惊魂未定，哭的脸上都是泪水。
陆轻语猜测那女子应该就是都统的女儿方芷兰，只是看向她的时候陆轻语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一瞬，实在是因为方芷兰的容貌酷似其父。
都统本身就肥头大耳的，这幅长相放在男人身上显得很油腻但也勉强能看，可放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就显得很可怕了。
陆轻语想起了宴会那天，自己在树林里偷听到的谈话，那女子的声音明明还是很婉转好听的，自己还通过声音幻想对方是什么样子，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难怪自己回到宴会上想要找都统家小姐却没有找到，问其他人也都说只听过名头没见过人，这副容貌不放出来见人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让人看到了除了能证明绝对是都统亲生的，其他的就只有负面效果了。
现在陆轻语有七成的把握确定，那个在树林里私会的侍应生阿南就是罪魁祸首的倭国间谍了。
不过陆轻语也忍不住暗暗感慨，间谍也不是好当的，要出卖色相还要外语好。
想起之前在小树林听到的那些甜言蜜语，陆轻语觉得换个华国人都未必能说得那么好，偏偏一个倭国人做到了，而且还是面对着都统的脸，真是难为他了。www.chuanyue1.comΜ.chuanyue1.℃ōＭ
陆轻语为他默哀三秒。
“咚咚咚~”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让陆轻语把视线挪到了老夫人身上，应该是陆轻语一直盯着方芷兰看，让老太太不满了。
“不好意思，失礼了，第一次见方小姐，难免有些好奇。”
陆轻语笑着说道，老夫人也不好追究什么，只是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方小姐的母亲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知道老夫人觉得想要能依靠的就是您的娘家，所以才要保护好方小姐不受到威胁，毕竟是亲外孙女，赵家还是要照拂一二的，”
灵透的眸子抬起和老夫人对视，“老夫人，可是这样想的？”
老夫人皱了皱眉，但没有反驳，算是默然了自己的想法。
“可老夫人有没有想过，你保下的人，不但不能成为你和娘家的纽带，只会成为将整个赵家置于死地的引线？”
陆轻语的话落在老夫人耳中仿若惊雷，甚至让她失态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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