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生母累贾环遭冷遇用刁奴王夫人定计谋
袭人被贾环看得心虚,连忙赔笑:“三爷说的哪里话,奴婢只是才将二爷才从小路那边扶过来,正担心呢!”
宝玉和二奶奶险些被赵姨娘和马道婆咒死,袭人见了贾环,焉能不怕?就说赵姨娘被卖后,贾环的性子越发阴沉古怪,莫说是袭人,就连老太太和太太都不愿叫他到跟前讨晦气。
早前进宫吃宴席,年纪小的兰哥都去,独独没有这一位。
贾环冷笑,又说:“不把爷当贼就好,我可真羡慕二哥哥,能来园子里住,哪里像是我,来一回都要被小丫鬟嫌弃。”
宝玉正不知如何宽慰,忽而袭人扶着他的手臂轻轻捏了一把,关切道:“二爷,您可是手疼,奴婢扶您回去?”
二人互相使眼色,宝玉也想脱身,便敷衍贾环:“环儿只管去玩,若有谁敢怠慢你,找老祖宗做主。”
话毕,宝玉只道是自己手疼,要回去歇息。
贾环对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他们会给我做主吗?”
如此情形,贾环也不愿在园子中多待,回了自己的住处。屋中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丫鬟服侍,他叫了自己新分得的小厮过来。
那小厮安慰贾环,“三爷也不必着急,你只管好好读书,将来这个家必定是你的。”
贾环将书往桌子上一砸,又道:“你瞧老太太那些好东西,我手头可曾拿得一样,就说我姨娘,说卖就卖,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就是想找,也没个音讯。”
那小厮上前又道:“三爷,我家中有个故知是船上跑货的,若不然小的叫人问一问?”
贾环听他如此说,便拿出自己攒的十两私房,让他托人打听,此事揭过不提。
——
王熙凤的小院中也是静悄悄,她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平儿回来,卸了手上的镯子,又来和凤姐说话。
“奶奶今儿好好的,林姑娘好不容易来一回,怎么不去?这么躺着也怪闷的。”
凤姐睁开眼,微微一笑:“好平儿,你这时怎么糊涂了,前儿是谁叫我打理潇湘馆,还记不记得?”
平儿怎么会忘了这件事,又道:“不是太太亲自来说的?”
自鸣钟刚好响起,凤姐又看了一眼平儿说:“太太亲自来说,最后还去看了一回,生怕有什么不妥当,你何尝见太太对谁这么上心过?以前太太可不喜欢林家的人,如今竟是转了性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异。宝玉就算好,门第上怎么配得上?”
平儿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又道:“太太难不成是有这想法?”
凤姐冷笑,坐直了身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早前太太说动我管家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周到得很,我可不想去掺和此事。如今不管家也好,你们二爷前日找我要钱,我让他找大嫂子要,量他也没那个脸皮!”穿书吧
就说贾琏弄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小子,被贾母狠狠骂一顿,还被当得的贾赦打了几棍子,更是狠上了凤姐,越发觉得尤二姐温柔可人。
贾琏本就喜欢和妇人混在一处,见尤二姐为自己改了好,她人又生得皮肉白净,风流妖娆,知寒知暖,便在外置了间屋子,将尤二姐安置在那一处,总是不能真和尤二姐行周公之事,也有的是法子取乐,对着家中这母夜叉,贾琏才进二门就开始头疼,如今却也时常往那边去。
贾赦知晓贾琏在外有人,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哪日贾琏身子有起色,这个外室能生得一个小子才是要紧。
他暗自想着,若将来自己再瞧中什么人纳在房中被老太太骂,他也学着儿子的样子,在外弄个屋子养人,图个耳根清净。
凤姐同平儿骂过一回贾琏,厨房里送了菜,主仆二人一道用了,才漱完口,就听云板响了四声。
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奶奶,东府里的敬老爷升仙了!”
凤姐皱了皱眉,又问:“可有回了大奶奶?”
那丫鬟才进来做活没多久,并没有经过丧事,如今见着凤姐威严,全身发抖:“大奶奶还在园子里。”
平儿道:“那园子里花又多,林又密,云板的声音哪里穿得过去。”
凤姐叫了人进来,吩咐下去:“去园中回大奶奶,还有太太,再遣一个人去告诉老太太。”
几人走后凤姐又躺回自己的摇椅上,也不叫人换衣裳梳头。
“奶奶这是?”
平儿衣裳都拿出来,见凤姐如此,疑惑不解。
凤姐冷笑:“我今儿身子不爽,自然要晚一些挣扎着才去。”
东府里的消息一来,李纨也不能再看儿子写字,赶紧去见王夫人,凤姐摇摇摆摆的被平儿扶着过来。几人回过贾母,一起往宁国府去。
贾敬是在修道的玄真观没的,荣国府中只摆了个架子,王夫人去那边哭过一场,回府后头疼得要命,叫人挑了膏药,一左一右贴在太阳穴上。
上一回黛玉过来,是薛蟠那混账小子牵连宝玉出了大事,这一回又是贾敬,王夫人心中谋划还没开始,眼看就要泡汤。
焉能不头疼?
王夫人抱怨道:“如今她才来第二日,府上出了这种事,怕是林家又要将人接走。”
周瑞家的赶忙安慰,免得一会子王夫人愈发头疼。
“太太可是急糊涂了,关心则乱,那是东府的丧事,老太太是长辈,又不过去。姑娘们住园子里,宝二爷如今伤着手,更是不方便,那位道爷又不在东府。”
话虽如此,王夫人仍是不能宽心,若不是这回宝玉身上有伤,必定要跟着老爷们去一回玄真观。
王夫人又道:“他长着宝玉一辈,宝玉也有孝期。”【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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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王保善家的跳出来,谄媚的开始给王夫人出主意。
王保善家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咧开。
“太太,身上有孝,这是好事啊!您想想,若只林家姑娘在府上出了事,林家必定心里会怀疑咱们府上,但若二爷也出点事,咱们就可以说是二人情难自禁。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还不是凭人的一张嘴说。奴婢见那烈女传里有不小心捧了男人就要砍手的,这样的事不就是可大可小?”
王保善家的一席话说的王夫人意动,这老婆子刁滑也有刁滑的好处,处处都考量到了。
见太太似乎听了进去,王保善家的越发得意,更加添油加醋。
“若是为着姑娘声誉,林家肯定也愿意一床锦被盖过去,到时候当媳妇的自己不干净,还不由着婆婆拿捏?”
一想到将来自己可以将黛玉搓圆搓扁,王夫人忽而来了精神,头也不疼了,浑身舒适爽利,自己早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只怕谁来招惹她的宝玉。
王夫人看王保善家的一笑,“想不到你竟是个聪明的,把你的法子和我细细说来。”
王保善家的在王夫人跟前,将自己的想法小声说了,王夫人边听边点头,心中称赞,这婆子果然有些手段。
第二天一早,王夫人便迫不及待将袭人叫到跟前。
袭人万分忐忑,面上强作镇定,笑着问:“太太找我来,有何事吩咐?”
王夫人捏着佛珠,拨了几下,看着袭人,面色温和。
“我的儿,瞧你这几日照顾宝玉,自己倒是先累的瘦了一圈,没什么大事,就是要你将宝玉屋里贴身的物件,拿几样过来,送到清虚观祈福,要最贴身的那种,悄悄拿过来,不许同旁人说,免得漏了福气。”
王夫人照着军师王保善家的说法叫袭人将宝玉的贴身衣裳偷偷送来,袭人听王夫人如此说,自然不会怀疑,当下就差黛玉的贴身物件。
潇湘馆那边都是林家的人,只能把老太太身边紫鹃找来,也不知她能不能帮这个忙。
怡红院里,袭人推说自己身上不爽利,要麝月带着宝玉出去走动,实则等二人走后,偷偷收拾了贾宝玉的一套小衣和裤子,团成一包,亲自给王夫人送去。
随着袭人的走动,两只燕子从宝玉屋中飞了出来。
北静王变成的那一只燕子在空中边盘旋边与妻子吐槽:“啧啧,怎么贾宝玉这么大了,还穿红肚兜。”
北静王妃与丈夫比翼双飞,倒是不那么惊奇。“人家也有一颗少女心。”
“师叔、师婶婶,等等我们!”
后面有人传信,声音由远而进,其它三个师侄也变成燕子飞了过来,五只燕子齐齐整整飞过,落在王夫人的院子里的一个盆景上。
北静王妃道:“你们怎么也用我的创意!”
小燕子晃了晃翅膀,害羞道:“我们发现,变成燕子飞起来,能够灵活探听情报。”
北静王又问几个小辈,“那你们今日都探听到了什么?”
三只小燕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东府里的花开得好看,还有就是等东府的空棺材停满七天,就要去庙里。”
宁国府的婚丧嫁娶,荣国府也姓贾,自然跑不开,不然当年贾珍也不必亲自来请凤姐理事。
府中人少的时候,不就正好能做坏事?
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师叔,咱们五只燕子一道进去偷听,是不是太显眼了?这个小盆景,快要被咱们压塌了。”
“孺子不可教也。”
北静王妃摇摇头,“学了幻形术,关键不单单在于变换,更有学会结合场景,灵活利用。”
话毕,夫妻二人变成一对蝴蝶,翩然而去。
“你们不许变蝴蝶,谁变我修理谁!”
然后三个小辈就收到了醋坛师叔的严厉敬告。
三人只好变成三只蚂蚁,一串的爬进王夫人屋中,看她最后会有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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